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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银陆瑛8


 亲事有眉目,家里喜气洋洋。


 他们一直小门小户的过日子,人情往来有,自家办喜事的经验无。


 只有云程他们后来补办婚礼的一点经验,挪用到存银身上,就各处都不合适。


 规矩上要更繁复,规模也要更大。


 云程还问叶存山,需不需要再临时置办些东西给存银。


 门第上有差距,嫁妆厚些,往后底气足些。


 叶存山说照常,“咱们家的条件他们知道,这事儿我打算跟陆瑛再商量。”


 他没同意立刻请媒人也是为这,各处细节先确认了再说,往后就是走流程。


 先把媒婆请了,反而束手束脚,许多事情不好开口不好办。


 早前叫存银给陆瑛备了一份厚礼,算着是成亲礼,现在不用送了,能给存银一并带走。


 说到这个,叶存山表情都木木的,“还是再看看里面有没不合适的东西。”


 这份礼是家里出银子,存银一手准备,主要是跟平枝姑姑还有两位掌柜取经,确定后再跟云程商量,然后才买。


 当时算好了是要来京都才送,需要留家里一段时间,礼物是金银瓷器为主,玉器没有,太贵重,不是他们这个小家庭能承担的。


 再配一些寓意好的物件,也装了一箱。


 东西云程看过,仔细回忆,觉得都行。


 叶存山不放心,就再叫存银带他去看。


 东西在存银屋里,存银还没缓过来,脸上没挂着傻笑,一直臊得发红。


 没谁说他什么,眼神对上了他也跟被人调笑了一样,眼睛里都有藏不住羞涩喜悦。


 叶存山叫他最近别跟陆瑛出去玩,“事情定了再说。”


 存银知道的。他虽离村好几年,但从前跟着人堆凑热闹起哄的记忆还在。


 没说亲前,哥儿姐儿跟男人接触,都会挑在人多的地方。


 若是以前没见过的,还会挑在某位长辈家里,假装在长辈家里偶遇。


 相中了,就会在外头偶遇。


 为名声着想,不会悄摸摸的,总会在有人的地方见面。


 定下前,见面次数有限,除非离得近,不可避免。


 定下后,再来往就没谁说什么了,会被笑倒是真的。


 这次回京,跟陆瑛见面,都在有人的地方,问题不大。


 才来谈亲事,也没着急到立刻就要见面,他还尴尬害羞不知道怎么跟人讲话呢!


 他有分寸,叶存山就不多说。


 箱子里的东西他看完,把单独添置的小玩意儿拿出来,只留金银瓷器。


 小物件送礼合适,当嫁妆不行,显得寒酸。


 有事做,一天过得快。


 存银夜里兴奋,睡不着觉,爬起来拿纸笔写信。


 主要是说他的纠结心情。


 一边觉得太快了,这才见了两次面,就要谈婚论嫁了。


 一边又觉着不快,因为书信拉长了交往时间,也留下痕迹,他平静下来后,甚至有一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在信里问陆瑛,为什么新年见面时不说。


 写完了想起来那时不方便,一来大哥在备考,他们私下往来多了,日后不好收场。二来陆瑛也是那次见面才知道他还没成亲,对此全无准备。


 存银捏着炭笔,落字上几次,想划掉,最终没划。


 几年养成的习惯,他写信时自有娇蛮态度,跟面对面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写就写了,问就问了,为什么要他自问自答,就要看看陆瑛怎么说的。


 想到一处,算他俩有默契。得到不同答案,是意外收获。


 写完,他心也静了,能睡觉了。


 次日一早,叶存山出门,他拿了小挎包跟上,在路上时往腰上挂,叫叶存山等等他。


 他有问题问叶存山,“你说不能答应他出去玩,那他来找我,我能见吗?”


