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无奈的袭扰
在黑夜的笼罩下，叛军们看不见有多少明军，但从两轮的炮轰中能估『摸』出约有二十门火炮。在被打的措手不及的叛军们很快从慌『乱』中稳定下来，拿起大刀长矛，在樊龙，甘淳的率领下，打开寨门，向卢象升所在的高地杀去。
数千人的叛军，在巨大的赏金诱『惑』下，拼命的向前冲锋，生怕自己落后一样，功劳被别人抢去，明军总共就二十门火炮，数千人去抢，够谁分的？
明军的火炮在装填弹『药』完毕后，再一次的点燃了火捻，火炮发出怒吼的声音，在疯狂的叛军中炸开，顷刻，又有近百人的叛军被送上了西天。在数千人的叛军眼中，这近百人不过是倒霉而已，那是他们没命争夺，这样更好，又少了跟他们抢赏金的了。不过，巨大的爆炸声对他们产生的心灵威慑绝对是震撼的，叛军多是彝族和苗族勇士，他们绝大部分人没见过火器，尤其是火炮，更是没听说过。
二十发炮弹打完，，卢象升急令炮手们在夜『色』下将火炮和剩下的几车烟火爆竹转移，目标向东移动，而他的二千火枪兵则留下来严阵以待的等待叛军的到来。
叛军们似乎已经掌握了火炮的发『射』时间间隔，在这一轮轰击过后，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向着炮火的方向冲杀，在他们眼里，那不是一尊尊骇人的火炮，而是一堆堆黄金！
对金子，人人都有天然的狂热，只要能抢下一尊大炮就能得到一千两黄金！这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极大的诱『惑』！
火枪兵们凝目的对准了前方，在夜『色』下虽然看不见叛军的身影，但杂『乱』的声音还是能判别方向和距离的，只等着叛军进入『射』程后千枪齐『射』。
卢象升也凝神聚目，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叛军的距离，心里一点一点的计算着。叛军的脚步声，狂热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火枪兵们越来越紧张了，在这冷冷的夜晚，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凝结成细小的汗珠挂在额头上，风一吹，脸上感觉嗖嗖的冰冷。他们在一年多的训练中练就了十发九中的本领，随卢象升出征第一次用于实战，瞄准一个敌人抠动扳机，枪响敌人也应声倒地，打的敌军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力，火枪比弓箭的『射』程远，杀伤力也大，就像神话里的神兵一样，令人爱不释手，那种杀敌的兴奋无以言表，期待着下一次上阵杀敌。
他们没有想到，盼来的竟然是夜战。在漆黑的夜晚，视线一片黑暗下，只凭着比荧光还微弱的月光搜索敌军，真是十分的艰难，他们看不见一个敌人，也不能瞄准，只能凭着感觉对准前方，用密集的枪林弹雨『射』杀敌军。
这就好比瞎子赌博，完全靠蒙了。
卢象升凭着经验，确定敌军进入了火枪的『射』程，于是果断的下令：“开火！”
“砰砰砰……”
近千只火枪吐着火舌，密集的子弹在枪管里螺旋纹的作用下，高速旋转，弹道稳定，杀伤力大，穿透力强，在百步内能穿透目前士兵们装备的任何铠甲，何况叛军多数是藤条编织的甲衣，更容易穿透。
枪声一响，叛军中一片鬼哭狼嚎，哀声一片，倒地而亡的不计其数。
火枪兵前队『射』完，中队跟上继续『射』击，后队再补上，三队『射』完，前对也装完弹『药』继续重复，如此循环枪声不断，密集的子弹比炮弹爆炸的群伤厉害多了，在最前面的叛军很少有幸运能侥幸躲过子弹的。
由于不能瞄准敌人的要害部位，子弹打到哪就不得而知了，但只要被打中的，不死也伤的不轻，被击中的倒地哀嚎，后面的叛军看到这惨状，想再往前冲杀都没了勇气。只见高地上的明军枪声连续不断的响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不绝，叛军成群成片的倒下。叛军们纷纷转向后抱头鼠窜，樊龙，甘淳也吓的肝胆俱裂，不顾一切的向后跑。
奢崇明在后亲眼见到了明军火铳的厉害，果然如罗乾象个张彤所说的那般。
罗乾象也看的真真切切，幸好没有出动，不然他的部队也和樊龙一样，见不到一个明军还白白折损这么多人，同时也暗暗嘲讽奢崇明，“自作聪明，不听属下忠言，活该如此！”
看到败退下来的士兵们，奢崇明恼羞成怒，这使他感到无比的耻辱，是打过最窝囊的仗！连明军的影子都见不着还折损这么多人！
叛军回撤，明军们也停止了『射』击。
趁这个时候，卢象升命火枪兵们撤离，悄悄地追上炮兵向东转移。
奢崇明怒不可遏，下令，分三路进攻，一路正面进攻，两路左右迂回过去。这次，他严令张彤和罗乾象的部队担任迂回进攻任务，樊龙和甘淳组织正面进攻，而且，三路军队都哑然缄口，不许出声，发出一点声音者就地斩首。
他想着，明军在暗我在明，他们就是根据声音判断进攻方向和测算距离的，这次我不弄出一点动静悄悄的杀过去，这样，我们都处在暗处，只要能接近明军，他们的火铳火炮再厉害也无用了。
奢崇明正得意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时，忽然大营西侧的竹林里响起“轰轰”巨响，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叛军们大吃一惊，没想到那里还有伏兵！
刚才已经有人发现竹林里有异常，但还没来得及注意就被大营前方的一块高地上的明军吸引了注意力。
按照计划，杨愈茂在卢象升放完第一波枪后，就点燃了几车的烟火和爆竹，点完后就迅速撤离。
