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七对弈篇（八）

 赵姝芊只觉浑身冰冷，下一秒意识清醒时自己便已经落入水中，她拼命的扑腾着，扯坏了她最爱的荷花。


 “本想留你一命的，怪你非要步步紧逼。”岸上传来细细呢喃。


 身边是花瓣残骸，带着淤泥土腥味的塘水大口大口向她嘴里猛灌，噎的她连一声痛苦地喊叫都无法发出。


 没入水前的最后一秒，绝望的瞳孔中倒映着的嘴角勾出一抹怪异的微笑。


 重阳子面无表情的转头，一个闪身掐住了正要呼救的占星师的脖子。


 “你又是何人？”重阳子牵起嘴角冷冷看着眼前因为缺氧整张脸都扭曲不堪的女人。


 “为什么你身上有一股让我熟悉到恶心的水腥味？”


 重阳子手上青筋突起，在几声痛苦不堪的□□声后，将尸体甩入荷花池中。


 另一边的水声渐渐变弱，重阳子掏出手中白帕不急不缓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抬眼笑道。


 “那边的看官，还要看多久呀？”


 贵妃从惊惧中回神，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思绪万千。只是不过片刻后，她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没有喊人，亦没有逃跑，向少年坚定走去。


 在少年身前站定后，贵妃看都没看水中二人，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重阳子身上，眼中悲凉万分。


 她颤颤巍巍的抬手，终于在少年的默认下，轻轻抚上了他的头发。


 “你便是，裘将军心爱之人吗？”


 “正是，不知贵人怎么称呼？”


 贵妃愣了愣，低头苦笑道：“你，你不如叫我阿婷吧。”


 重阳子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妇人心中也是颇有些感慨。


 “贵人如何猜测我是将军心爱之人？”


 “我看七公主对你敌意甚大，她一心想要嫁给裘将军的。宫中无召不可随意进入外男，你应该是莹莹家中新认的二子裘必安吧。”


 “正是。”


 “你，你祖父母可还健在？”贵妃小心翼翼的问重阳子。


 “都已经过世了，”重阳子笑道，一点也没有生分的意思。


 “阿婷可是认识我祖父母？”


 “啊，这样啊。”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重阳子刚刚对自己的询问和多年前那个少年唤她的语调一模一样，让她陷入了意思恍惚。


 “我与你祖父是旧识，若是……嗨，都过去了。”


 “太好了，原来他没有……哈哈，知道他无事，竟然还能在宫外娶妻生子平安一生我心中已是解开了郁结了。”


 “你与你祖父长得真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重阳子眼中含笑看着贵妃，悠然的笑容下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淡漠之色。


 贵妃看向水中的涟漪，定了定神色转头向重阳子道：“好孩子你不要怕，有我在你定会平安无事的。”


 贵妃提起衣摆向亭外跳去，任由荷花塘水沾湿自己满身，又在重阳子的搀扶下爬了上来，顺带沾湿了重阳子一身。


 贵妃跪在地上，沾了水的鬓发紧贴在脸上好不凄美，她向外大声呼喊着，不到片刻便引来了自己的随行宫女一行人。


 “快点喊人，公主被人推下水了，快喊人来救她！”贵妃紧紧抓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急道。


 等宫女将里荷塘最近的打扫太监喊来，将人捞上来时，尸体已经凉了。


 最先赶到的裘夫人被此等场面吓了一跳，随机急忙跑到重阳子的身边。


 “必安，必安你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被伤到吧。”


 必安扶住裘夫人冲她安慰的笑了笑，“无妨裘夫人，你不要担心。”


 “莹莹，”贵妃在一旁唤了声裘夫人，裘夫人忙回过头去。


 “姨母你还好吗？真是可恨，究竟是何等歹人，如此大胆敢在宫内行刺！”裘母愤愤道。


 贵妃皱了皱眉头，慢慢与裘母解释，自己当时染了点暑气，本想着不去皇后宫中了。可自己外甥女还不容易能来宫中与自己一聚，怕是身子再不爽利都是想见一见的。


 于是歇息了一会儿后便起身，路过清荷池的时候看到了七公主，便上前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


 刚刚得知这位新外孙，还没来得及热络上几句，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便发了疯似的将人向水里推去。


 贵妃阻拦不得，也一时没有防备被推了进去，重阳子本想拦住那发了疯的宫女，奈何贵妃与公主两人都不会水，一番拉扯过后，那宫女只好逃跑，重阳子先将靠近亭子的贵妃拉了上来，随后宫人们听到了动静，便陆陆续续赶来救助了。


