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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银陆瑛2


 存银耍性子,就有了少年骄纵样,从前透过纸墨感觉到的性格就鲜活起来。


 看着凶,有底气,实际心虚得没边,尺码都写上本子了,还没发现他量了两次腰围。


 陆瑛喊他过来,存银明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也倔着不过去。


 “我都量完了,你等着,我去拿图样给你选。”


 陆瑛不拆穿,开了二楼临街的窗户,等存银过来,他继续招手。


 存银想想,他还有问题要问陆瑛,避开裁缝跟绣娘也好,就拿着小本本过去了。


 陆瑛拿了本子,靠窗边,出声问他:“你确定你量完了?”


 他嗓音跟几年前比有了许多变化,在槐城被风沙与寒冰浸透,是很有冷感的沙哑。


 故意拖着调子讲话时,被懒散冲淡,还不明显。


 压低嗓音时,沙沙的质感就挠着耳膜。听在耳里,痒在心里。


 存银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他在家里经常上哥嫂的当,这会儿情绪上去,也抿着唇仔细想了想陆瑛的腰围胸围。


 才记下的两个数字在脑海中回放一回,他整张脸都热得冒烟。


 依然是熟悉的甩锅技能,“谁要你夹腰上的,故意误导我。”


 陆瑛笑起来,笑声听着闷,存银低头从包里拿尺子,要给他重新量胸围。


 陆瑛问他量出来有误差没有,存银说没,“我看着数的。”


 他这次不用夹子,看陆瑛还靠着窗,丝毫不觉得背后的太阳晒,没有要配合的意思,就叫他低头。


 低头倒是配合了。存银拿软尺从他头上过,两边的带子从手臂下绕到前面,量了尺码。


 他再次记下数字,还上下扫视陆瑛的身材比例目测,一脸不愿再出差错的样子。


 陆瑛指了个图样,选了颜色,今天就没需要他确认的东西。


 衣服是存银给他做,看了纹样,不太复杂,就说三天后送府里去。


 陆瑛应下。


 他这就能走了,存银叫他再等等。


 该大胆的时候,存银胆子又很大。


 他知道什么话能说,做好决定,没什么不能开口讲的。


 “我听大嫂说,你在槐城有心上人?这都五个月了吧?你们联络得怎样了?”


 他问话的理由都在心里转了百八十个弯儿了,只等陆瑛接话,他就能脱口而出。


 因为没有想过陆瑛会一问就直白的说没有,他后头凭本能接的一句“我就问问好备礼”都显得尴尬。


 他呆了一瞬,陆瑛挑眉,“什么礼?”


 存银反问他:“什么没有?”


 陆瑛说槐城没有那么一个人,“换个清净。”


 存银眨眨眼,嘴巴紧抿着,唇角弧度却压不住的上扬,眼睛亮亮的。


 “存银,”陆瑛叫他名字,“你笑太大声了。”


 存银哼一声,望别处,“我没有出声,你别冤枉我。”


 这个问题得到解答,存银一直沉闷的心事都变得轻快起来。


 他能去努力试探一下,而不是把这辈子第一次心动变成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这令他藏不住雀跃,客套都忘干净了,没忍住继续问陆瑛:“你编个人出来就能有清净了吗?那你这两个月在京都,没有继续相看了?”


 相看有淡旺季,陆瑛这岁数,家里着急,不分淡旺季,有合适的就会说说看。


 存银之前还听说,有些人家,是皇上赐婚的。


 看臣子、臣子家的儿子孙子,到了年纪还没成亲,他恰好又有合适的人选,就直接说了。


 存银顺道问了这个,“你怎么没被赐婚?”


 陆瑛一击致命:“你想我成亲还是不想?”


 存银立刻哑巴了。


 他不讲话,陆瑛就等他回答。


 存银抓抓脸,跟他转移了话题,“我想起来了,谢晏清之前在府城时,也是说外地有婚约,躲乡绅的逼婚,我当时还给他出主意,要两地有信件往来……”


 提到信件,他又哑巴了。


 陆瑛没忍住笑,不继续逗小孩儿了,跟他讲了一个时隔数月的问题,“你写的最后一封信我没收到,当时有押运官经过居安府,一起捎带走了,路上遇伏击,东西还在,但在雪地里滚过,又见了血,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到了营地,分辨不出来是给谁的信,就搁置了。”


 这次寄信槐城,也依然没找回来。


 只是当时那位押运官,给他说了这么一段往事。


 存银听着怔了下。


 陆瑛问他:“你写了什么?”