烟火爆竹的声音像极了火炮和火枪的声音，被打怕的叛军们被突如其来的西侧响声吓的四散逃开，生怕被大炮吓死，被火枪打中。
然而，一番混『乱』后令他们意外的是，只听枪声炮声，却不见有任何的爆炸！
听声音，杂『乱』无章的枪炮声比刚才的枪炮还要多，似乎明军的主力在竹林里。但奇怪的事没有任何伤害，奢崇明一头雾水。
过了半刻钟，枪炮声渐渐稀少，慢慢停止了没了声音。奢崇明惊讶的急命人向竹林进攻。
叛军们悄悄的靠近竹林，他们都紧张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弯着腰，一步一步的靠近。
当他们冲进竹林时，只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硝烟味，不见一个明军。
点燃火把探寻，却看到散落一地的爆竹碎片！
樊龙明白了，怪不得光听到枪炮响却不见一声爆炸，原来都是烟花爆竹！明军真是狡猾！他愤怒的抡起手中的大刀将眼前的一根手腕粗的竹子砍断，愤恨的骂道：“『奸』诈的明军！”
他迅速回营，将这件事向奢崇明禀报。
奢崇明听后，气的差点吐血。他遥望漆黑的远方，纳闷明军此刻忽然变得十分沉寂，这么久了没放一枪一炮。于是又命人向大营前方探寻。
樊龙率兵迂回到高地后，却见四周空无一人，只有萧萧的冷风拂面吹过。他命人点燃火把查看，但见地上有深深的土坑，这是大炮发『射』时强劲的后座力留下的。他还看到有许多车马痕迹，车轮的轨迹是在往东去的。
他明白了，明军向东转移了。
“快！向东追！”樊龙的话刚一落下，东边响起了一轮震撼的炮声。
“轰轰轰！”
二十门火炮齐发，向高地开炮。顷刻，高地上腾起一片硝烟，爆炸连声不断，掀起一片片尘土，淹没大批叛军，连樊龙也不能幸免，身边一刻炮弹炸开，连人影也找不到了。
卢象升遥望着那一片高地，哼道：“给你们一个血的教训，在有火炮的情况下，晚上不要点火，否则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的！本来不想打你，偏偏点火，不炸你炸谁！真是找死！”
活着的鬼哭狼嚎的跑回大营，他们真的是被大炮吓破了胆，尤其是见到樊龙被炸死，更是魂飞魄散。
奢崇明得知樊龙死了，登时气的火冒三丈，一个明军没见着，死了这么多士兵，又折损一员大将，这亏吃大了。
明军刚才的一番炮火又暴『露』了他们的目标，奢崇明命罗乾象向明军火炮方向杀去。
罗乾象不想重蹈樊龙的覆辙，劝道：“大君，明军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他们利用夜晚攻击我们，占了天时地利，我们处在下风，不易再强攻啊！”
“以你只见该当如何？”奢崇明怒气冲冲说。
“先撤兵吧！明军有这么厉害的大炮和火铳，我们是攻不下成都了，再这么耗下去，军心会散的。”
“撤军？！”奢崇明最不愿意听到的两个字，好不容易包围成都月余，眼看就要攻下来了，朝廷的援军却到了，而且是带来了从未见过的火炮火铳，超过了他一往不屑的火器，竟吃了这么大的亏！
这个时候撤军怎能甘心？！
“进攻！给我消灭这只明军！”他再一次的咆哮。
罗乾象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个时候连绵十里的叛军营寨里的叛军开始向奢崇明的大营汇聚靠拢，卢象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区区两千火枪兵和二十门火炮，在没有步骑兵的协同作战下还不是十万叛军的对手，能达到惊扰叛军，震慑的目的就已经不错了，再打下去只怕会被十万叛军吞噬。
这两千火枪兵都是皇帝的宝贝疙瘩，他不能让大明仅有的一点最先进的武器落入敌手。
于是他下令炮兵先行撤退，火枪兵断后而撤。
杨愈茂押送着剩余的几车烟火爆竹，跟随在神机营的后面，悄悄的移动着。
罗乾象没有樊龙那么简单的心眼，到死都不知道是自己做的。他命士兵们弯腰行进，这样人的高度减少一半，明军开枪都是朝腰部以上打的，这样就大大的减少明军的火铳命中率，而且他让士兵们拉开距离，尽量分散开开，减少密集度，这样子弹打中他们的概率大大降低。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有效的战法，真是在战场上吃亏就从战场上长记『性』，虽然能有效的减少了火枪的『射』杀，但当他们到达火炮地点时，早已不见了任何踪影。
罗乾象到了之后，凭着微弱的月光，眼前一片如薄纱般的朦胧，不见任何踪影。
他身边的人正要点燃火把探寻，他一脚将那人踢到在地，骂道：“你不要命了？！”
他四下张望，认为明军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他们有笨重的火炮，要悄悄的转运是不会走多远的。于是，他下令，士兵们四散分开寻找，谁找到谁大喊一声。
卢象升感觉到叛军在搜索他们。两千多人要悄悄的离开是不能有太大的动静的，否则会很容易暴『露』自己。约行二三里，卢象升命杨愈茂卸下剩余的几车烟火爆竹，就地点燃。
杨愈茂大吃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几车的烟火爆竹点燃后动静之大连成都城上都能看到，何况他们离叛军这么近，岂不直接暴『露』自己吗？
卢象升是不是疯了，还是嫌带着这么多烟火爆竹是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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