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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银陆瑛6


 箭亭离得不远,存银先到,陆瑛在后面慢悠悠跟着。


 来时,箭亭里已经有人了,存银就在入口处站着,顺便看他们射箭。


 可能是他见识少,这些人射箭的姿势,他觉着不对劲。


 是一个人拉弓搭箭,另一人从后拥着纠正姿势——应当是纠正姿势。


 讲个话都贴耳朵,一回头就跟耳鬓厮磨一样,亲密得不行。


 他稍稍惊讶后,想到先前的调笑,再看这亲密的射箭姿态,就明悟了过来。


 等陆瑛到了,他就问:“你以前出来玩,他们也这样吗?”


 陆瑛说他以前没带人出来玩。


 他目光在存银眉心孕痣上轻轻扫过,跟他说:“你这样貌体型,一看就是小哥儿,他们故意的。”


 他在京都出名,被家里催婚的事,可谓是无人不知。


 突然看他带了个小哥儿出来玩,旁边也没其他人打扰,有猜测是正常的。


 陆瑛叫存银挑个位置,“我去拿弓箭。”


 箭亭是长条,形状类似走廊,四面空着,只遮住了头顶,中间隔一段就有箭筒,一个箭筒算一个位置。


 存银不想近距离被围观,选了离那些人远一些的地方。


 这里空旷,讲话声音压低了,也能依稀听见一点。


 存银就听见有人说是做示范,还叫陆瑛“陆教官”。


 他觉着这称呼挺好听的,等陆瑛过来,就问他,“我能这样叫你吗?你教我骑马射箭,我应该能叫你教官吧?”


 刚好不想叫他表哥了,趁机改个称呼。


 陆瑛让他喊一声听听,存银微顿,愣了下才开口:“陆教官。”


 他见陌生亲戚,跟着大人后面喊七大姑八大姨都没拘束过,在对陆瑛的称呼上,却有诸多不好意思。


 好像因为心里的特殊感情,给称呼加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开口就会召唤出某个未知的东西,让他七上八下的。


 存银学着刚听来的话,叫陆瑛做个示范,以此转移话题。


 陆瑛眸光微暗,看存银脸色红扑扑的,继续当个“规矩的哑巴”。


 他拿来的两把弓都是轻型弓,初学用的,对存银来说略重,但他拉开很容易,半点儿不见吃力。


 存银模仿他的动作来,努力拉满弓,眯着眼瞄准,对着靶心射出,只射出三米多远,箭就落地了。


 箭筒里就有备用的箭,他自己拿,试了几次找手感,表现最好的一回是箭射到了靶子上,但力气不够,没扎进去,撞出一声闷响后,就又落地上去,跟其他弓箭一样,躺地上等人捡。


 陆瑛叫他压一压,“你射出的时候手往上抬了。”


 存银都没注意这个,听他说后甩甩手,再试了一次。


 这次陆瑛拿了一支箭压在他手上,稳得很,存银松弦时,手臂本能上抬,被压得不能动,但还是发抖了,箭直直朝着靶子飞去,因后力不足,再次半路坠落。


 他性子到现在,已经磨砺得很有耐心,知道新学一样技术,入门是最难的,入门后还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练习,这又是最枯燥的。


 真想学,他也能静下心来好好练习,听指导,一点点纠正,先把基础的姿势跟入门小技巧掌握了,力气练上去,射中不是问题。


 可他又不是真来学射箭的。


 等箭亭里的人慢慢散去,陆瑛让他歇会儿时,存银小心思就活络起来。


 箭亭这里没小桌子,要休息只能坐木栏上,两边都能晒到太阳,木头都是烫的,他不乐意坐。


 捧着水囊左看右看,觉着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了,就问陆瑛,“你教人射箭,有几种示范?”


 陆瑛看他好笑,“你有那脸皮听?”


 存银很霸道。


 他可以没有脸皮,但陆瑛不能说。


 “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陆瑛说两种,正经的跟不正经的,问存银要哪种。


 选项对存银很不友好,他保持沉默,冲陆瑛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正经的示范,刚给你看了,不正经的……”陆瑛略微停顿了会儿,语调里又有懒散的笑意,“刚才有人给你看过。”


 怎么听怎么欠揍。


 存银也不知哪里来的肥胆儿,他还上下扫视陆瑛,似乎在判断真揍他的可能性与后果。


 因分心,这回没红脸,他保持状态,叫陆瑛给他示范,“我没看清。”


 陆瑛叫他别想,“你看那像示范吗?那是手把手教,我真那样教,你今天别学了。”


 存银也不想学了,他太久没锻炼,铺子开起来后,一直做绣活当小裁缝,胳膊退化比腿还严重,拉一会儿弓,就开始酸疼。


 他说:“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学不进去。”


 陆瑛捏捏指骨,言简意赅:“过去站好。”


