第243章 算账
退烧的吊瓶已经差不多少了一半，芳菲身上灼热的触感也降了些。
“唔……好渴……”
芳菲还躺在床上，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生疼的，很不舒服。
在床边陪护的韩雪丽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小姑娘的异样，连忙把放温了的水递到小姑娘的嘴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时间不早了，她就让几个孩子先回了，她一个人守着。
以前她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贤妻良母的一天，可是见到这个小姑娘她就止不住地想要对她好，可能是小芳菲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芳菲砸吧砸吧小嘴，才慢慢清醒过来，察觉到屋子里已经黑了，她揉了揉眼睛，发觉还有些涩涩的，大约是她之前哭的太多了，眼睛又不是很舒服了。
在黑暗中她的视力很差，她辨认了半天，才喃喃道：“大伯母……”
“嗯，大伯母在，小芳菲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韩雪丽放缓了声音问道，生怕吓到了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了。
她想起医生说等她清醒了要给她做个全身检查的，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五六点了，再做检查也来不及了。
“等这瓶药水完了，咱们就先回家吃饭，等明天咱们再来做个检查。”
芳菲呆呆的看着好温柔的大伯母，问：“为什么要做检查？”
“因为芳菲高烧的原因还没找出来啊，医生叔叔说要做个检查比较放心嘛，没事的不会有问题的。”
韩雪丽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脑袋瓜，笑了笑。
她看着小姑娘情绪不高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望着那瓶水发呆。
“小芳菲想要吃什么？我让你大伯给你做。”
“都可以。”
小姑娘闷声闷气地回了句。
似乎又觉得可能不妥，又加了句：“大伯做什么都好吃。”
韩雪丽被呆呆的小可爱给逗笑了，假装着生气说：“你大伯做的好吃，我做的就不好吃啊。”
然后芳菲就更呆了，冲着韩雪丽眨巴眨巴眼，说：“大伯母没下过厨啊，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韩雪丽觉得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老实的，老实的可爱，呆呆的可萌了。
“下次……等下次大伯母空闲了，一定给你做一顿大餐。”她赶紧在小姑娘面前立了个flag，但是到最后她自己心里也是有点儿虚的。
“可是哥哥还有姐姐说你做的饭是不能吃的。”芳菲继续补了一把刀。
韩雪丽真的觉得闷在自己心口的血要吐出来了，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就那么直接，说完了，还要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她真的是抵抗不了小芳菲这张可爱极了的小脸。
她就不知道了，她怎么就生不出这么呆呆的可爱的小姑娘，偏偏生了个跟皮猴似的的小橙子。
唉……
等着回去了，看她怎么收拾阿成还有小橙子，给他们做一顿满汉全席，闪瞎他们不识货的钛合金狗眼。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还是呆呆的小可爱：“小芳菲，大伯母做的饭菜其实能吃的，就是不那么好吃而已，下次你不要听你哥哥姐姐胡说八道了。”
芳菲听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就袭来了，她觉得她好像不小心卖了她的哥哥姐姐。
她默默地点了下头，然后又继续望着那瓶药水发着呆。