 只是公主……


 众人看向一边已经没气了的冰凉女子，心中压了块石头，皇后那边怕是已经得知了消息马上便要赶来了。


 只有重阳子笑了笑，风轻云淡道：“七公主落水，只有我与贵妃在场，一会儿怕是要做个证人抓住那歹人，母亲不如先回去吧。”


 “怎么可能，我陪着你！”


 裘夫人担心留重阳子一个人在宫内小孩子会害怕。更何况是一国公主的性命之事，怕是皇帝会迁怒。


 重阳子笑着握住了裘夫人紧抓自己胳膊的手，宽慰的拍了拍“无事的母亲，有贵妃娘娘陪着我，说起来我还也是她的小外孙呀。”


 贵妃在一旁心中正在计算着，抬头悄声对裘母说道，“对，莹莹，趁现在人都没来你赶回先回宫家，把此事的经过告知给甥女婿他们。”


 “七公主落水时必安在场，这番怕是不能立刻离去。但有我在能报必安在宫中平安，只是万一再出什么差错裘家那边提前知道了，也好有个接应不是。”


 裘母听了贵妃的话，觉得有理，连忙辞别向宫外赶去。


 裘母前脚刚走，皇后一行人便带慌慌忙忙赶了过来，看到了赵姝芊的尸体后，皇后直接晕厥了过去。


 静、贤二妃亦是泣不成声，最后还是由贵妃主持大局，先派人将皇后娘娘送回了寝殿，派人禀了皇帝，又带着其他二妃给赵姝芊落了灵床。


 重阳子被安置在了贵妃宫内的前殿，等着皇帝的问询。


 贵妃期间腾出空闲宽慰他，叫他不要害怕，皇帝书房政事忙完后，会先去看望公主遗体，估计还要再去安抚皇后，最后才会来贵妃寝宫这边看看他。


 重阳子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在贵妃的前殿吃了一盘瓜果，又是一盘点心，再是一晚茶水过后，看的贵妃殿中的宫女脸上各个泛起红色浮云。


 皇帝大发雷霆，自己宠溺多年的小女儿，在大好的花样年华被一个宫女推进自己亲手为她中的荷花池里，说没就没了。


 一番问询下来，那跟在赵姝芊身旁突然发疯的宫女竟是那占星师装扮的，而占星师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出一个时辰，皇城之内布满告示，皇家铁骑金蹄铮铮，整个皇城都在跟着屏息敛气。


 杀害大昌七公主的犯人，一经捉拿定是能是大功一件。


 许多武官世家甚至文官世家皆已出动，派人的派人，带兵的带兵。


 裘家早在裘母回府后便得知此事，裘世忠即刻派家兵加入京中寻人的队伍，带着裘肃勇和裘德安，祖孙三人卸甲入宫谢罪。


 皇帝明理，知晓就算如何悲痛，都不应把罪责怪在一个软弱无力提不起刀剑的养子身上。


 重阳子现在是裘家人，皇帝一直礼遇重视裘家。现在裘家人在皇宫内遇到这种生死大事险些也丢了性命，皇帝主要也是以慰问为主，随后再问问旁的，只要重阳子按照贵妃那一套说便不会出错。


 遣了这祖孙三人回宫家之后，皇帝想起了重阳子，提醒自己处理完前殿的事务后，去后宫时不要忘了去贵妃宫中会一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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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贵妃的前殿，贵妃已将那些春心懵懂的宫女遣了出去，独留重阳子一人坐在朱漆罗圈椅上吹着上好的普洱茶。


 “你怎么来了？”重阳子用茶盖轻轻撇了撇茶沫，垂眼缓缓喝了一口茶水。


 “你与我承诺过的，此番进京的只是一赶尸人罢了。”清冷的声音在重阳子身后响起，男人走到了重阳子的眼前。


 “赶尸人也是有脾气的赶尸人，”重阳子似是小孩子般顽皮笑了笑。


 “怎么，只许她欺我，便不许我还手吗？”


 范无赦皱着眉，颇为不满，“吓唬一下便是，何必要取她性命？”


 重阳子抬脚挑了身旁的矮凳到范无赦面前，示意他坐下，还把桌上的瓜果盘托给了他，只不过范无赦没有心情吃。


 重阳子到也不强求，自己抓了个甜瓜塞到嘴里，咔哧咔哧含糊不清的给范无赦掰扯。


 “那我若不是个神通广大的赶尸人，岂不早就命丧于她手了。”


 “姑且也是一条跟随无双战神下凡历劫的龙息，劫数还没过就让你送回去了，天界的人知道了不知要如何责怪你呢。”


 范无赦看着重阳子费心费心的样子，不由的替他担心。


 “怕甚，那条龙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渡劫呢，哪有心思管他的一条龙息。”


 重阳子一口把瓜塞嘴里，潇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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