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靠海吃海

 &12288;&12288;好汉仲兆琚仲八被救后，率部在夹谷山休整，一时间互不干涉，暗中互动又勾心斗角。


 &12288;&12288;于是乎，国民党赣榆县长王佐良，亲率赣榆县警备队在各乡镇的乡勇的配合下，进行偷袭和围攻，激战竟日，击退赣榆青帮会，一战成名。临沂、郯城和东海各县慕名邀请，王佐良令王沂华为将率队往助，所战皆胜，声威大振，不可一世。


 &12288;&12288;王佐良见诸匪股皆潜伏，遂用各种社会关系进行“安抚”：不经首肯不准在赣榆境内干坏事，在外地作案不过问；有小股作案时，须先帮我县破案；缺少枪弹可向我县购买；遇有大规模剿匪行动时我县将向各位报信，让其避风；劝谕外地同行，勿在我辖域作案。


 &12288;&12288;重要的是，若有人不守“君子协定”的，休怪我王二大人不讲交情。王佐良如此“恩威并用”之术也确有成效，使其任期内县境无大股匪害。后仲八被其招安，任淮北总巡。真正的好汉宋得森还是不想当官，也就秘密回宋庄又当起了老百姓。唯另一个真正好汉孟昭远不“合作”，被杀鸡儆猴，斩首示众。


 &12288;&12288;孟昭远被杀害后，宋得森带着几岁的儿子宋继柳悄悄留下，冒着生命危险把英雄的遗体进行了埋葬。他的义举一下子在儿子心目中扎下了深根，对他今后的成长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12288;&12288;光阴似箭，宋继柳十二岁了。可是，宋继柳家中的生活，没有因为他的年龄增加，而改变着，仍然处在饥寒交迫之中。现他的父亲宋得森被渔霸三坏种逼迫出海了，只有同母亲宋大娘一起带三个年幼的弟弟艰难地生活。连继柳在内，一家数口，生活就靠宋大娘支撑。俗话说：“好汉难养连本仨”为着一家人的生计，宋大娘白天在租用地里劳动，腰都累弯了。晚上还要点上豆油灯，借着一线微弱的光亮深更半夜地打草鞋。


 &12288;&12288;现时，全县正在闹春荒，大多数穷人吃不上饭，连田野里青草都快让人给吃光了。宋继柳知道家中也快断粮了，叫妈妈多弄几顿稀饭，多兑一些野菜煮饭。可是多日来，家中仍然吃着香喷喷的玉米饭和甘甜可口的地瓜干水，没吃一口野菜，所不同的是，只是大娘不同几个孩子一起吃，而是劝孩子们多吃点，一定要吃饱。


 &12288;&12288;宋继柳拿来碗装上一碗，叫妈妈一起吃，大娘摸着他圆圆的头说：“乖孩子，你带仨个弟弟先吃吧，我的肚子暂时还不饿，等一会再吃。”


 &12288;&12288;继柳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妈妈，忽然发现她额头又添了几道皱纹，脸也瘦了许多，脊梁也驼下了许多……这使年仅十二岁的宋继柳猛然怀疑起来：为什么妈妈不同我们一起吃饭了？


 &12288;&12288;宋继柳虽然还是个穿开裆裤子的顽童，但俗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已经是特别知好歹的人了。为了早日揭开这个疑团，吃过了午饭，他和弟弟们出去玩了一会儿，然后就来个“回马枪”，见妈妈正在锅屋吃饭，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来到她的身后。一看，啊，满碗全是“七七牙”和“富秧”等当地专门喂猪羊的野菜，上面仅点蒜泥……继柳看不下去了，“哇”地一声扑到妈妈的怀里。


 &12288;&12288;不久，财主渔霸又利用春荒趁火打劫，三坏种井三利五次三番地好上门逼债，把宋大妈打得鼻口窜血，躺在家里下不了床。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被抢去了，连继柳在外边乞讨回来的几块煎饼，也叫狗腿子们一起抢了去。


 &12288;&12288;此时，宋家已无粮下锅熬汤，妈妈的脸又白又黄特别吓人。小兄弟几人急得团团转，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只有“靠海吃海”这条路可走了。


 &12288;&12288;正巧碰上个很难得的好天气，小继柳便用大哥哥的身份分配三弟在家陪同妈妈，他带着二弟和四弟拿起小网具、大、小网兜，下海去抓黄眼蟹、小鱼和泥螺。


 &12288;&12288;宽阔的海滩，铺着一层薄水，小海虾、小海蟹、小鳗鱼、小泥螺在里面游动、爬行，那小跳狗子鱼跑得真快，眨眼的工夫在水面上逃没了。可在这伙海水里泡大的孩子面前，它们却难逃渔网。


 &12288;&12288;可是，他们忙了大半天，却连半个小网兜都没有弄到。这里的猎物实在太少了，兄弟三人想起躺下的妈妈，心里特别着急。他们望着那波浪滔滔、无边无际的大海，只有望洋兴叹……


 &12288;&12288;“大哥，你看。”二弟突然发现一只小木船，惊喜地叫了起来，“听人家讲秦山岛西边的‘货’很多，咱们划过这一段小海面，到秦山岛西边去捉吧！”


 &12288;&12288;宋继柳猛然抬头一看，东北方向果然是鱼和泥螺、海蛎等海货的天然养殖场——秦山岛。就学着大人的语气说道：“秦山岛俗名奶奶山，因山形如琴又名琴山。在咱宋庄村东北三十五、六公里的海中，面积近一平方公里，有东、中、西三峰。东峰为主峰，高程近五十六米。那里是有好货的，可也有小风小浪，更是海里的粮库，危险肯定有的！”