这似乎是她来C市之后进的第四次医院，前三次都有他陪着的，这一次没有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闭上眼想着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一时间觉得恍惚。
他一直坐在她的身后，却静静地看着她被人欺负，她被人议论，他却无动于衷，好像这些跟他都没关系似的，哦不对，他可能也是处于怜悯或者是愧疚叫来了她的哥哥姐姐。
她也终于死心了，原本她想着她会求得他的原谅的，他们也会重归于好，即使他把自己当成家人和妹妹亲近一些，这样也很好，她便会知足。
只是没想到尘归尘、土归土，他和她终究还是沦为了陌生人。
也许以后他们还要同校同班，但是他们就这样吧，碰上了也只是擦肩而过。
韩雪丽看了看忽然静默的小姑娘，看着她眼角的晶莹，她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突然的落泪，她知道小姑娘这样不好，毕竟流泪会影响他的眼睛。
但是她不想阻止，她知道小芳菲今天是受委屈了，哭出来可能要好一些，总不能一直憋闷在心里。
“芳菲，有时候有的人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也许一时他给了你很深刻的印象，但是时间会抹去他在你生命里的痕迹的，所以不要伤心你今天失去的，也许等你变得更好的那一天，你回过头来会发现你失去的也不过尔尔。”
芳菲闭着眼，喝了韩雪丽做的一大碗鸡汤。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笑道：“我知道大伯母你最擅长的菜是什么了。”
“是什么？”韩雪丽本来是想安慰小姑娘的，却没想被小姑娘问得一愣。
芳菲笑得狡黠，杏眸弯弯成了月牙，好像刚刚那个溢满了悲伤的人不是她。
她说：“是炖鸡汤。”
韩雪丽没好气地拍了小姑娘的头一下：“惯会嘲笑大伯母的。”
“没有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芳菲依旧笑得璀璨明媚。
然后慢慢地又归于了沉静，她平静地说道：“我以为熙哥哥已经原谅了我离开林家了，却没想到他是真的打算和我划清界限的，其实我也没有怪他，只是他今天看着我被人欺负还什么都不做，还是让我伤了心。”
“小芳菲……”韩雪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她曾经体会过无数次这样的感觉，这小姑娘才七岁怎么就尝到了这样滋味。
果然是慧极必伤，有的时候早慧还是不好的，过早地体会到了不好的苦，也许像小橙子那样整天没心没肺的才会快乐吧。
“我没事的，大伯母，我知道您说得对，我也没有兴趣和时间再管我和林熙之间的事情了，以后我和他就是陌生人，我会好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我妈妈还在凉城等着我，我不能让她失望。”芳菲吸了吸鼻子，用被单盖在她的脸上，哽咽地说。
韩雪丽没说话了，静静地听着小姑娘说，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小姑娘的脑袋。
她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那天耐心太差了，在车站前等了不到五分钟没看到人就走了，急着去跟人逛街做美容。
如果不是自己的错误，怎么会让两孩子有这么一段错误的缘分，害得小芳菲好伤心。
她听了阿成说过所有的事情，其实她有些奇怪，在阿成的陈述中还有她亲眼见过林熙对小芳菲的占有欲的，她怎么也觉得林熙应该是喜欢小芳菲的。
但是为什么他的态度前后有这么大的变化，先前还让阿成帮着看着小芳菲，这段时间又几乎和小芳菲断绝了联系，如果没有其他的原因，她都会认为林熙是人格分裂了。
难道是林老爷子不同意？可是之前去林家打算接芳菲回来的时候。
好像林家的上上下下都把小芳菲当成林家小少夫人待着的，也就是林熙的童养媳。
那为什么小芳菲会那么容易的就跟田建业回了田家，真是谜团一个接着一个。
她就不懂了，这小孩子的世界怎么比大人的还要复杂，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大伯母，吊瓶完了。”芳菲喑哑着声音说。
韩雪丽这时才被唤醒了，看着针管回了小半管的血，她有点儿气自己了，帮着芳菲拔了针管，捂着芳菲的手，轻轻呼了呼：“疼不疼？”
“不疼，大伯母，我们走吧，大伯他们要等着急了。”
