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分歧

 “段少辉是吧，请和我们走一趟。”


 就在苏离和段少辉谈话的工夫，一名警察走过来，对着段少辉拿出了工作证。


 “这件案子涉及到了你，必须要进行问话，包括其余的员工，也都要录口供。”


 警察的言语之间透露着一股凌厉，让苏离感到微微不适。


 段少辉深吸了一口气，对苏离一摆手，“调查应该很快，因为我并没有涉及到里面。”


 苏离点点头，看着段少辉跟随警察离去。


 整个新新出版公司，现在一片狼藉，原本摆放整齐的稿件、书籍，全部都被翻腾出来，铺到了明面上。


 苏离很清楚，这是必须的做法，因为他们要找到关于黄国豪的所有证据。


 而这些东西，都将封存留档，等事情水落石出，才会放出来。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苏离不能算是局外人，因为他见证了黄国豪是怎样逐渐意气风发，然后摔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果他没有太过于短视，可能也不会造成这种后果吧……”


 黄国豪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而这样的人一旦走上邪路，危害也会更大。


 别人家做盗版，都是小打小闹，不敢声张，而这一位竟然想要一统煊城所有盗版商，这样大的蛋糕，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独吞？


 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不过，这一切都与苏离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自己的出版流水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查都不可能出现任何毛病，只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因为，黄国豪这样一进去，就遥遥无期，至少是要三年的时光，而苏离不可能等待他三年。


 所以说，接下来《武破苍穹》的全国发行，将会无限期搁浅。


 苏离和黄国豪签的是独家合同，而黄国豪是新新出版公司的老板、法人，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够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他这一家出版公司，就是要黄了。


 “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接下来的现金流，网站那边，恐怕进度又要缓慢起来。”


 苏离可是知道，别看李景国他们嘴上说的好听，如果苏离不继续注资，他们肯定会有二心。


 说白了，在社会中混的人，谁不是为了钱。


 李景国他们的确是看好苏离网站的前景，可绝对不会让自己饿着肚子开发。


 苏离如果不是因为实在缺钱，绝对不可能让这几个人有股份，因为股份这种东西，在初创的时候看似没有用处，但如果公司做大做强，一丁点股份，都是了不得的大事，需要打破脑袋。


 “这下子完蛋了，偏偏叶芷依还联系不上，不过她那边，最多也就能提供一点支持，根本就不够啊。”


 苏离看着楼里面忙来忙去的人群，心中一阵烦闷。


 “这地方，还是待不下去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新新出版公司，也许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来了。


 …………


 回到家，苏离皱着眉头，琢磨着如何摆脱眼下的窘境。


 “目前需要等待报刊零售公司那边的消息，还需要一段时间，并且不知道，刘军到底能不能给他说点好话。”


 苏离从来不把希望放到别人身上，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更想让自己掌握事情的走向，但是现在，他还没有能力去左右大局。


 如果报刊零售公司那边不同意苏离的计划，那么一切就还要推倒重来。


 再加上，现在苏离已经不可能从新新公司这边，拿到稿费。


 目前的情况，只能用雪上加霜四个字来形容，


 虽然王洛秋曾经说，可以借钱给苏离，但他根本就不敢相信。


 王洛秋这个人，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露出真面目。


 苏离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有着特殊的目的。


 “我现在的手里面，除了何亦山能够成为资源以外，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弹尽粮绝了。”


 苏离苦笑一声，将手里面的钢笔随处一丢，他已经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如果我步子不迈得这么大，或许还有转机，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


 所有的摊子，都已经支开，就等着进一步行动。


 按照原本的逻辑，网站会在几个月之后上线，他这边，也能够将《绝仙》写得差不多，正好上传，吸引一波流量。


 现在倒好，全完了。


 苏离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谁啊？”苏离有些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


 “今天心情不好？大忙人？”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很是动听。


 “张霁月？”苏离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她。


 “当然是我了，你不会忘记了，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了吧。”张霁月问道。


 苏离想了想，才回忆起来，自己之前是答应了她，要去沪市一趟，当时被沈非的事情耽搁，结果就拖到了现在。


 “对不起啊，我这边事情太多，没顾过来。”苏离有一说一，并没有找借口。


 张霁月没在意，“行了行了，虽然我不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可也没有跟我撒谎的必要，之前EP的事情，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你作为原唱之一，是不是得参加个节目，不然我自己一个人，也不算那么回事。”


 “我唱的词也没几句，大部分都是你在发挥，这还用我干啥？”


 苏离苦笑不得，张霁月这个人还真是执着。


 “那不行，必须要过来，咱们先前不是已经谈好了么？”


 苏离心道，那压根不叫谈，只叫个通知。


 “你说说，具体什么时间吧，我现在还在上学，并且这边的事情特别多，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张霁月顿了顿，然后说道，“大概也就一两个月吧，我现在EP已经完全制作好了，不过还需要一阵子，进行各种事情的处理。”


 “你要是签了个公司，这些事情压根不用自己动脑，都由专业人士代劳了。”苏离忍不住吐槽。


 “那可不行，公司是不能够随便签的，更何况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继续在学校读下去。”


 张霁月还想在学校多待两年，一下子走入社会，她真不习惯。


 “多念书是好事，可对你来讲，学习已经不太重要了吧。”