 叶存山说可以见,“这个没事。”


 不出意外,今年存银就能出嫁,叶存山不摆臭脸吓唬孩子,一路走着,也问存银想法,“到时我跟陆瑛谈。”


 其他都好说,存银觉着陆瑛不会拿乱七八糟的规矩来教训他,就有一样,他心里没底。


 “我以后出门方便吗?我看京都这里成亲的夫郎媳妇都憋后宅里。”


 铺子有掌柜的管,每月对对账,有问题再来定夺,并不需要像他这样,有事儿没事儿往铺子里跑。


 叶存山说应该会各让一步,“他们也能出门玩,或者约人到家里来,但跟男人打交道多的事儿,肯定不能做了——你本来也不做。”


 “铺子稳定后,你在家里画画图样,自己做绣活做衣服,偶尔去一趟就成,也不用天天去。”


 天天去就跟小帮工似的,也累。


 至于成亲后的社交,叶存山叫他不用担心。


 存银社交能力好,这两年跟着彭先生也读过书,不说学问多高、会吟诗作赋,基础的文学功底是有的。


 他也跟平枝姑姑学过礼仪,往外一站,没小家子的猥琐气,撑得住面子。


 而社交就是一个圈子,存银往后会跟陆瑛朋友的媳妇夫郎玩。陆瑛从前到现在都算是隐形老大,真出去,该是别人捧着存银,不需要他刻意迎合。


 再往上,虚假社交的表面功夫维系住就好。存银在市井里练出来的本事,拿到层次不一样的小圈子里,一样适用。


 存银沉默了会儿,又问:“大哥,你这话是不是说,我以后还真不能常出来?那我想回家了怎么办?”


 叶存山说:“等着吧,看陆瑛对你怎么样了。”


 这些都是要细细详谈的事儿。


 存银跟着叶存山走了两条街,话到这里就不说了,自己往铺子里去。


 他把昨天写好的信件拿出来给于掌柜,让他差个小伙计帮他跑一趟。


 才高果然又在外边蹲着他,回回都是他才进铺子没一会儿,才高就紧跟着来了。


 于掌柜还没收信,见了才高就笑,“这不正好一起捎带过去。”


 存银直接问才高是不是在外面守着他。


 真守着也不能明说,才高赔笑,说他才来,来得赶巧。


 他这里没东西带,信件拿了,只有一句话给存银,“大少爷说中午来找你有点事。”


 存银一眼就看破了,“吃饭的事儿吧?”


 才高点头应是。


 存银才跟大哥说好,不能约出去,所以推说手里有活儿没干完,就在铺子里吃。


 才高说那就到裁缝铺子里,他回去复命。


 有了事情等待,时辰就过得慢。


 为不显慌张,存银找了活干。


 夏季新款铺货后,再有试衣间跟镜子加持,生意回暖了许多,衣服很走俏。


 别家能模仿,因不好压价,没有镜子,没抢走多少生意。


 秋装现在可以分人准备,到时直接卖。


 另外就剩下戏服的事儿,于掌柜说已经被一个戏班子租出去了,“定金给了,契据签了,定了半个月。”


 存银皱眉,“太久了吧?”


 他的预期里,是一出戏租一回,后续还能租给别的戏班子。


 等戏服多了,就能实现云程说的“循环”。


 一家占半个月,那他生意还做不做了。


 于掌柜说给银子了。


 存银垂眸,心想着和气生财,开张第一单,算了。


 这事儿办完,他又闲着了。


 绣活干不下去,也不想做衣服,更不想去前面当伙计,挤着热出一身臭汗,难闻得很。


 想到难闻,存银记起来他有瓶香露没用。


 香露是过年时,云程给的方子,送给文瑞表哥家的川哥儿。


 四月里,他们做出了第一批香露,铺子还没开,只给亲戚家里送了些,存银也得了一瓶。


 当时正冬季,是用梅花做的,冷香浓郁。


 他后来甚少打扮,这香闻着舒服清爽,也就是偶尔闻一闻,没真的用到自己身上。


 可惜,今天想用时,没带在身上,只能等下回了。


 熬着熬着也到了中午,才高先带了食盒来布菜,陆瑛要晚一步过来。


 骑着他那匹很有气势的马,存银猜想应该是上过战场的战马。


 饭菜摆在了二楼,没跟伙计们一起。


 中午时裁缝绣娘都休息,楼上没其他人,但窗户都是开着的,不算二人幽会。


 听着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存银拍拍脸,狠狠谴责自己——本来没事,处处注意小心,还真像他心里有鬼似的。


 存银不趴窗口了,转身去迎陆瑛,看他着一身玄色衣袍,张嘴就问:“你热不热?”


