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她是人，不是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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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小白逛街时，她几次感到蓝正的车子就在他们身后。
蓝正明明知道她在做什么，却没有马上出手，是不是也在怜悯她，想要让她给自己的生命落下一个最后美好的句点呢？
虽然很讽刺，她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理解，父亲对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心软的？
起码，他让她和小白度过了这个夜晚。
她一生中，最美好的，这个夜晚……
蓝歆瑶倒下时，药效很快发作了。
她躺在地上，开始翻滚，呕吐。
些许白沫从她口中涌出，她浑身抽搐，因为痛苦，呼吸困难，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一团。
沈乔无法相信。
毒液……竟是真的。
她哪里来的毒药，为什么一直带在身上……
说什么要跟他去天涯海角，都是骗他的么？
从一开始，她就决定，如果蓝正追来，她就选择一死……
她根本没想过，她能活着走出S市，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向他求婚……
那他呢？她有想过他吗！？
她把他一个人留在世上，怎么可以……
再大的伤他都可以承受，死去的痛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面对爱人的离去……
这种痛不欲生的感受，就好像刻在他的灵魂里……那些隐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似乎正在蠢蠢欲动，就要呼之欲出……
蓝歆瑶还在痛苦中挣扎，呼吸越来越弱，瞳孔越来越涣散。
“救她……救她……”
失血太多，沈乔双目无神，脸色苍白，嘴唇轻颤着喃喃。
蓝正看向沈乔，目光不屑犹如在看一条狗，“你很想救她？”
闻言，沈乔疯狂地点头，“想……我想，你救她，救救她……我拿我的命跟你换……你救救她……”
蓝正挑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言措猛地推开了他，直奔蓝歆瑶而去。
“小姐……小姐……”
言措把蓝歆瑶抱在怀里，望着蓝歆瑶身旁的瓶子，他想也未想，抓过瓶子便将手指探了进去，绕了一圈然后把手伸进嘴里。
微甜的滋味刺激着味蕾在舌尖逐渐蔓延开来。
蓝家经常对人用毒，言措从小在蓝家长大，多多少少能辨出一些，当他尝到这个毒药，狂喜溢满他的心头，却又同时让他感到深深的愤怒和悲哀。
喜是因为这种毒还有救，只要抢救及时，小姐就有可能活下来……
悲是他没想到，蓝正留给蓝歆瑶的，居然，是真的毒药……
时间一久蓝歆瑶就会丧命……蓝正真的，一点活路都没给小姐留……
他真的是蓝歆瑶的父亲吗？
言措也开始怀疑这点。
这也是他愤怒的源头。
这么多年，蓝正对蓝歆瑶做的，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里，蓝正对蓝歆瑶所有的伤害与折磨，他全部都有参与，包括这一次，他也有份。
如果今晚蓝歆瑶死了，蓝正是凶手，那他，就是帮凶。
言措从来不敢违背蓝正，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蓝歆瑶体内的毒药正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她的生命，而他耽误一分，蓝歆瑶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他抱起蓝歆瑶，正要行动时，腹部蓦地挨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言措吃痛，蓝正眸底发狠，亲自动腿，看得出，他非常生气。
言措手上不稳，和蓝歆瑶一同摔倒在地。
他牢牢护着她的脑袋，皱着眉，闷哼一声。
装过毒液的空瓶子在地面上轻快地滚了两圈，并未碎掉。
四处气氛压迫，而蓝正更是盛气凌人，毫不遮掩他的怒火：“言措！你也想背叛我！我说过你能带走她了吗！？”
“先生……”
言措抱着蓝歆瑶从地上坐了起来，望着他，哀求道，“快送小姐去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小姐死了，先生您一定会后悔的……”
“啪！”
蓝正怒不可遏，一掌甩在言措脸上！
言措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我那天跟你说的，都白说了，好，很好，你打歆瑶十下，是做给我看，呵，没想到，我手下养的一条狗，竟也是个痴情种，只可惜，你忘了，现在，我说了算！我给你一条命，就能要你一条命！”
“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可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小姐！”
言措大吼，眼底满是豁出去的决绝。
蓝正勃然大怒：“你再说一遍！”
“你故意放走小姐，就是想逼她死吗！？”
言措的情绪失了控制，他抱着蓝歆瑶，一双眼睛猩红，似乎压抑得太久，他全身都在颤抖，声音类似咆哮，“既然给了她美好的幻想，为什么又要让它破灭！？小姐死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她是人，不是工具！你从来都不了解她，不在乎她的意愿和想法，先生！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是你的女儿啊！”
蓝正握紧拳头，愤怒已经到达顶点。
“救救歆瑶……我离开她……我走得远远的，你救救她……我求你了……”
沈乔的身子一软，半跪下去。
他的瞳孔始终放大着，精神如绷紧的弦，一碰就断。
蓝正回头，看着他。
“你愿意，当她身边的一条狗吗？”
蓝正沉声问。
沈乔抬眸，“什么？”
“以仆人的身份，永远留在她身边，不许逃走，不许背叛，看着她结婚，生小孩，一辈子陪着她，用生命去守护她，却不靠近，不妄想，不做白日梦，你做得到吗？若你做得到，我就救她。”
蓝正居高临下地开出条件。
“做得到……我做得到！”
沈乔的眼底有了亮光，忙不迭地点头。
只是这么简单，他答应，他当然答应！
听到蓝歆瑶可能得救，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别说让他当条狗，就是要他被狗嚼碎了吃，他也甘愿。
只要，蓝歆瑶得救，就好……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
差一点……他的心跳，也跟着停了……
太好了，蓝正愿意救她……
真的，太好了……
蓝歆瑶洗胃之后，还在床上昏睡了很久。
期间，蓝正不要任何人守着。
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蓝歆瑶苍白的脸。
医生说，若是再晚一点，恐怕……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蓝正依旧凝视着蓝歆瑶。
“父亲！你告诉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我欠了你还是我的妈妈欠了你！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小姐死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她是人，不是工具！先生！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是你的女儿啊！”
“你不了解我对小姐的感情，就让我，成为老虎的点心吧。”
这几日，许多画面，许多言语，重复地在蓝正脑海交替出现。
眼前一遍遍浮现的，都是蓝歆瑶哭泣的脸。
蓝正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更多的，是痛。
铺天盖地，无边无际，就要把他彻底瓦解的痛。
这种痛日夜藏在他的骨头里，有事没事就会出来咬他一口，而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他身体里的这种痛变得更加活跃了起来。
他以为，他应该不会再痛。
可她，是他的女儿，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怎么……会不痛……
蓝歆瑶说得没错，他恨她，从她出生的那刻起，他让自己恨了她十多年，她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每每看到她的脸，他都无法控制自己想起她的母亲。
那个令他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明美，就不会死……不会死在老头子的手上，那么凄凉，那么绝望……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他如何原谅，如何不把这一切的错都怪到，发泄到蓝歆瑶的身上……
他不会允许蓝歆瑶有爱情，因为她的母亲不配有爱情。
可她已经死了，他无边无际的恨，无处发泄的恨，就只有蓝歆瑶一个人来承受。
他放下那瓶毒药，给了她两个选择，在大厦，他亲眼看到蓝歆瑶把药喝了下去。
她真的，宁可死，也想摆脱他，摆脱蓝家，摆脱他这个父亲……
但是，不可能。
她不能就这么死，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她母亲欠他的，要由她来亲自偿还……她绝不能，就这样摆脱他！
在那之前，他不会对她有一丝怜悯。
蓝正锁眉，伸手，轻轻碰了碰蓝歆瑶近乎透明的脸。
他明明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为什么，此刻，他的心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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