 存银下意识把水囊抱紧了,还好腿脚利落,在他脑子转过来前,就听话的走了过去。


 他把水囊放木栏上,自觉拿起了弓。


 可能被太阳晒的,这弓拿着烫手。


 存银手指来回动,陆瑛脚步声越靠近,他动作越小,等人站他身后时,他已经能握住弓了。


 身后男人的气息实在太强,跟挨着坐时完全不一样,由胸腔传出的热度,隔着安全距离,也能把存银后背烤出汗。


 没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陆瑛就贴了过来。


 能感觉到只有衣物挨着,只有表面亲密,存银也浑身绷紧,眼睛瞪大。


 搭弓射箭对陆瑛来说是很简单的动作,手把手教人,也就是一开始调整存银手臂手指位置时,略微耽误了一会儿。


 箭离弦,存银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见耳边有卷着热意的声音问他:“这个示范标准吗?”


 存银侧头躲了下,要求再来。


 感觉陆瑛在退开,他说:“我是说我还不会。”


 一回头看陆瑛是在拿箭,他心虚的挪开眼,站原地动动脚,跟陆瑛说:“最后一次,你再教我一次。”


 再多就不行了。


 他要热死了。


 陆瑛悠悠问:“一次学得会吗?”


 存银很诚实:“学不会再说。”


 这距离对他来说,还是太过亲密了。


 亲密意味着大胆,有禁忌感。


 一边想要,对于踏出的一步感到愉悦惊喜,令他着迷。


 一边又不安,对他今天的大胆有强烈谴责,让他害怕。


 再来一次就好了。


 这次有准备,存银对于身后的体温感受更加清晰。


 手指僵硬的扣弦,随着陆瑛的动作拉开弓,眼睛配合着眯起,实际没瞄准,靶心他看不清。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学习,连环直球打过来,陆瑛给他了一个回应。


 一箭离弦,他没立刻退开,在维持了大半天的友好交谈里,浅浅撕开了一点儿恶劣的表皮,凑近存银耳边问:“需要再来一次吗?”


 存银一摇头就碰到他唇,吓得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陆瑛语速很慢,明明被存银笑到,还要继续说:“免得你说我敷衍。”


 存银哪里敢说他敷衍!


 这个示范结束,存银拎着弓去了几米之外的箭筒边,再不敢要他教了。


 陆瑛视力好,还隔空指点。


 存银听得可认真,就怕他一言不合继续过来手把手的教,惹得陆瑛一直笑他。


 天正热,箭亭就遮了头顶的太阳,不能久待。


 陆瑛看存银射箭的距离,能推断他体力,差不多了,他就叫停,带存银去休息。


 夏季天黑得晚,但城门关闭的时间一样。


 略微歇脚,今天的猎场之行就结束了。


 来时活蹦乱跳的,走时胳膊腿都疼。


 这状态,陆瑛不许他骑马回去,“太危险了。”


 存银没跟他犟嘴,眼巴巴看着威风,觉着怪可惜的。


 陆瑛就问他,“要么你跟我共骑?”


 存银立马爬上了马车。


 车帘都挡不住陆瑛畅快的笑声。


 这一路不好再说话,进城后,存银想到大嫂说的,关系没定,不好到家里,就让陆瑛送他回裁缝铺。


 到地方已经晚了,两人都要回家,没一起吃晚饭的时间。


 陆瑛看存银还依依不舍的,就下马,让他把威风牵回去。


 “下回带你骑马出城。”


 存银接了威风的缰绳,摸它脖子,问陆瑛,“下回是什么时候?”


 陆瑛说:“要看你大哥心情了。”


 存银受到了惊吓,本想问具体的时辰跟地点,都被噎回去。


 所以他说:“哦,那写信联系吧。”


 活像他们要分隔两地一样,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出门玩一天,到快天黑才回来。


 胳膊腿都酸疼,从进院子开始,就有人问他这是怎么了。


 存银说是骑马射箭弄的,叫人把威风牵去马厩后,他洗手进屋。


 饭菜都在桌上,大哥也在桌边坐着,捧着本书,看他回来,就把书合上了。


 视线在他身上扫一圈儿,就看出他这样子不对。


 存银把话又说一遍,问:“大嫂跟圆圆吃过了吗?”


 云程怀着孕,圆圆还小,两个饿不得,先吃了。


 叶存山问他骑马射箭怎么还搞成这样,存银就略微详细的告诉他,“他说我不会骑马,我总是用腿夹威风肚子,一直被提醒,上午腿脚就不好了。下午射箭,我力气不够,所以就这样了。”


 叶存山问:“就骑马射箭?”


 虽然聊了挺多,可实际上出门一回,还真就是骑马射箭。


 存银跟他对视,仔细想了想,补充道:“还吃了饭。”


 叶存山:“……”


 他脸黑,加上些许不高兴,太具有迷惑性,存银被他唬得,一顿饭吃完,再不敢说别的话。


 只是想想大哥的脸色,还有陆瑛后来说的,要看大哥心情的话,他心里没底,洗漱完后睡不着,身上还疼。


 没躺一会儿,云程就来敲门,给他拿了药酒。


 药酒味道冲,存银怕云程闻了不好,没立刻用。


 他勾着脖子往门口瞧,没见他大哥的影子,就问云程,“大嫂,我大哥生气了吗?”