 陆瑛点头,“来找你做衣服。”


 存银摸摸他袖子,都晒出热意了。


 “你看别人都是绿的蓝的,再不济还有白的花的,你不喜欢,也抬头看看太阳吧?”


 陆瑛说这是武学的常服,“不然我疯了穿这个。”


 存银头一次听说,跟着他到桌边坐下,眼睛里还有惊讶。


 他脑袋往陆瑛那边靠近一点,吸吸鼻子,浅浅嗅闻,没闻到汗味,顿时更惊讶了,“你居然不出汗?”


 这不可能。


 所以存银接了第二问:“你来之前洗澡了?”


 存银问完就往旁边挪,离他远点。


 心想着这男人怎么回事,出来吃个饭,还要洗澡,他都没洗。


 陆瑛都给他逗笑了,“不洗澡能出来见人吗?不止我,武学的人都这样。”


 操练结束,就地打桶水淋一淋,去汗也降温。


 而且室外操练时,因都在武学内部,多得是不穿外衣的。


 稍微讲究点的,还留了寝衣在,不讲究的,都光着膀子。


 存银看陆瑛干干净净的,猜想他是光着膀子的。


 陆瑛说打菜鸡,不用脱干净。


 存银就笑起来,给他夹菜,“你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请我吃饭?”


 他眼神还带着羞怯,讲话却比前几天大胆自然,一看就是关系有了眉目,他知道怎么跟人相处,能不分神到谨慎上去。


 陆瑛说想来看看他,“好几天没见了。”


 存银就不理他。


 陆瑛说来送个东西,存银才看他。


 对礼物不期待,反而皱眉,“你怎么老送我东西?”


 他都欠了很多,没有回礼。


 陆瑛说想送就送了,没那么多想法,“你收着就是,客气什么?这东西你平时都用得着。”


 存银好奇是什么,他又不讲,硬要等吃完饭再说。


 他下午还要去武学,中午不会再这里久留,等不了一会儿。


 存银是把昨天两家见面说亲的事,写到了信里,这会儿就当没这事,不在陆瑛面前问。


 他问陆瑛这次做什么衣服,陆瑛说下面卖的衣服。


 存银不想给他,“你穿那个做什么?”


 旁边没人,他都压低了声气儿,“那样式的衣服,我家里做着都是当睡衣穿的,睡衣就是寝衣,就睡觉穿的。”


 看起来很方便,他平时没事在家待着,也这么穿。


 但陆瑛要出门,他这身份,就感觉不合适。


 陆瑛说合适,“换块料子就行,我在武学穿。”


 存银可机灵,“你是不是想给我介绍生意?”


 他这铺子开业时,做了书生们的生意,主要是杜知春组织诗会时,顺道宣传的,已经吃过甜头。


 这个“代言”的法子,其他商铺还没学。


 陆瑛再来一次,别人就都知道了。


 陆瑛有这个想法,但他不说,“我热。”


 存银说要考虑考虑。


 陆瑛抬眸,“送上门的生意还不要?”


 存银扒口饭,想到了一个可以让陆瑛知难而退的法子。


 “你看衣服款式没有?是褂子跟裤子两件套,裤子外边没有裙子遮着的。”


 他没心机,又不设防,小心思一动就上脸。


 陆瑛看他可爱,配合着点头,“嗯,有什么问题?”


 存银深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道,碰上陆瑛这个熟读兵书脸皮还厚的人,就只伤了自己一千,陆瑛毫发无损。


 他说:“做裤子,要量臀围。”


 陆瑛淡定点头,“你给我量。”


 存银表情凝固,脸颊热气升腾,臊得他饭都没法吃了。


 他看陆瑛笑话他,心一横,说量就量。


 他是裁缝他怕什么,他当陆瑛是木头人就好了!


