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除夕

 方思柳拿着那封宋聿泽亲笔书写的《放妻书》时，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发懵的不真切感中。


 他真的说到做到，以后不会再纠缠她了吗？方思柳有些难以置信。


 这封《放妻书》是由宋聿泽的手下，那个名叫知竹的心腹送过来的。宋聿泽本人并没有到场，且知竹将东西送到后，什么话也没说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不知道宋聿泽现在怎么样了......方思柳摇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中甩了出去，她告诉自己不能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心软。


 李千滉看着方思柳勾起的唇角，他自己不由得带上了一抹笑意：“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夫人......哦不，方小姐重获自由，恰逢今日珍宝楼重新开业，等晚些时候我们可得好生庆祝一番。”


 今日珍宝楼开业，意料之中的客人爆满，可算是把大牛他们给忙得晕头转向的。


 香凝和香露如今闲着也没事干，便主动请缨去给大牛他们分担压力，即便这样还是把他们累得够呛。


 这一次的开业，方思柳担心陈万找人闹事，便喊了李千滉过来坐镇，毕竟她现在同宋聿泽和离了，和方家也断绝了关系，任谁都能随意来踩她一脚。


 也许是李千滉在这儿的原因，又或许陈万放弃了在明面上的争斗，这一次珍宝楼重新开业，陈万没有派人来砸场子。


 而后来的几天里，其他酒楼的菜品价格全部大幅度下跌，便应证了方思绵之前所说的，符合陈万一贯处事风格的价格战。


 好在，珍宝楼因为并非是传统酒楼，生意上倒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期间陈万多次想要派人明里暗里偷学火锅底料的做法，以及试图买通珍宝楼的员工，都被方思柳及时发现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珍宝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每天来店里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期间方思柳还趁着热度加推了不少新菜，都引发了更高的热潮，珍宝楼的生意愈发红火稳定起来。


 转眼便到了除夕，街上变得冷清了不少，所有人都在为新年做准备。


 对于方思柳来说，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一个没有家人、朋友陪伴的，孤独的年。


 大牛他们几天前就被方思柳打发回家陪亲人了，现在整个珍宝楼就只剩下方思柳她们和白掌柜夫妇。


 白掌柜的身子骨好了许多，但终究还是年纪大了，吃完饭便在妻子的搀扶下回屋子里去歇息了。


 方思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里莫名地涌上一抹淡淡的哀愁。


 她打开窗户，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将她心中的愁绪冲淡了一些，她看着远处热闹而绚烂的烟花，嘴角噙上了一抹寂寥的笑。


 她红唇轻启，低声唱道：“凝望本来是缱绻，怎么冷落成无言......”


 她的声音很软很清脆，吟唱的时候就像一只悦耳的黄鹂鸟。她似有万般愁绪无人可说，只能借着歌声去抒发她的忧愁。


 她的歌声戛然而止，最终只是看着烟火落幕，缓缓叹了口气。


 “方小姐心情不好？”


 房顶忽然传来一声清冷的男声，还不等方思柳反应过来，那熟悉的身影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李千滉站在窗外，两个人隔着一堵墙就这么对视着，他的眼睛很亮，在冬季的寒夜里就像耀眼的星河，一瞬间便夺走了看客的注意力。


 “李将军，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是除夕，你应当在府里陪着家人才是......”方思柳有些诧异。


 李千滉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一个布包，笑道：“母亲做了些过年吃的糕点，我想着你一个人在这，便立刻给你带了点过来。”


 “赶紧尝尝，现在应该还是热的。”他将布包打开，把里面的食盒交到了方思柳手里。


 方思柳瞬间有些失神。


 李千滉应该是急匆匆地赶了过的，他现在气息还有些不稳，呼出的白气让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变得柔和了许多，他的薄唇含笑，就像冬日夜里的一团火，让人觉得格外温暖，不自觉想要靠近。


 “谢谢。”方思柳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低下头小声道了谢。


 “我看方小姐似乎心情不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方思柳一怔：“现在吗？李将军你不用回府里陪家人么......”


 李千滉摸了摸高挺的鼻尖，掩饰了自己的心虚：“母亲熬到现在有些困了便回房歇下了，千枫在她房间里看你画的画册呢，我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罢了。”


 方思柳迟疑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好。”


 她一分钟便收拾好了，披着披风走至窗边：“我现在便下去，李将军你先去前门等我吧。”


 哪知话刚说完，她的眼前天旋地转，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李千滉的怀里了。


 “太麻烦了，我们直接从这儿下去吧。”清冷温润的男声她她耳边响起，她只觉得整张脸有些发烫。


 虽然转瞬间他们便从珍宝楼的二楼落在了大街上，可从李千滉怀里出来的方思柳始终觉得他身上那股让人莫名安心的檀香味一直萦绕在笔尖九九无法散去。


 “方小姐？”


 方思柳用手挡了挡了挡脸，假意咳嗽了一声，想要掩饰黑暗中她那张通红的小脸。


 李千滉皱眉，将身上的毛皮大衣解开，披在了方思柳的身上。


 “是我考虑不周，方小姐前段时间身子刚好，受不得风寒。”他低着头认真地替她将大衣整理好，动作轻柔而又耐心。


 他低垂的睫毛遮挡住眼中的光彩，神情认真得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方思柳只觉得胸口似乎有一只小兔在跳动，让她不敢直视李千滉的脸。


 “好了。”李千滉笑道。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在街上走着，隔着一臂的距离，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可她们谁也不觉得尴尬，仅仅是这样并肩而行，就让方思柳心中的阴霾减轻了不少。


 还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并不算孤独一人。


 走了许久，远处纷纷传来轰鸣的鞭炮声，带着喜悦和热闹将这座城给点亮。


 方思柳转过头，却发现李千滉也在看着她。


 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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