 存银立刻说没什么。


 没什么,能在他明说了不用往槐城寄信后,继续写。


 没什么,还能几年未见,见面后生分到不行,一开口就问信件。


 陆瑛伸手,想戳他脸。


 想想存银如今也是能谈婚论嫁的年龄,手上移,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


 “那你给我补一封吧。”


 存银不想补,陆瑛说:“是谁说要感谢我的?”


 存银突然机灵,“我写了,你要回。”


 陆瑛答应得很干脆,“行啊。”


 他今天是临时抽空过来,再没继续久待。


 存银送他下楼,到一楼后人多,到大街上人更多,他老老实实的,一下拘谨起来。


 陆瑛上了马,居高临下看存银,心情应该也是好的,脸上一直有笑。


 他其实有句话流氓话想说——你这样,弄得跟我们刚在楼上偷情一样。


 但没说出口。


 他去槐城前,在京都里是有名的纨绔子弟。


 去槐城后,顶着小将军的名头,也没躲在营帐里烤火,反而跟将士们打成一团。


 在京都时还好,当时年岁不大,玩心重,什么新鲜爱什么。


 到了军营,各类荤话听多了,随便开口讲两句都怕吓着人。


 他说:“你忙完了来找我,我带你去玩。”


 存银应下,“谢谢表哥。”


 他规规矩矩的,还戳中了陆瑛的笑点。


 存银垂眸看地上的影子,他知道陆瑛在笑什么。


 他们又不是兄弟,他不用叫陆瑛表哥的。


 他转身回铺子里,去后院仓库里挑选布料,拿到二楼工作室后,摊开了纸笔,对着画纸样时,迟钝的神经才把许久之前的感觉传来。


 头皮麻麻的,一激灵后,双颊滚烫。


 成年男人里,就大哥大嫂碰过他的头。


 下午他就在二楼待着,到太阳快落山时,存银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他预留的工时充足,又要写信,便没把绣活带回去做。


 离开前跟于掌柜说:“我手头这件事忙完,咱们一起去戏园子看看,找些小戏班子谈合作。”


 现在戏服太少,得再攒攒,怎么着,也得攒够一台戏的衣服再去谈。


 他回家时,还没藏住开心劲儿,一回来就被云程发现了,“有喜事儿?”


 存银看了眼云程明显鼓起来的孕肚,把话憋着,跟他说是绣娘找好了,戏服做出来了,再攒几件,就能开新业务挣钱了。


 云程也高兴,叫他过去喝甜汤,“冬瓜排骨汤。”


 喝着甜滋滋的,冬瓜炖得软烂,一直放在炉子上煨着,瓜肉都被炖化了,舀起一碗,能当水喝。


 夏天做饭热,存银也有铺子了,云程不让他下厨房,回来坐着等吃的就行。


 家里人多,存银不去帮忙,厨房里一个人就忙不过来,每顿饭都要准备十来个人的饭菜,冬桃现在能搭把手,那也太小了。


 云程叫平枝姑姑再添了个厨娘,就从附近请的人,不用住家,到点来做饭,到点再走。


 他怀着孕,平枝姑姑怕出岔子,新请的人,就做下人的饭菜,刚好区分开。


 现在厨房两口大锅,两个厨娘在用,存银想进去,都没法。


 他索性早早去洗澡,等到大哥回来,吃过晚饭,再擦擦身子就能睡觉。


 饭后他在院子里鬼鬼祟祟的往屋里瞧,叶存山出来一回看见一回,问他干什么,“外面虫多,你早点进屋歇着。”


 “哦。”


 今晚坦白失败。


 存银回屋后,在席子上翻来覆去。


 为了以后不惹出大事难收场,他次日一早,就跟叶存山说有事跟他讲。


 问什么事,他说晚上再讲。


 还神秘兮兮的叫叶存山别告诉云程,“我给你说了,你觉着合适,你再告诉大嫂。”


 叶存山看着他,存银与他对视,眼睛眨巴眨巴。


 亲自带大的孩子,叶存山可太了解他了。


 仰头看看天色,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叶存山指指他,“你等着。”


 存银狠狠心虚了下。


 他觉着他藏得挺深,这之前一个字没讲,跟陆瑛也没什么往来,应当不会被看透才是。


 所以他点头应是,“我当然要等着你,我有事跟你说的。”


 这一白天没出岔子,他画了纸样,等比放大了纹样,在铺子里干了一天绣活,回来眼睛都是花的。


 越临近坦白,越不敢看大嫂。大嫂叫他歇会儿眼睛,他就麻溜儿闭上了眼睛。


 又一天晚饭过去,他又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叶存山穿着新做的夏季睡衣——带盘扣款的短袖褂子跟五分大裤衩,带着大蒲扇过来找他。


 “进屋说吧。”


 存银跟着他身后问,“这衣服你穿着舒服吧?”