 饭后餐桌先不收,存银放了筷子,叫陆瑛等等,他去拿尺子。


 陆瑛说不用,他从怀里拿了一卷软尺出来,“你正好试试好不好用。”


 存银便知道了,这就是陆瑛给他的礼物。


 接过时,想到上回给陆瑛量尺寸时囧事,他红着脸,故作镇定,把软尺拉开了。


 软尺的头部接了个夹子,夹子尾巴有一截长卡条,把软尺顶部卡进去固定,两边融为一体。


 整体看起来,是鞭子的做法,就把手柄部分换成了小夹子,鞭身换成了软尺。


 存银可喜欢,拿着把玩好一阵,在自己衣服上到处夹。


 碰连接口时又小心,很怕不小心给扯掉了。


 陆瑛说:“我拽过,很结实,就当普通工具用就行了,不用小心翼翼的。”


 送的是干活工具,又不是易碎的瓷器。


 存银把尺子从自己身上拿下来,叫陆瑛站好,问他,“你怎么想到做这个?”


 这问的废话,他还眼巴巴等陆瑛回答。


 身高差使他要微仰着脸跟陆瑛讲话,笑起来人都软乎乎的,看了就心痒手痒。


 他今天交谈的不拘束,让陆瑛又悄悄放出了一点儿恶劣本性。


 好好的话不会说,非要调戏人。


 “给你量臀围用的。”


 存银眼神立马变凶,瞪他一眼,就把尺子夹他衣服上。


 实在不想正面跟陆瑛碰上,所以存银绕到了后面。


 陆瑛二次攻击他,“后面看得更清楚吗?”


 存银两手绷着,最后一点儿距离,让尺子两头慢慢稳稳的靠近对接,力图不碰到陆瑛的屁股。


 陆瑛还想叫他别客气。


 存银先让他闭嘴了。


 “你今天都不能跟我讲话了。”


 陆瑛及时打住——存银这脸皮,还得再练练。


 料子他让存银帮忙选,花样也不用太复杂的,“素净点就行。”


 存银在本子上记下来,送他到楼下。


 看见他的马后,存银有个问题很想问。


 “它是从槐城来的吗?适应这里的天气吗?”


 槐城没有夏季,这么热的天,它这辈子应该第一次见。


 陆瑛说是,“适应力很好,之前还说要送回去的,看它活蹦乱跳的就留下了。”


 他的第一匹战马,能留身边就留身边。


 存银又问,“那它叫什么名字?”


 说到名字,那就巧了,“叫追风。”


 追风代表速度,也有陆瑛对自由的向往。


 存银给他的马取名威风时,就想着高头大马的威风神气了。


 两个名字摆出来,还意外的登对。


 存银拍拍脸,心里也说他这脸皮得好好练练了,而实际他的脸皮不影响他发挥。


 看陆瑛上马要走了,他站马侧,冲陆瑛招手,“你低头,我有话跟你说。”


 陆瑛要把耳朵凑近存银,还得俯身弯腰。


 存银干咳一声,眼睛左右看看,用手遮着嘴巴,声音低到是用气音讲话,“你身材挺好的。”


 还在大街上,天太热,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存银再大胆,也就只敢讲这一句。


 说完他就跑进铺子里,回头看陆瑛时,对他脸上露出的像某种凶狠动物的表情感到害怕,缩了缩脖子。


 陆瑛隔空拿马鞭指了指他,无声说“你等着”。


 存银心里怂,但气势足,他点头还叉腰。


 这一下午,他都被胜利的喜悦包围,干劲十足。


 回家前就裁好纸样与布料,只等着缝制。


 到一楼后,他跟于掌柜说明天不来铺子,“我后天再来。”


 陆瑛知道工期,有分寸,不会天天来找他。


 他也该听大哥的话,婚前要矜持一些。


 但陆瑛是一个有随从的人,他没来,还有才高代为跑腿。


 回家前,才高又跟存银碰面。


 存银看见他也跟看见了陆瑛一样,狠狠心虚了一下。


 才高给他递来信件,说是陆瑛的回信。


 存银接过,直觉陆瑛会在信里找场子,便装进小挎包里,不急着拆开看。


 怕才高明天跑空,蹲外面也热,存银就跟他也说了一次明天不来铺子里。


 回家后,他在前院看见了他种的草,又想到陆瑛。


 这感觉太怪了,进后院,看他大哥还没回来,他放了东西,就去找云程,跟他嘀嘀咕咕。


 “大嫂,你说我这脑子是不是不能要了?”