 苏离倒是觉得，张霁月并不应该这样埋没自己的天分，在学校里面，也没有她心仪的流行演唱，作曲系，也都不是流行音乐。


 “我还得考虑考虑，对了，请你过来是有钱的，你可别以为我不讲道理。通告费大概有个一百来块吧，但是来回的路费，我会给你报销。”


 张霁月家里面还算富裕，不然也不可能让她到处瞎搞。


 事实上，玩音乐的人，都是有钱人。


 一直以来，张霁月都衣食无忧，才能安心创作。


 不过同样的，也会少一些拼劲，不会像苏离似的玩命。


 “那，要是这首歌有了收益……”苏离其实有些难以启齿，但今时不同往昔，之前他财大气粗，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并不在乎这一点钱，可现在不是了。


 苏离也知道，这个年代，想依靠卖歌来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大部分人，也都听的是盗版卡带，原作者分不到什么东西。


 这也和盗版书是一个道理。


 “这样啊……”张霁月冰雪聪明，一下就听明白了苏离的含义，笑道，“当然，如果有收益，我们肯定是会分给你，不过，我自己心里面都没有底，能不能卖座，还得看市场的反应。”


 张霁月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苏离心中叹息，自己目前的困境，不知道如何解决。


 就算这首歌活火了，也不可能有多少钱，杯水车薪罢了。、


 他已经算过，如果想要彻底将手上所有的项目盘活，至少还需要十万块钱。


 苏离就算去卖血，也凑不出来这么多的钱了。


 罪魁祸首黄国豪，已经在里面待着了，想要怪罪，都找不到人。


 “行，我知道了，那先这样吧。”苏离又聊了几句，讲电话挂断。


 方才苏离的脑海里面，找张霁月帮忙的想法盘旋了几次，最终还是被他放弃，因为她和张霁月之间，关系并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随随便便借出去十来万块钱，即便是她再富裕，也得掂量掂量。


 苏离自己的全部身家，也就是十几万而已。


 “不行，如果刘军那边不能签约，我就还得想别的辙了……”


 苏离琢磨着，换一条线。


 “难道我真的要和出版集团再次扯上关系？那样的话，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苏离想了又想，发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在煊城，首屈一指的出版社，就是出版集团。


 就连黄国豪、段少辉也都是从出版集团出走的员工，可见一斑。


 苏离之所以不愿意与出版集团合作，是因为内部矛盾很大，人际关系复杂。


 作为作者，他实际上是玩不过这么庞大的集体的。


 前一世的时候，他们出版集团，曾经还欠过作者不少稿费。


 虽说都是名人，并不差钱，也没有再追究，可这种行为，很是令人不齿。


 苏离也和同事谈论过这件事情，认为不应该拖欠，结果同事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反正人家都不追究，现在也没管我们要，给他干什么？”


 这让苏离大为震惊，也觉得集团内部的风气，败坏到了一定程度。


 出书给钱本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却变成了作者不要，就不用给的奇怪逻辑。


 这是个什么道理？


 苏离没办法同流合污，所以渐渐被挤兑，成为边缘人。


 “不行，大不了我去找京城的出版社合作，办法有的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苏离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他这本《武破苍穹》算是彻底废了，实体出版已经没办法进行，只能依靠网络，看看能不能再火一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么长时间，总算是给了我当头一棒啊。”


 苏离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错误。


 “我总觉得，会有一些事情要发生……到底是什么？”


 苏离想了半天，没有得出结论，只能作罢。


 “走一步算一步，尽力而为吧……”


 他也不去想那么多，因为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


 对段少辉的调查，解除得很快，虽然段少辉在新新公司里面，担任要职，基本上算是黄国豪的左右手，但盗版生意，他是一点都没有参与，所以仅仅过了两天，也就证明了他的清白。


 同时，还有新新公司的其他员工，也都陆陆续续结束了调查，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十分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他们都是段少辉从出版集团拉出来的班子，在新新公司也各自都有一点股份，说得好听点，算是小股东，可黄国豪这个真正的大老板进去以后，谁也不能做主，到底该怎么办。


 段少辉有心想主持大局，可他弄不动这些同事。


 有几个老人，那都是黄国豪刚到出版公司时的同期生，交情之深，不是他能够比得上的，现在黄国豪锒铛入狱，这群人中有几个铁杆，还是想要维持住这家公司，但主事人绝对不能够变动。


 这就让段少辉和他们产生了分歧。


 段少辉本人是没有公司股份的，他来这边，并不是为了钱，而是看不惯出版集团倾轧的现象，结果现在，陷入了更大的僵局当中。


 “黄国豪做盗版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经清楚了，可我们公司现在，手头还有不少项目，如果就这么散了，也没办法和他交代。”


 说话的这个人，是苏离一开始到新新公司时，见过的那个老太太。


 她是黄国豪的铁杆，因为黄国豪刚入行的时候，就是她手把手交出来的，两个人关系莫逆。


 但也正为此，她是一个顽固派，在业务上面，多次与段少辉产生冲突。


 所有的员工，全都聚集在了主厅里面，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心中无限惆怅。


 “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有句话叫树倒猢狲散，我想大家也很清楚，是去了黄国豪，我们很难做出更大的成果，少了他这个掌舵人，我们走不远。”一个年轻男人说道。


 “许一鸣，你只是一个新员工，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老太太很不客气，出言驳斥，“我们应该同舟共济，说的是什么丧气话？影响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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