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十二 章 升官之声

 今非昔比，十年以来酸白菜成了阔太太回乡来了。 ＜．≤≤1＜zw．因为特务工作化装的需要，什么样的衣服鞋袜她没有穿过呀。国称为“土货”的旗袍，外国拴着彩色领带的连衣裙。样样都穿戴过。


 她有两张和洼田站在连云港海州鼓城之下的合影，张是横挎腰刀，张是穿金戴银就是明证。她现在穿件毛料长衫，双白色高跟白皮鞋，腰间把外壳形似王样的手枪——王盒子。鹅蛋脸盘之间，称勾鼻子之上架了双圆溜溜的淡绿色的遮光镜，就在这双遮光镜后面，对贼溜溜的眼睛对她的故乡怒目相视。


 走在枣林小道上的酸白菜，自然也有甜蜜的回忆，那是她想起了小二五。自然也有知遇感恩的回忆，那是她想起了地主老剥削。是怀念、回恋的感情催促她的脚步，信步来到地主老剥削的家门。


 老剥削的家门依旧，门前对石狮子仍然张嘴对望。门上的油漆早已剥落了。象所有的人家样，门窗之物因坚壁清野被拿走了。过去写过账目的墙壁上，斗大的粉笔字写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消灭汉奸走狗败类！”


 当年，这个坏东西进进出出的门庭间，有地雷炸过的痕迹，有鲜血和破碎的鬼子黄狼皮。这种今昔完全两样的光景，使她倒抽了口冷气。信步重又来到村边的丛林。


 忽然，异常严厉的叱咤声迎面而来，那声音组成的小鬼子语言是：“起立！立正！”


 初闻这种喊声，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钉子般地立住了。随后在瞬之间，她明白这是生了什么。原来这是“扫荡”  醋大庄和禹屋村带地区的洼田司令官在练习口令。


 单项练习这种“起立，立正”的口令，是坏东西洼田司令官经常的必修课程。


 按照军队的习惯来说，作为司令官级的军官巳不是要喊口令的下级军官了。也就是说，用不着自己亲自喊口令了，倒是别的下级军官要喊口令来迎接他了。但这是洼田迹起家的手，旧情难忘，旧景长存。后来竟变成了得意的必修课程。


 原来，洼田这个坏东西在士官学校的时候，就喜欢练习喊口令。当坏东西第次充任连队的军官，又恰恰轮到他当值勤官的时候，来巡视的上级坏东西军官突然出现在会场。


 于是，这个坏东西竭尽了全身的力量，喊出了：“起立！立正！”那威严的喊声，用摔破了铜锣，用深山兽吼等等形容词，似乎都不够味。在场的全体日军听到这种喝声，个个不由自主地肃然起立，驴桩般地立在那里。


 可是，那位前来巡视的上级军官在这种喝令声，显得声威十倍。但他不明白这声音来自哪里？在人群之努力搜找，也不能现。正在迷惑不解之际，那位喊口令的人滴溜溜地阵小跑之后，已经站在他的眼前举手敬礼朗诵报告了。


 这位来巡视的上级军官俯视眼前，只见个又小又矮的“干枣子”，带值星官记号的军人正在念念有词，声音就是从他身上出来的。


 洼田小小的个子，连他的四肢在内，似乎是个大知了。按体积按音量两者之间的比例，在自然界，大概只有善于呜叫的的虫类，才能够和他媲美的吧？实在是东西不大，声音不小呀！


 这位前来巡视的长官，原来就是考核军官的长官，他的好恶大可决定不少军官的仕途和官运。


 虽然，洼田这个坏东西长得貌不惊人，但俗语说：“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吗。”


 于是乎，这位长官十分赏识山口异常出众的口令，说：“这种喊口令之声是大和军人魂的丹田升官之声，是武士道英气的表露，是日本军国主义威严的集体现……”


 随着这种称赞声，洼田这个坏东西的官位就象清明节节的风筝，迎风而起。


 可以设想，个低能儿突然暴富，他能够淡忘他最初致富的赌注吗？洼田这个坏东西珍视自己的口令声是理所当然的。


 此后，只要有上级长官来临，这个坏东西总要亲自到场，下达“起立、立正”的口令，来表示尊重长官，二来也让上级长官赏识下，这种大和军魂的丹田之声是什么滋味。


 这好象来到音乐厅，不可不听支美丽动听的曲子，来到军营，不可不听洼田这个著名声器出的口令。


 出于洼田这个坏东西迹升腾的原因，洼田每遇有丛林或人静之所，他总要练练口令。现在，他率队侵入路军的抗日根据地，为了要表示他对路军和游击队的多日袭扰满不在乎，为了要使抗日根据地的山水在他的吼声之下，大吃惊。


 因之，这个坏东西练得分外带劲。


 待到这个坏东西练完口令，习惯地哼完支比老驴放屁还难听的下流歌之后，酸白菜彬彬有礼地走近山口面前说：


 “报告司令官，在你大声喊‘起立、立正’的时候，我注意了周围的动静，我看见天空的鸟雀似乎停翅不飞，大地也跟着颤抖！你知道连云港孙悟空吆？悟空会喊定神法，喊了定神法之后谁也难动。司令官喊的口令，胜过悟空的定神法……”


 “好，好，说得好！”洼田这个坏东西仰天大笑，称赞道，“酸白菜，你的这种比喻的才能，是大大的好！”


 “谢谢长官的夸奖！”


 接着，这个坏东西指点着远处的大山说：“这夜好热闹呵，真象年节放爆仗啦。可是天亮，路军游击队就逃走了，藏到这深山大岭里去了，不敢和皇军堂堂对阵了！”


 “大哥说的大大的对！”酸白菜拍马道。


 “龟子，你记得‘战阵训’的段警句吗？‘如有违抗皇军之敌，应振凛凛之武威，而坚决粉碎之！’这次皇军的持久大扫荡，对于胆敢前来扰乱的路军游击队，不管他们藏在什么样的大山里，迟早皇军要坚决扫荡粉碎的！”


 酸白菜对洼田这段咬牙切齿地屁话满口称赞。为了了随时表示她忠于大日本皇军，还背诵了段“战阵训”。


 这时候和酸白菜说话的洼田，是个低于酸白菜头的矮胖子。军装整齐，腰杆笔挺。手拿着军帽，手抚着腰刀。他那千干净净的面孔，光光溜溜的脑袋，竟然黑透出紫光。


 洼田喜爱自己的光头，从来不爱蓄。什么时候也不许他的头得势长到分半寸。不管春夏秋冬他的脑袋总是光悠悠圆溜溜，比过西瓜赛过葫芦。


 于是乎，这个坏东西称赞自己的这种光头为旭日东升头。特别在出征的时候，他更乐意把脑壳剃光剃净。似乎让他的部下从他的光头上深进步认识洼田，认识他的光头象征出他指挥上的干脆利洒，点也不拖泥带水。


 洼田旁边几米远的地方，站着另个人，面形、身段和也他相似，似乎是洼田身上分裂出来的另个洼田。


 这是洼田从干百个日本士兵，挑选出来的“替身”卫土。为什么选择卫士偏偏要和自己样？原来洼田这个坏东西认为他的军纪严酷，刑罚很重，若干军人对他表面服从，暗眼睛里却冒着仇恨的火苗。


 另外，他侵入华民族的国土，杀人如麻，到处树敌支，万有刺客来临，这位和自己相似的卫士，说不定就是自己最好的替死鬼。


 洼田挥了下手，让卫土远去些，就和酸白菜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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