 云程在校对稿子,看他回来就放下了手里工作,让他别瞎说。


 他问存银,“表哥今天去找你了?”


 存银点头,“来做衣服,一起吃了饭。”


 他捂着心口,很想研究研究他的心思想法。


 明白最可能的答案就是很喜欢陆瑛,所以才老想着他,但就想听听“过来人”的话。


 云程逗他,“哦,只想着表哥,不想亲哥?”


 存银恼他,“我亲哥有你想。”


 云程笑起来,让他放宽心,“都是正常的,你不想才奇怪了。”


 不想,也没后头这些事儿了。


 存银还往窗户外瞧,大哥还没回来。


 他往前坐,恨榻上的小方桌太宽,又下去坐云程身侧。


 他是想问,讲流氓话正不正常。


 开口前,他想起来他还夸陆瑛身材好,这话就没法问。


 所以他换一个说法,“大嫂,你跟我大哥认识多久以后,才开始调戏他的啊?”


 云程面不改色,“我没调戏。”


 存银跟着他们好几年,有眼睛看,有耳朵听,云程否认他也不信,但他知道变通,“哦,那我大哥是什么时候……?”


 这话云程没法说,因为叶存山开始是个挺正派的人。


 当时他还守孝,两人分房睡过,稍微一点儿越界的事儿,都很不好意思。


 总体来说,当然是叶存山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脸皮更薄,所以云程那时挺爱逗他的。


 前头才否认,现在没法说。


 云程就拿了守孝来说事,“孝期结束才试探的。”


 存银还真信了。


 因为他当时到处说哥嫂分房睡的。


 也因此,他对今天大街上说过的那句夸,感到不安。


 逞一时之快,过了几个时辰,才有延迟的忐忑,怕陆瑛觉得他不矜持。


 存银往后躺,长长叹口气,跟云程说:“我之前是对的,找男人没什么好,耽误我挣钱。”


 现在满脑子都不是正经事,好的坏的,冒头过后都是陆瑛。


 他还奇怪呢,之前也没这么严重!


 云程说正常的,“你知道这样做是可以的,心里没一道线拦着,自然什么想法都往外冒。”


 克制时,接触也少,想念就不代表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存银立马坐起来,刷刷往小本本上记,看得云程直摇头。


 存银是个很坦率直爽的孩子,要他跟人玩弯弯绕绕的,对话里埋钩子藏潜台词,他干不来,还失了优势。


 要云程说,存银就适合打直球,配合他性格,率真可爱,像个小太阳。扭捏起来,反而不美。


 存银又刷刷往本子上记。


 跟着哥嫂数年,他学习了很多,已经会反思总结经验了。


 哥嫂只有彼此,他也只接触喜欢过陆瑛一个外男,相处之道还要摸索调整。


 仔细想着,他扭捏羞怯的时候,陆瑛会收敛,整体很端着。


 聊天顺利,但气氛又凝又胶,一点儿都不活。


 像今天这样,他有话直说,陆瑛的态度就会活一些。


 因见面太少,存银再往前,就只有猎场的相处做对比。


 猎场里,他们把话说开后,气氛也不错。


 于是存银在“有话直说”上画了个圈。


 晚上吃饭顺利,叶存山对他跟陆瑛一起吃饭的事,没多大反应。


 存银饭后洗漱回屋,终于可以拆信了。


 帐子里光线弱,他坐书桌边拆开的。


 看开头,陆瑛是回复他早上的信,存银还松了口气。


 看结尾,陆瑛在上头难得写了板正的方块字,生怕他看不懂看不清,还放大了写!