 云程说没有,“他就说你傻,出去一回半点儿消息不打听,还真就骑马射箭,遭罪又没眉目。”


 存银瞧着不像,“他想知道他问我啊,我看他脸臭,我都不敢讲话、”


 存银再活泼不怕生,本质也是个乖崽,很听话懂事。


 面对即将迎来的转折,他会有害怕迷茫,叶存山有些话不好说,云程就要帮着说。


 比如现在,“他要是生气,就不会放你出去玩了,他是舍不得你。”


 存银眨眨眼,有点理解。


 他要准备绣嫁衣时,也舍不得哥嫂。


 云程给他拿圆圆举例子,“你想想圆圆到了十六七岁,可以说亲相看了,她跟个男人出去玩,你怎么想?”


 存银拳头已经硬了。


 云程拍拍他手背,问他,“你感觉怎样?”


 这话稀里糊涂的,存银却听懂了。


 他很害羞,但眉眼里都是笑意。


 良好的家庭氛围,让他养成了好习惯,该跟家里人说的,他都会说。


 有些他自己不好判断,怕是有臆想在,曲解了陆瑛的意思,交谈里,不那么暧.昧黏糊的,他都回忆着说了。


 “他说有机会带我去看雪山,我问了他纨绔子弟什么意思……”


 他们家跟陆瑛一直有来往,可以确定陆瑛的人品不会拿存银开玩笑,逗着玩儿。


 理性来说,陆瑛就算没去槐城历练,以他的家世背景来说,娶亲都不难,他也没必要招惹亲戚家的孩子。


 需要确认的是,看他有没有把存银当小孩儿。


 知道存银长大了,对他处处周到照顾,是不是多年笔友交情,让他惯性这样做,实际没有其他意思。


 还有陆瑛在找存银这件事上,是不是将就。


 古代相看步骤,云程已经知道了,能让小辈看对眼再谈亲事的,已经是开明的人家,多的是双方父母见面,中间站着媒婆两头夸,就把事儿定下的。


 陆瑛能硬气的拖这么多年,足以说明他对自己亲事是有掌控权的。他上心了,后续都好说。


 听完存银的话,云程觉着八成没问题。


 最后两成,他是问存银,“你们今天……有越界吗?拉手什么的。”


 存银一直躲着没说,结果还被云程主动问起,他脸红扑扑的,老实点头。


 见云程还看他,他想了想,说:“他朝我伸手的,不算我主动吧?”


 又说:“猎场里山庄,庄子里有好多人避暑,他们看见我们都在笑,还有人凑近了调笑,陆……表哥叫我别理,但也没对那些人怎么样。”


 听起来没什么担当,但云程舒了口气。


 对话可以是一问一答里的正常交流,说不准会有存银主观意识的美化。


 但暧.昧行为属于越界,陆瑛没那意思,就不会越过那条红线。


 能在很多人面前大大方方的,至少说明他不介意,或者有意要人知道他们关系好。


 云程问他:“你们约下回见面了吗?”


 存银说要看大哥心情,“表哥是这么说的。”


 于是云程就知道,叶小山明天又要下馆子了。


 他该问的问完,就可以走了,存银拉着他衣摆,“大嫂,你问完听完了,也该跟我说说你感觉怎么样啊。”


 云程说挺好,打趣他:“你那嫁衣赶紧绣了,别再找借口拖着。”


 除夕给的图样,年后就叫人买了好布与彩线,期间忙铺子开业,可以理解。


 回家探亲时明明有空,存银都不绣,宁愿在村里教别人刺绣。


 这会儿说他,他傻乐几声,“我知道的,大嫂,你跟我大哥说完,明天告诉我他生气不生气,我能不能出去玩。”


 这肯定是不能的,“过两天再说。”


 看叶存山跟陆瑛见面的情况。


 存银就听见了“两天”,心想着,他两天后胳膊腿不疼了,刚好去骑马,便不觉得久,终于能安心入睡了。


 云程出了存银房间,蹲墙角坐着的叶存山就来扶他。


 他不嫌蚊子多,在外面蹲了半个多时辰。


 存银害羞,讲话声音小,叶存山只听个大概,从氛围跟动静里,能猜出来。


 等他们回屋,云程跟他大概讲了下,叶存山就点点头。


 “应该要准备交换庚帖了。”


 两家看好,这事儿就快,就看陆家那边怎么说。


 稳妥为主,那头没准信,就不要存银跟陆瑛见面。


 存银本身也不会主动去找陆瑛,一是不敢去陆家,二是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三是性格原因。


 叶存山想到这里,便决定叫陆瑛规矩点,别去找存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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