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八 章 神秘小镇

 高玉田告辞李干成，心急腿快，日夜兼程，黄昏就赶到了离上海不远的这个小镇上。 ．


 这时，店小二端着个红漆托盘，托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大对虾、小肉包子和个二两装的长颈陶质酒壶来了。高玉田收住了思绪，这才现这片刻功夫，楼上的顾客也几乎坐满了。店小二毕恭毕敬地给高玉田斟上了酒，正转身要走，楼梯口又上来了位。


 高玉田看了来人眼，只见那人穿身土布对襟服，约二十岁左右，个儿不高，倒长得眉清目秀。肩上还挎着个蓝布小包袱，看就是过路客。


 这人扫了屋里眼，大概看见只有高玉田这桌是人独坐，便走了过来，在高玉田对面坐下，顺手还将带来的小包袱放在桌上。就在那人走过来时，店小二已露出副鄙薄的神色，小声对高玉田说了句：“没钱还想充老大，跑楼上来了！”


 这个店小二现在看他往这坐，便没好气地说：“请你快给我到楼下。”


 来客人愣，并没有生气，只是轻声地说：“对不起！楼下坐满了！”


 店小二瞥了他眼，用种嘲弄的口吻说：“上楼来吃酒菜。好吧，那就快叫我给你点上几个热炒，再来六个大盘子吧！”


 “那就有劳你给碗蛋炒饭吧。”那人显然有点局促不安，还是细声细语地说道。


 店小二听，大嘴撇，向高玉田看了看，好象是在暗示：“你看，我的眼力不错吧！”


 高玉田心里也在想：“真是钱的龟子，高人三辈！这个小小的店小二的势利眼也真够尖的，眼就看穿了来人是个没油水可捞的人物。”高玉田想到这，深怕这个店小二还要说出些刻薄话来，于是就搭了腔，说道：“就让他坐在这里吃吧。”他用的是种不容置辩的口气。


 店小二快到嘴边话，给下堵了回去。不敢再胡缠了，只好恭维地说道：“好，好。好说！”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那顾客见高玉田给他打了圆场，便感激地看了他眼。


 店小二走后，高玉田不禁又观察了下这顾客。但那人却斜过了身子，背着他，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看来只是个不太懂世故的过路客人罢了。


 不到支烟工夫，店小二送来了蛋炒饭，那人连头也不抬，低着头大口大口吃着，看来是饿急了。高玉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把自己面前的红烧大对虾往桌子的间推，笑着说：“请尝尝咱苏北的大对虾吧。”


 那人抬起头，腼腆地笑笑，摇摇头，又埋头吃他那碗蛋炒饭。


 高玉田不再勉强，心里想：这是个老实人！接着他把目光转向了窗外，只见天色已经昏暗，街上的小摊贩都在6续收摊，行人逐渐稀落起来，他又陷入沉思……


 突然，街上传来阵喧哗。他忙向街心看去，只见两旁的店铺里都涌出了好多人，站在道旁象要说些什么。接着队日本士兵持着上了刺刀的三大盖枪，押着十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过。被绑的人有六个是青壮年，有个是须都花白了的老头，而老头身后竟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他们个个衣衫破碎，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我地下工作者高玉田股怒火从心头升起，不觉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这时，被捆绑着的小女孩，不知让什么东西绊了脚，摔倒在地。名日本士兵骂了声：“嘎牙鲁！”就用枪托向小姑娘狠狠地砸去。


 高玉田股热血涌上脑门，愤怒的怒火就在要眼前就要爆了。他刚要站起来，突然阵锣声传来，心头震，大脑蓦地清醒起来：自己声负重任，岂能轻举妄动……


 “当！当！”敲大锣的人叫嚷道：“皇军有命令，过往旅客商贩，律要去看看。如有违抗，严加惩罚！”


 高玉田心里动，去看看也好。这时，店小二来了对高玉田小声说：“昨天就是这十个人想贩米，给抓住了。”他停了停，又恨恨地小声说：“这些该死的小鬼子，拿我们国人不当人！”


 高玉田没动声色，起身付了账，并多给了店小二点小费，便在店小二连连道谢声向外走。这时，他才现那年轻的顾客已经走了，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


 他尾随人群，跟着那押人的行列出了小镇，沿公路走不多远就看到了日军内炮楼和铁丝。在个土坡前，鬼子拦住了跟看的人群，然后押着那十个人向走了十多步，把他们都绑在口水塘边的排木桩上。


 高玉田听说过那残暴的松井二郎，抓住了贩米的人，就要千方百计地加以折磨。松井二郎本人出身于柔道世家，他所在的队的官兵都练了几手，凡抓住的“贩米”者，都成了他们练习摔打的靶子。遇到强悍者，松井二郎就亲自出场，非把人个气摔死不可。


 这个坏东西最拿手的好戏，也就是最残酷的是有—种特别“刑法”。就是将人衣服脱光用鞭子抽出血来，然后吊到桩子上，晒几个小时，然后，放到水塘里浸泡阵，再又吊上去晒。经过这样折腾的人，那怕是铁打的汉子，也是十有九死。


 “来了，咱们可怜的国人被押来了！”


 “小心，来了！”


 几人在小声说着。高玉田看，从炮楼方向走来十几个小鬼子，用皮带牵着几只狼狗。狼狗吠叫着，奔跑着。转眼，这群凶恶的人和兽，在人群前排成行。狼狗吐着血舌，似乎只要皮带松，立马就向人群扑去……


 随后个腰挎战刀的小鬼子军官，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迈着狼步走了过来。


 “松井二郎来了！”有人小声说。高玉田反而向前挤了挤，他决心要看看这杀人魔鬼是个怎样的畜生！


 高玉田用那双训练有素的锐眼，把这个小眼睛、扁鼻子、厚嘴唇、字胡的松井二郎，印入脑。松井二郎站在小土坡上，双手叉腰，面对人群趾气拯扬地叽哩咕噜叫了通。然后他身边的翻译才说：“太君说，谁要敢偷偷地贩米，这就是下场！”


 这时，高玉田瞥见刚才在饭馆遇见的那年轻顾客，也夹杂在人群，两眼充满怒火，上牙紧紧咬着下嘴唇，和刚才那怯生生的样子，简直就不是同个人。有道是块钱憋死英雄汉，小人得志脸难看！


 这个狗日的翻译讲完，坏东西松井二郎挥手，吼了声，十几个牵狗的家伙大声吆喝，十几条恶狗也阵狂吠，轰散人群。


 当高玉田回过头时，再看那年轻顾客，却已不知去向。


 神秘的小镇，行人更是神秘，这不由不让大有种神秘之感。


 高玉田默默地往回走，心里却象油煎火烫般：我岂能见死不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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