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章佳家现在是除了雍亲王，再没别的可依靠的人家了，哪怕是他们想换别家，别家也不会信任他们。十三阿哥可还没死呢，就只是暂时的不许入宫了。


 再者，就是十三阿哥落魄了，他也没忘记关怀章佳家，这种情况下，章佳家怎么能背叛十三阿哥呢？章佳家能做的，就是支持十三阿哥支持的，帮十三阿哥想帮的。


 可现在章佳家并没有别的人可用，老大平庸，老二一般般，老三还添了个赌博的毛病，只有一个外嫁女章佳氏是个聪明伶俐的，然而章佳氏的夫家富察家，却是态度不明朗。


 老爷子想将佛拉娜给推出来，一个是因为佛拉娜身上流着章佳家的血脉，算是能代替一下章佳家，二来，也是想让富察家的态度更明确些，支持就是支持，不支持就是不支持，别可到了最后关头了，富察家再弄一出事情来。


 “你若是愿意陪着四福晋，那日后你这婚事上，也更轻松些。”老爷子忽然说道，佛拉娜微微皱眉：“外祖父，我的婚事，需得我阿玛点头。”


 没有外家越过亲父母为外孙女定下婚事的，于理不合，也和世俗不和。


 “我知道，我就是和你说说，跟着四福晋的好处。”章佳老爷子说道：“这些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停顿了片刻，他问道：“你可读过唐史？上官婉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了解？”


 佛拉娜抬眼看老爷子，老爷子笑道：“若是她从头到尾都忠心于武皇，那她最后，会不会成为上官家的领头羊？”


 那不一定，上官家的男丁可都是很有出息的。


 但是，她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了——他觉得日后，雍亲王是肯定能登基的，而且，看现在这架势，雍亲王能为了四福晋顶撞康熙，能为了四福晋不纳妾，能为了四福晋不要庶出子女，那登基之后，也指不定会顺从四福晋的意思。


 若是四福晋有能耐，不一定就不能做出一番事情来。哪怕不是做皇帝呢，但是，历史上，垂帘听政的皇太后还少吗？不说皇太后，掌权的皇后那也不是没有的。


 当然，雍亲王的性子，定不会将权利让给四福晋。可四福晋自己，保不准有这份儿能耐呢？或者，雍亲王登基之后，也会和现在一样，和四福晋恩爱和睦？


 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是吧，也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外祖父是在赌。”佛拉娜平静的说道，老爷子笑着点头：“是啊，我是在赌，佛拉娜，你知道吗？自打你病好之后，我就知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随后你和你额娘来这边，你的言行举止，你的谈吐，都让我看出来了，你不甘心被后院束缚是不是？”


 人老成精，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佛拉娜和寻常女孩子的不同？


 就像是他的亲孙女，来来回回谈论的都是胭脂水粉，衣服首饰，各家八卦。佛拉娜虽然人是在旁边坐着，却总能对长辈们说朝堂上事情的时候作出反应来。


 老大家的说朝堂上的某个官员换了，她就能皱眉问起来京城之前相关的传闻。


 老二家的说外面粮食涨价了，她就能问是不是京城外面有什么地方有什么灾害了。


 老三家的穿的衣服破旧了，她就能点出来这织造府新上进的布料是个什么说法。


 他往日里不点破，是因为佛拉娜终归是女孩子，女孩子到最后都是要嫁人的。知道太多，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只要佛拉娜自己大点儿知道事儿了，她自己就不会关注这些事儿了。


 再者，佛拉娜有分寸，她说是说，但从不会给出主意。


 人自家聪明，自己会想事儿，老太爷能说什么？说你别想了，别听了？再者，他也不知道这事儿自家女婿是不是知道，若是女婿知道，女婿必定会有决断的，若是女婿不知道，他日后再点拨就成了。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这边没提点马齐呢，先从富察家听说了这个消息。


 马齐那态度就很明显了，一个大约是不想和雍亲王府走的太近，一个也是想让佛拉娜过个普通女孩子应该过的日子。


 原本的老太爷，肯定会顺从马齐的意思的——就算佛拉娜是外孙女儿，那也是富察家的女孩儿。可现在的老太爷，是走投无路了，他几个儿子都不中用，正巧，佛拉娜这个机会简直就是送上门的。


