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争取嫁个好人家

 用李玉韬的话来说，李家五房完全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李家是典型的耕读之家，向来奉行“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五房的大老爷李翰文年过四旬方得了儿子李鸿飞，打小便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疼宠着，惯的不成样子。


 李鸿飞小小年纪不学好，经常纠集府上的几位小少爷们带着朋友过来自家小院，斗诗赛画，饮酒作乐。


 李鸿飞在五房向来无法无天惯了，他母亲又因高龄产子落了一身的毛病，家里的中馈全交给了她信任的管事婆子，自己整天躺在床上养病，家里乌烟瘴气的，主不主仆不仆，没有个规矩。


 这件事李家的长辈们尚都不知道，要不是李玉韬无意间发现五房的二门已形同虚设，这才撞见了几位哥哥饮酒作乐的荒唐场面，这件事情简直是瞒的严严实实，半点风声都漏不出来。


 李悠然讶然。


 这件事情八成连李远寒也不知晓。


 李玉韬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生怕李悠然尚且年少，不懂这件事的厉害，故意严肃道：“你以后都离五房远远的，只管好好的跟着师傅学东西，这件事情也别再告诉外人了，知道吗？”


 李悠然自然配合着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李玉韬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嗤笑一声：“李方笙还让他妹妹过来问你去不去竹林玩耍，他安的什么心？”


 李悠然装作不解的问道：“玉韬哥，去竹林怎么了？”


 李玉韬冷哼道：“你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你哥哥他们几个马上就要去松山书院就读了，池塘那片地方空了出来，新栽种了一片竹林。现在他们只要有闲暇的时间，就会过去那里依竹描景，你哥哥却是不喜这些的，他从不会去竹林。”


 若是李悠然真的跟着李方竹去了竹林，一旦撞上了几位哥哥们，李方竹可以被视为过来探望自己的哥哥李方笙，那么李悠然又是特意跟过来瞧谁的呢？


 李方笙这是想要落人口实，诋毁自己的名声！


 李悠然冷笑。


 李玉韬看着李悠然一点就透的样子，心下一松，既宽慰又欣喜的说道：“你能知道轻重，我也就放心了，这些糟烂的事情，以后少搭理。你呀，好好的跟着师傅学功课才是紧要的，知道吗？”


 李悠然感激的点点头：“我知道了，玉韬哥。”


 眼见着季师傅还没过来，李悠然转头四顾，确定没人注意这里，忙用着两人间方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玉韬哥，我一直也不明白，为什么方笙哥明明自己有家，怎么还非要住在咱们府上呢？”


 李玉韬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先是一愣，随后还是老实说道：“方笙他们一家是四房的旁枝，与其他房头都隔得有些远了。他家里条件还算富裕，只是徭役税赋搜刮的太凶，他父亲早逝，全靠容太太一个人支撑着家计。听说容太太娘家也没有什么能帮衬的，她这才依附了四房。”


 李悠然曾听李嫣然提起过四房的事情，因为过几天就是四房老太爷的忌日，四房赵老太太要回乡祭扫。李嫣然特意吩咐丫鬟去采买了好些祭祀上会用到的祭品，提前送过去，以表心意。


 李悠然也是这才得知，原来四房老太爷英年早逝，赵老太太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估计也是看着容太太同样是年轻守寡，这才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愿意把李方笙家的产业挂在四房的名下，免了徭役税赋，又帮着推荐李方笙跟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一起考去了松山书院。


 李悠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突然有下人传声：“季师傅过来了！”


 李玉韬赶忙从师席上跳起来，一边催促李悠然，一边自行归坐。


 李悠然刚坐稳身子，季师傅就背着手走了进来。


 季师傅虽为人有些迂腐，但于学识上却是颇有造诣的，李悠然曾经穿过几次古代位面，对于古人的诗书读写还算有些了解。


 李家学堂虽然男女同在一间屋子里由季师傅教学，但是所学的东西却是全然不同的，男子学的是正统课程，女子只是跟着季师傅学写大字而已。


 至于必修课程的女诫，列女传则是由马大娘在‘静思斋’教授。


 季师傅在考察男弟子功课的同时，给女弟子们布下了练字的任务。


 李悠然刚归府，季师傅需要格外考察一下她的练字程度，特意让她临摹一首王大家的诗作。


 李悠然挑选了一根趁手的羊毫，沾匀墨汁后，姿势老练的开始提笔书写。


 现在正是王老太太考察她的关键时候，藏拙是行不通的，想要扮猪吃老虎，只怕还没等真正亮出爪子张口咬人，别人就已经把她当猪给卖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除了婚嫁后可以为娘家带来巨大的利益之外，是毫无用处的，对于一个没有用的人，哪怕是亲生祖母也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不想被等价兑换到糟心的人家，就只能让自己变得足够聪明优秀，得到家里长辈的赏识。


 女怕嫁错郎，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大环境之下，女子对于自己的婚姻是没有半点自主权的，全凭着家里长辈随意定夺。


 将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成为女魔头，害得李府灭门，李悠然并不清楚，所以她不敢轻易冒险。


 她可不想等及笄之后被随随便便塞给某个老头子，或者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当填房。


 既然无法为自己的婚姻做主，那么努力嫁个好人家总还是可以争取的吧。


 一整篇诗句，李悠然临摹的极为认真，直到落下最后一笔，看着满纸纤细工整的小字，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着前面几个位面的经历，她才能练得这么一手好字，要不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下的考核。


 李悠然刚放下笔，就听着书房门口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李风华在丫鬟的陪同下，涨红着脸跟季师傅赔不是：“季师傅，对不起，我迟到了。”


 季师傅为人迂腐严谨，最不喜弟子不诚不实不守信。


 迟到于他而言是一大忌。


 季师傅沉着声音，当着一众男女弟子的面，狠狠斥责了李风华一通，直臊的李风华梨花带雨的哭啼不休，方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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