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旧梦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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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这就是我考了个乙等后让我那干娘掐出来的。”
苏孝合探头过去。
“我都怀疑我干娘是不是得道了，我练功那么长时间，还是不敌她手掐着我耳朵那一转，疼死了。”
苏孝合看着在石头上打坐的老人双眼闭合，老翁入定般，撇了撇嘴。
“哎，老头你怎么不说话呀……哎呦”苏孝合捂着被弹的脑门。
“说了多少回了，要叫师傅或叫风信真人。”风信子气定神闲道。
“得了吧，上次给人算个姻缘还让我陪着你躲了三条街。”苏孝合白眼道。
风信子伸手又给了苏孝合一个爆粟，“那是因为他叫我说对了恼羞成怒！”
“哎呦哎呦。”苏孝合揉着头委屈巴巴。
风信子收回手往两袖中一插，又恢复了那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你练了一晚上，说明你修行还不够道行还不高。前路漫漫，切不可因小利沾沾自喜，时刻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方可……”
苏孝合懒得听他每隔几日就犯的这啰嗦毛病，自打拜他为师这半年，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几个字就听了不下八百回。
苏孝合直接起身在他身前站定。
“得了，师傅您过会儿再给我指引人生道路，先帮我查查昨天的功法练得如何吧。”
“哎~”风信子长叹了一口气，表面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心想耽误功课这茬总算能过去了。
苏孝合面对正南闭目集中精神起势，一套功法运行完毕额头上冒出薄薄一层细汗，苏孝合抬眼询问：“如何？”
……
风信子无言冒着冷汗，他没想到苏孝合能把自己仅仅口述过一遍的功法练得如此熟练。
本来想着未来小十天就带领他学这功法，没想到他无师自通，自己今天来什么都没有准备。
“嗯，不错，但还需多加修炼，哈哈，多加修炼。”
苏孝合眼睛一眯，看破不说破，跟着他一齐笑了两声。
风信子觉得自己的威严不能不立，于是只能又临时传了一套较难的功法给他，这回干脆不给彼此找麻烦，约定两月之后验收成果。
“我给你那珠子你可带好了，万一你修炼时走火入魔了我好感应前来救你。”
苏孝合爽快应下，“放心吧天天带着呢。成，这回总算不用耽误我学堂的考核了。”
“啧，”风信子不满：“说的跟从我这学的东西多不值一提似的。”
“本来……我也没想过什么得道成仙，当个教书先生便好。若不是你当时哭哭啼啼说若我不拜你为师你便后继无人要去寻短见，我也不发这个热心肠。”
苏孝合坐到草地上，抬头对风信子道。
风信子有些羞恼的骂他：“嗨你个逆徒，哪有这么不尊敬师傅的。为师交予你这些功法能助你强身健体增运延寿，你不跪谢为师也便罢，怎还嫌弃起来了。”
“还强身健体增运延寿呢，我干娘刚刚还嫌弃我不长个。要我说呀，就是跟着你修行的缘故，把我吃进去的都给消耗没了我才不长个的。”
“胡扯！我都说了你体内有两团火体压制着你，你体质异于常人比同龄小辈长得慢是正常的嘛，哪有徒弟长不高怪到师傅身上来了！”
苏孝合掏着耳朵，悠悠然的听着，端着一副他师父刚才的模样把他师傅气了个半死。
“哼，虽然为师收的两个徒弟都算天资聪颖，可在尊师重道这方面你可要多和你师弟学着点！”
“哈？我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师弟?”苏孝合张大嘴巴。
“今儿刚认得，那小孩我打眼儿一看就是个好苗子。看他孤身一人可怜见底儿我便将他直接收在我身边了。”
风信子做菩萨低眉状，看的苏孝合心中一阵恶寒，以为自己师傅被哪路妖魔鬼怪给夺舍了。
要知道在那之前，多么身世凄惨的人落入他的眼中，最多都是换来一句“安之若命德之至也”的叹息。
怎么这回还发了这么大的善心？
“真假？”苏孝合质疑。
“哪能有假！”风信子怒了，心想自己教了个什么玩意儿。
“为师在你眼里难道就如此不堪吗！”
“那你怎么没把他带在身边给我看看？”苏孝合挑眉。
“给你看什么，又不是认你做师傅。”风信子吹起了胡子。
“那我也算他师哥嘛。”
“哼，若真是跟你这个师哥打了交道，定会染上一身坏毛病。”
苏孝合学着风信子“啧”了一声，“您说您这么瞧不上我当初干嘛那么哭天抢地的收我做徒弟。”
虽然风信子一直没有说，苏孝合肯定风信子如此执意要收自己为徒肯定另有原因。
看着风信子憋得满天通红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另有隐情，可苏孝合还是笑的不能自已。