 ——你可以直接说我屁股翘。


 太不要脸了。


 存银羞得钻进被窝里,捂出了一身薄汗,气咽不下,就爬起来写回信。


 先在一页纸上写大大的“不要脸”三字,然后拿纸写正常大小的“你屁股真翘”,写满一页,他眼花了手累了心静了,再又翻看了一回信件。


 这次没看最后那页,而是看的回信。


 跟他想的一样,陆瑛年后没急着来跟他接触,是因为叶存山还在备考,没搞事叫人分心。


 但跟存银想的不一样的是,陆瑛当时还去查了一件事。


 他听程文杰说存银跟谢晏清关系好,所以要确认下没成亲,有没定亲。


 存银新拿一张纸,捏着炭笔对此无话可说,就跟他讲前院里的草,继续吐槽槐城的花难种,他几年了,一朵都没见到。


 装起来后,他又去翻出来他后来没寄到槐城的日记。


 不给那边寄信后,他没交笔友,习惯还有保持,那些年没对谁说起的心事都有记录。


 这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坦诚了,也是最好的回应。


 他跟信件一起放好,久违的再次用上了油纸包。


 没去铺子这天,大哥带回来消息,正式跟陆瑛开始谈亲事细节。


 他们都当差,见面时间短,一样一样来,今天就只谈了聘礼嫁妆的事。


 存银才是要嫁到陆家的人,这事儿他都在旁边听着,有不合适的再说。


 叶存山拧不过陆瑛,聘礼陆家会往多了备,毕竟是嫡长子成亲,不考虑陆瑛喜好,排场都要到位。


 基于这点,叶存山不好继续说,老规矩是聘礼留家里,嫁妆另备。叶存山说会给存银带一部分走,到时两边对比着,不至于寒碜。


 存银不同意这个,“留家里就留家里,带走像什么样?”


 他不想要这面子。


 来京都以后,家里没进项。大嫂怀孕,话本铺子延迟开张。


 家里只有圣上赐的宅子,大舅舅家帮忙添置的家具摆件省了大笔银钱,其他处处都是开销。


 他嫁妆铺子有了,还要备嫁妆,家里还不收聘礼,哪里有这个道理。


 “那你们白养我了。”


 叶存山让他别赌气,“是给你带一部分走,不是全带。再说,外人就看咱们两家摆外头的物件,管我们私下怎么过日子?真揭不开锅,我会上门找你打秋风的。你现在只管绣你的嫁衣。”


 存银还是不同意,“那咱们关着门过日子,哪管外人笑话。”


 叶存山:“关不了门了。”


 他知道存银,拿捏得准,“照顾照顾你大哥的面子。”


 存银眼珠子一转,“那我以后年礼节礼准备多点!”


 这还没嫁呢,就想着贴补娘家。


 家里不缺他这点,叶存山跟云程听着也是笑。


 隔天,存银又能去铺子里,带了做好的衣服,还把香露放进了小挎包里。


 他的日记跟信件一起拿着,出门时和他大哥一块儿走,到岔路口分开。


 上回想到要用香露,他没带。


 这次特地带了,还提前抹上了,陆瑛没来。


 他让才高过来拿东西,给存银送了食盒,带来的话是正跟叶存山吃饭。


 他俩现在吃饭,只能是亲事细节,存银心里有失落,也表示理解。


 后面下了几天暴雨,存银没去铺子里,跟于掌柜说,生意不好的话,就趁机搞大扫除,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该擦洗的地方都擦洗了。


 衣服也可以点货,对库存。把销量好坏的样式都记下来,尺码要附注,他填进表格里,来年有参考。


 他嫁衣绣得差不多了,从除夕到现在,再怎么故意拖延,拿起针线时,都倾注了情感与期待进去,到现在没余下多少,趁着这场雨,一起收尾。


 盒子里的珍珠还有一些,布料也有剩的,存银想了想,用余下的材料,绣了只小荷包。


 荷包上头有用碎粒似的珍珠装点,只要三两颗。


 其他还是绣样为主,他绣了孔雀翎羽。


 现在的荷包香囊以红色杏色居多,孔雀蓝少,样子很特别,跟嫁衣配套。


 东西小,绣得快,存银拿着荷包打量了会儿,红着脸用余下的布料又绣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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