 叶存山头也没回:“亲大哥穿你一身衣服,都要讨好处了?”


 存银哪敢讲话。


 他不好当着云程的面去厨房做吃的,桌上就只泡了一壶茶,怕喝了夜里睡不着,这茶还是特别贵的花茶。


 叶存山品不来这精细物件,钻进帐子,坐在了书桌边。


 能罩着书桌的帐子,他们搬家时一并带来了,天热就用起来,钻进去没虫咬。


 存银看叶存山坐得板正,心里越发没底,“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


 叶存山问:“昨天陆瑛去铺子里了?”


 存银差点儿给他跪了。


 他不知道他哪里出了差错。


 站原地好一会儿,听见叶存山敲桌子,他才慢吞吞进了帐子,跟小时候要挨训挨打一样,浑身都紧绷着,坐到凳子上,也就屁股挨着一点边边,腰背挺得笔直。


 叶存山叫他自己说。


 存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捧着杯子,等里面的茶水从滚烫变得温热,掌心指腹都被烫红一片,麻麻的没什么感觉时,才把心头喜悦换成了恐慌。


 他问叶存山:“大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越往上走,越知道门第差别。


 他看戏看话本,一般高门贵女低嫁,就会传成佳话。世家公子娶妻平凡,就会说他被勾引,妻子得被万人骂。


 他现在,好像就是要被骂的。


 他情绪来得快,从小都是这样,有话直说,有委屈就掉眼泪,生气了就耍脾气。


 长大后,也就是在外面能有所收敛,看起来成熟了,能顶事了。


 在亲哥面前,就无关面子。


 有害怕,也有不甘无措,话问完,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只等着叶存山回应,就能决堤。


 叶存山叹口气,伸手给他擦眼睛,“叫你说,我又没训你,你哭什么?”


 存银说怕给他惹麻烦。


 陆家对他们挺好的,万一关系恶化,就都是他的错。


 叶存山说没那么严重,“你给我说说你们怎么相处的。”


 存银不好意思说。


 叶存山让他随便挑两件事说,“我总得知道他是不是把你当小孩儿吧。”


 这个意思存银听明白了,但也懵懵的。


 因为他觉着,陆瑛好像就是把他当小孩儿。


 叶存山就退一步,“你跟我说说,他怎么把你当小孩儿了?”


 这有现成的事,“他看我长高了,给我新送了一件披风。说等我忙完,带我去玩。”


 叶存山哼一声,听着像“呵”,总之不是好语气。


 存银又绷紧,不敢吭声。


 过了会儿,想起来他大哥就是脸黑显得凶,实际不怎么凶,就弱声弱气道:“我打算努力一下……学习一下大嫂的主动精神……”


 他飞快看叶存山一眼,立刻低头,“我不会很出格的,我去明示一下我现在也在相看,看他有没有把我当大孩子……呸,大人看。”


 交往尺度叶存山很放心。


 存银不是在礼教很重的家庭里长大,但云程给存银上了生理卫生课,哪些地方不能给人碰,他清楚得很。


 而且存银一直以来,都有跟很多人打交道,背后嚼舌根的人他见得多了,哪些行为会惹人非议,他也门儿清。


 叶存山问起来,就怕是存银自己一头热扎进去,陆瑛还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跟存银说:“你不要因为心里惦记,就急吼吼的去找他,你跟你大嫂的情况不一样,他那时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来找我。你记着我说的,把不把你当大人看,你看他有没有经常来找你就行了。”


 一般男人什么样,他不评价。


 反正有喜欢的人,想着法子都能找出上百个理由去见一见。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精心算计。


 存银有小聪明,人还是率真没心机,真跟人玩套路,他骨头渣都要没了。


 存银点头记下,又跟没记一样,“那我还要不要去明示?”


 叶存山直直看他,存银给他续一杯茶,“我真的不知道。”


 叶存山:“你知道陆瑛在相看吗?”


 存银老实巴交点头。


 叶存山:“他知道你到年岁了吗?”


 存银懂了。


 要是喜欢他,怎么也该在意相看这件事,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把他当小孩子,看他到了年纪,就该跟族里人一样,会过问亲事。


 叶存山又跟教学生似的,叫存银把他的话重复一遍,解释意思。


 说清楚了,他就准备走。


 存银跟着他屁股后面走到门口,叶存山都踏出去了,他把人衣摆扯着,“大哥,你不反对吗?”


 叶存山摇头,“他又不是个渣滓。”


 过年时察觉出来的一点异样,时至今日,已经快要半年。


 期间忙忙碌碌,日程排满,但歇下时,他总会想一想。


 想久了,年龄与门第就都是靠后排的东西。


 比较起来,还是存银喜欢,对方品性好,待存银也细致周到更合适。


 而且:“你俩也不一定能成,回屋拿茶包敷敷眼睛。”


 存银:“……”


 “那你什么时候跟大嫂说?”