“我哪知道咱俩风水这么冲，得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不能对对便便抛弃你这个不孝子，咱俩还是且相互折磨着吧。”风信子摇着头连连叹气。
看着苏孝合笑得得意忘形，风信子心中虽有不爽，可也不忍心打断一个小孩的快乐，只是想到在苏孝合来之前，自己为他算的卦象，风信子渐渐凝气了眉头。
“孝合，小心乐极生悲啊。”
苏孝合察觉到了风信子周身的气氛，慢慢停住了笑声，他知道这回不是玩闹而是风信子给他的警示。
“此话怎讲？”
“为师教过你，你自己也能掐会算的，给自己算一卦便能知晓，你未来这几年在人世间的路怕是要看一看下坡的景儿了。”
苏孝合顿了顿，半晌没有讲话，过了片刻又抬起一张灿然笑脸：“无妨，都得看一看，才不枉来了人间这一回。”
风信子一愣，喃喃道：“必安？”
苏孝合不解，“什么必安，难道是什么祈福口诀？”
风信子似是回过神来，“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罢了没什么意思，小孩子不要瞎捉摸。”
苏孝合撇了撇嘴，看天色渐晚，起身挥别了风信子。
“走啦老头，别忘了下次带我师弟过啦给我玩玩。”
“叫师傅！还有，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小徒弟带给你祸害的！”
苏孝合转眼就忘了风信子的嘱托，只记得采了一些花花草草回到渺渺阁，陪阁里的姐姐编了一会儿草编玩，便告辞回屋了。
要进屋时想苏孝合想到了风信子的，正要抬手掐算掐算，门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嗦声，连忙冲了进去。
“娘？你怎么咳得这样厉害？”
苏孝合轻拍着咳得俯到桌子上的苏月纹的背。
“不是什么大事，这几日天冷，阁里一楼门窗都敞着，我弹琴的时候没有察觉，现在想来许是着凉了。”苏月纹接过从苏孝合递给她的水。
苏孝合听了连忙去她衣柜给她找厚实衣服。
“您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天冷加衣这种事都不知道。整日里就想着你那琴和听客，也想着点自己的身子。别老让孩儿为您担心。”
苏孝合把厚实衣服放到苏月纹的床上，又去炉子加了几块木柴。
苏月纹看着自己的儿子忙前忙后的，温和的笑着：“无事，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了，一到天冷就要咳上几下，跟你干娘一样大惊小怪的。”
苏孝合说什么也不听，非要出门给苏月纹抓药。
“不要去抓什么药，天都黑了，药铺关门了。”
“您快说您到底这样咳了几天了，这几日我老是在外面也没有多放心思在您身上，得有两三天了吧。”
“差不多。”
“行，您等着，我去去就回。”
“去哪儿呀。”
“放心，知道您怕苦不会跟您抓太苦的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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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的病还未好，而且愈加厉害了。”苏孝合给风信子效验完自己的功法后，愁眉苦脸道。
风信子心中算了算，脸色有些不佳，“上次我让你自己给自己算一卦，你算了吗？”
苏孝合一愣，“呀，把这茬忘了。”
风信子不满：“你什么脑子？功法记得这么快，怎么我一句话你都不往心里记！”
“嗨呀，那不是一回去看我娘病得厉害给忙忘了嘛。”苏孝合解释道：“我这就算这就算。”
苏孝合手指飞动，不一会儿眉头就拧了起来，他神情凝重抬头看向风信子。
“算得如何？”
“可有解法？”
苏孝合沉声问道。
“你算的可有？”
“并无。”
苏孝合一双瞪得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渐渐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眼神无助又悲伤。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风信子摇摇头。
“天理如此，你我只能得一个答案罢了。世间万物都务必循规蹈矩，且不可逆天行事。”
苏孝合忽的抬起头来眼神坚毅，“我若得道成仙可有办法逆天改命？”
风信子怔住了，他没想苏孝合会为此而下定决心飞升。
“尚有一丝可能。”风信子不禁叹息道。
苏孝合起身整衣，郑重朝着风信子深深一拜。
“那弟子此后定专心修行，争取早日飞升救母于疾病之中，还求师傅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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