韩雪丽帮小姑娘裹紧了衣服，牵着人就离开了医院。
……
下午上课的时候，林熙破天荒地没有睡觉，只是盯着第一排的那个空位子发呆。
他听到那个李敏问过班长，说是小包子病了。
他去四年一班找过田成，却意外地发现田橙、田成还有风枫竟然都不在，他心里一直慌慌的。
他害怕小包子生病，怕她又出了什么意外。
问过美景和封珏，他们说是芳菲晕倒了被风枫送去医院，田家兄妹陪着去了。
他的心顿时就凉透了，可能他和她之间真的完了。
不过他更担心她的病，之前舅舅就说过千万不能影响她的情绪不能刺激到她，不然血块若是再次凝结，压迫视觉神经的话就药石无灵可能也只有动那个风险极高的手术了。
他怕又是因为自己刺激到了她，又是因为他，她受伤了。
几乎是一下课，他就拉着封珏到了二年一班堵人，就不相信那个舒齐当着他的面也敢这么张狂。
封珏在林熙来班上找人的时候就发觉不对了，他问：“最近学校里的那些不好听的你为什么不管？”
他觉得这不像是林熙的性子，小芳菲的事情林熙怎么可能不插手。
但是回答他的是沉默。
“卧槽，小橙子这是干什么呢，她怎么把你踢出护花小分队的群了。”封珏刷微信的时候，被田橙的动作给惊呆了。
谁不知道田橙最怕的就是林熙，她竟然敢这么做。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走在他身旁的林熙，发觉他好像挺失落又有些颓废，但是唯独没有愤怒。
“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他们这样做是应该的，我欺负了他们的小妹，阿成不跟我断绝往来已经不错了，我还能希望什么?”林熙苦笑着说。
封珏没登学校的贴吧，也不知道今天中午在食堂发生了一场大戏。
“我要去找舒齐算账，你……要是为难就不要跟着我了。”
“算什么账？”封珏惊呆了，他这个兄弟再怎么混，也从来没有以大欺小过，除非是真的有人招惹到他了。
林熙冷冷地说：“他找人传芳菲的坏话，还找人对芳菲动手动脚，你说，我该不该找他算账。”
封珏愣了一会儿，但是还是跟着林熙走了。
难道又是因为林姝，可是她不是好久不见了吗？这个死心眼的小子怎么就那么瞎。
“你还跟着我？”林熙有点儿不耐烦地说。
他怕去晚了，让那小子给逃了。
封珏挑了挑眉：“虽然我是他表哥，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也让我很不爽，教训教训他也是应该的。”
“他干出这么大的事儿，我可不是单单教训他了。”林熙面色很冷。
封珏眉心一跳，他急忙求着情：“你别弄坏他了啊，好歹也是舒家的独孙，你弄坏他了不好收场啊。”
林熙没说话，脚步很快，下楼转角就到了二年一班。
他和封珏去的时候，舒齐还没走，在教室里翻书做题。
封珏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诧异地说：“我没看错吧，天上下红雨了，这下子居然这么认真地在做题？”
“他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爱学习的样子呢。”
封珏一直在林熙身边碎碎念着，林熙的眼神却跟猝了冰一样的冷。
“舒齐。”
林熙敲了课桌两下，冷冷地说。
小胖子抬头看了那个精致少年一眼，默默地说：“我跟你出去。”
他中午就接到那个黄毛回的消息了，他出卖了自己，林熙已经知道是他干的了，所以林熙来找他，他一点儿都不意外，还松了口气。
其实他并不想这么做的，只是姝儿走的时候那么不情不愿，他心里就很恨。
那个女孩儿既然被救了既然毫发无伤了，为什么还要他的姝儿出国，还永远不能回来。
若是普通人觉得出国是一件好事，但是像他们这种世家子弟只会觉得出国是放逐，是他们的家族永远放弃了他们。
被家族放弃的日子没有金钱的支持是很苦的，他不要他的姝儿过这种苦日子。
而且他本来就不太相信是姝儿做的这件事，明明她那么善良。
很快，三个人就到了没有人的天台上。
“你找我……”
话还没说完，舒齐就被林熙一脚踹到了地上。
舒齐本来长得就有些胖，况且林熙的力气很大，他根本被踹的起不来。
“你想为林姝出气为什么不来找我，是我逼他们走的，如果林姝不走等着的就只有她消失。”
“她那么善良，对你这个哥哥那么好，你怎么忍心！”舒齐被林熙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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