 人嘛，都是自私的。


 你富察家不想要，但是我章佳家想要啊。


 “外祖父高看我了。”佛拉娜笑着说道，老爷子摇头：“我不是高看你，我是看你的年纪，你现在才十一岁，这么小的年纪，能做什么呢？跟着你额娘学管家？”


 “女学是个好地方，能学的东西多，人若是学得多了，心思也就多，与其日后你自己像是苍蝇一样乱撞，倒是不如我现在给你一条路走。”


 “四福晋是个好人，雍亲王也是个有手段的，这夺嫡的事情，其实根本不用再等下去了。”


 “你往日里，不也最喜欢四福晋吗？还经常说若是有缘见一面就好了，现下这机会就在眼前，你不打算伸伸手？”


 “你若是担心你额娘跟前不好交代，那这事儿交给我，我保证你额娘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你阿玛虽然拒绝了，但是，你阿玛也不是个独断专横的人，你自己愿意去，你阿玛定是会答应的。”


 老爷子也不着急，慢吞吞的一句句的和佛拉娜说。


 抛开对夺嫡对家族之类的考虑，其实，佛拉娜是愿意去的。


 一个是她真的想见见四福晋，看看这个和记忆中，和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四福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第二个，也是真的不愿意这一辈子就重复上辈子的路——学管家理事学规矩礼仪，然后等到了年纪就参加选秀，然后嫁人生子，管理妾室姨娘，照管庶出子女。


 她想和四福晋一样，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可这个不一样到底该怎么不一样，说实话，她没有头绪。


 所以她想看看四福晋，然后想从四福晋这边得到指点，或者，做个参考。


 “外祖父，这事儿，我得仔细想想。”沉默良久，佛拉娜也并未立即答应下来。朝堂上的事儿，她其实并不是很担心的——虽说因为四福晋不允许侧福晋进门的事儿，导致雍亲王继位的可能性会降低，但她相信雍亲王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他这些年的努力，一看就知道是冲着皇位去的。那么依照自己对雍正皇帝的了解，不可能是临门一脚了，就愿意便宜别人了。


 皇位这种事情，除了康熙本人的意愿之外，还有别的其他的途径的。比如说，逼宫造反。


 上辈子德妃那样的话说出来，雍正也照样坐稳了皇位了。


 八阿哥都弄出了八王议政了，雍正也照样坐稳了皇位了。


 民间各种谣言四起，朝堂上也有怀疑风筝，雍正也照样坐稳了皇位了。


 现在这情况，看着是不如上辈子了——至少上辈子的四福晋没多大帮助吧，但至少没拖后腿。可实际上，这辈子的情况应该是比上辈子更好一些的。


 除了四福晋这个因素，剩下的，胤禩的势力经过前几次的事情，已经被剪的差不多了，这样的八阿哥，再过十年也翻腾不起来和上辈子一样的八王议政了。


 上辈子的十三阿哥熬坏了身体了，可这辈子的十三阿哥就算是郁郁不得志，但身体好好的，意志也不消沉，还能抽空管管章佳家的事儿呢，上辈子可是自保都不能的。


 左膀右臂好好的，那雍正还能比上辈子过的更差？


 没了德妃，没了会质疑她的人，没了会偏帮十四却偏偏又不能动的人，雍亲王还用担心孝道方面的事情吗？再者，雍亲王现在还改了玉牒了，算是半个嫡出了。


 种种因素加起来，佛拉娜觉得，雍亲王继位的可能性还是十成十的。


 佛拉娜担心的是自己和四福晋，都是不一样的人生，那么她们见面之后，会不会带来什么别的不好的？


 就比如说，魂魄不稳定什么的？


 倒不是佛拉娜多想，而是她自己重生，本身就是个很……有鬼神色彩的事儿了，事关鬼神，这世上没人对这方面特别有经验，也不可能找人咨询请教，那肯定是只能自己摸索着来了。


 万一，就真的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说法呢？


 “好，你仔细想想也行。”章佳老太爷点头，亲外孙女儿，若是真的不愿意，那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强人所难吧？强也强不过啊，马齐可比自家老大老二老三加起来还要强势了。


 “今儿住在外祖父家？”老太爷问道，佛拉娜摇头：“不用了，我出门没和额娘说，若是不回去，额娘定是要操心的，外祖父说的事儿，我过两天再亲自过来和外祖父说我的决定。”


 佛拉娜起身行礼：“还请外祖父多多保重身体，佛拉娜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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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开现言


 待开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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