 &12288;&12288;继柳的二弟，一边听着大哥“高谈阔论”，一边细致地拾着泥螺。等大哥的话刚停止就抢着道：“我听大人讲，此山上遗有海城，时现海市，奇丽壮观。”


 &12288;&12288;“不错！”继柳笑逐颜开地，“说得好！另外，相传秦始皇曾经登此岛求过仙，海神赐其一宝珠，岛上有秦始皇授珠台，东北山有秦始皇三十五年所立东门碑，因名秦山。山中旧有天妃宫、碧霞宫、紫竹、山茶、相思豆，‘放生’之野鸡满山飞，故又名神山。本人认为只要到了这个神山，就是得不到宝珠，也能捉到很多的鱼虾救咱妈！”


 &12288;&12288;二弟见大哥一说完，就抢着说道：“西端有海积石英卵石‘神路’，呈多链‘s’形蜿蜒向陆，长近九公里，涨潮时潮流如游龙戏水，落潮出露，碧波中红白一线，鱼虾一大遍，颇为壮观，那里的鱼虾肯定很多。”


 &12288;&12288;“可是……”继柳担心地说，“不过，听大人说这秦山岛附近常有危险，所以平时去的人不多，今日有小船，去还是不去？四弟，那边真有危险，我们俩个去，你留下来吧。”


 &12288;&12288;“不好吧！”宋小四一听着了急，大闹着说，“我也要去，凭什么不让我去？今天没有风，不要紧的，我一定是个好帮手的！”


 &12288;&12288;小二子上下看了看，确是万里无云，风平浪静的好天气，也就帮他向大哥讲了个情，于是三个顽童爬上了小木船，起了小锚，划起木桨，向秦山岛的方向驶去。


 &12288;&12288;老话说，海上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突然间，天上涌起大块大块的乌云，海面上刮起了大风，秦山岛方向扑来一股凶猛浪潮，小船儿象一根稻草在波涛中晃悠。高高的大堤不见了，岸边的大柳树看不到树梢，秦山岛不知在哪个方向，连太阳也悄悄地溜掉了，四面八方的浪涛同老天连成一片。


 &12288;&12288;“听大哥的没错。”宋继柳此时却是异乎寻常的冷静，他特象一个富有经验的船老大，站在后舱上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坚定地说，“不要怕，不许哭，这时候是涨潮，水是向岸边流的，我们齐心协力，顺着水流划回去，就安全了。”


 &12288;&12288;小继柳又判断了一下方向，掉过船头，招呼大家顺着潮头奋力向前划了起来。


 &12288;&12288;“大船来了！老大的帆船来了呀！”蓦地，宋继柳发现远方漂来一个三桅船，而且越来越近，他们认出这是扬帆归来的鱼船。兄弟三人笑啊，叫啊，拼命地向大船划去，可是那大船却不动声色，眼睁睁地驶了过去。


 &12288;&12288;可宋继柳和他的弟弟们哪里知道，在这样波涛滚滚的海面上，他们小小的喊叫声早被风浪声淹没了，如同蚊子打嗝一般。


 &12288;&12288;“我考！”宋小二失望地大骂了一声，又着急地对舱里的竹竿踢了俩脚。就这两下子提醒了继柳，他慌忙抢过竹竿，脱下红背心系在竹竿的头上，举起来不停地摇晃。奇迹出现了，大船掉转方向，朝他们开来了！如此看来只有高举红旗，才能有生的希望。


 &12288;&12288;大船上的叔叔、大爷们，带着浑身的鱼腥味，伸出热情的双手，把三个爱心极大的顽童接上了大船。


 &12288;&12288;“王大爷！”小继柳惊奇地叫了一声，伸开双手，向一位左腮有一道大刀伤疤名叫王在和的中年渔民扑了过去。


 &12288;&12288;“这个……原来是你们呀，小柳子！”王在和摸着继柳的头说。


 &12288;&12288;“是，是是！”继柳高兴地问，“俺大大呢？他在哪里？怎么没有同你在一块？”


 &12288;&12288;王在和笑了笑说：“你们的父亲很好，在忙着给三坏种捕鱼呢。他们的船比我们的船大的多，现还不大有什么问题，你们放心好了。怎么到海上来了？不怕吗？”


 &12288;&12288;“不怕！”继柳大声地回答。


 &12288;&12288;小二和小四在一边也跟着说：“你们大人不怕，我们小孩也不怕！”


 &12288;&12288;“好！……”众人听了都连声叫好。


 &12288;&12288;一大小伙子端来热饭菜，叫小兄弟们快吃。王大爷问出了他们出海的原因，大家听后都受到了很大的感动。一位年龄较大的渔船火夫说：“我们分一点粮食给他们好嘛？”


 &12288;&12288;“好！”立即得到大家伙的赞同。


 &12288;&12288;老火夫拿来口粮袋，把剩余的大半袋子地瓜干面统统地到给了他们，船老大还捡起五条大麻鲛鱼和十几只大对虾塞到他们的大网兜里。


 &12288;&12288;“不用！”小兄弟几个不肯接受，小二说，“我们把粮食都拿走了，你们吃什么？”


 &12288;&12288;“收下吧！”王伯伯笑容可掬地说，“孩子们，放心好了！大海里有的是大鱼大虾，还怕我们吃不了呐！”停了一下，他望着这海天相连的地方，满怀信心地说，“咱们穷人不会总是这么穷的，海深总有底！有他好佬们河东之日，就有他河西之时，穷苦人翻身的日子不会太久远的了！”


 &12288;&12288;船进了港口，继柳兄弟们拿着船上送给的粮食和鱼虾，告别了大船上的好心人们，跨上了岸。想起妈妈肯定在家中十分焦急地惦记着，小兄弟们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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