 他看大嫂怀孕,怕受刺激,回来都不敢说。


 叶存山待会儿就讲,“你哪里有事能瞒得过我俩?”


 存银一阵沉默,回屋后久不能入眠,想起来他要给陆瑛写的信件,还没有写,深夜里,又爬起来点了油灯。


 坐书桌边时,他觉得他好久没跟陆瑛写信,再提笔,因为已经见面,面对陆瑛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应该会有无法落笔的情况,最后会硬憋出一篇狗屁不通,满页废纸的信。


 实际上,他对给陆瑛写信这件事的熟悉程度,远超他自己的认知。提笔后,很丝滑的写了很多。


 风格较之从前,没有大变化。


 大哥说得对,他在哥嫂面前没有秘密。


 写信能藏住的小秘密没几样,还是吐槽居多。


 今天就是吐槽的大哥大嫂厉害,火眼金睛。


 跟陆瑛写道:我藏了好久的心事,有两年了吧,他们早说看透了,我就不憋着了,叫我难受好久。今天后,我觉着我以后还是有话就讲。


 写完了,补了大孩子的傲气,与说反悔就反悔的矛盾:这样太没出息了,我应该对哥嫂发起挑战,试试藏秘密,让他们都猜不透。


 他想到了。


 他有一件事就藏得特别好,陆瑛送他的新披风,他今天若没坦白说,大哥是不知道的。


 大哥不知道,大嫂就更不知道了。


 存银盯着快要满页的信纸,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出来。


 他要大胆点,也骗骗陆瑛。


 ——你之前说,我把威风养得好,你就教我骑马的。威风你看见了,但我还不会骑马,下次见面你教我吧。


 哥嫂肯定想不到他会干这事。


 陆瑛肯定也不会知道他会骑马。


 他来京都后都没有骑过马!


 存银也想不到,他这点心事,就他亲哥发现了,为了维护一下大人的颜面,他顺便说了云程知道。


 而云程,在这个夜里,听叶存山说这个,已经喃喃了十几句“不可能吧”,立场一如从前,“他俩都没见过几次面啊?”


 叶存山给他摇扇子,“你快睡吧,也许醒来发现是做梦呢?”


 云程不听他鬼话,“我做梦还用你摇扇子?我直接吹空调了。”


 叶存山要他说说空调是什么,忽悠得云程自己把话题转移了。


 翌日一早,存银还躲屋里不敢出去,叶存山来敲他门,他才过去。


 到堂屋吃饭前,存银问大嫂反应,叶存山说:“你俩这事儿还没成,想得倒挺多。”


 成不成的,存银都因哥嫂的态度,雀跃得像只小鸟,到饭桌边坐下后,早饭都堵不住他的嘴,叽叽喳喳个没完。


 家里就圆圆捧场,跟存银对着说,两人话题都对不上,一人说天一人说地的,愣是聊了一顿饭。


 四个人的餐桌,聊出了大酒楼的热闹。


 云程叹为观止,给叶存山装小饭盒时,问他:“我看存银很高兴,我要不要撮合一下?找三姨说说?”


 叶存山说不用,“能成就成,不成不强求,我们这头出力多了,三姨不好想。看陆瑛怎么想吧。”


 云程给他理理衣褶,“你都不叫表哥了。”


 叶存山回个哼哼,“我走了。”


 存银等着他一块儿,到岔路口,兄弟二人分开。


 到铺子里后,存银抓紧做衣服。


 陆瑛选的图样不算复杂,存银想做精细点,绣样上用了许多相近的绣线过渡,整体看起来更加自然灵动。


 这绣样花了两天绣完,中午结束后,存银仔细检查过后,才准备去买饭吃。


 到一楼,恰好碰见才高,他当是来拿衣服的,说要明天才做好。


 才高笑呵呵的,给他递了个食盒过来,“大少爷今天在城阳楼宴客,说这几样菜不错,叫我送来给你尝尝。”


 存银突然想到他大哥昨天说的,就看陆瑛有没有经常来找他。


 他接陆瑛的礼物多,不差这个食盒,接下后,他叫才高带话,“下回我请他吃卤味。”


 才高得了话就要走。


 存银发现他们这些人腿脚可快,叫停时,才高都跑到门口去了。


 他拜托才高帮他捎带一封信,“你家少爷要的,我写好了,你顺道帮我带过去吧。”


 才高接了信,不走了,一副要继续等吩咐的样子。


 存银只好说:“我没别的事了。”


 才高这才作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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