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理变化

 德尔塔在原地留下一具影子捏成的假身后，把自己吊在天花板上，手持一根灵能拟态的软管喇叭在那里说话，那喇叭的软管极长，育碧bug似的乱甩，将他的声音四处抖落，混淆阿加塔和阿方索两人的感知，形象非常不雅。


 “几年前你的话可没这么多。”哈斯塔说。“那时候的你面对危险时总是沉默寡言。”


 “几年前也没有法师会当我的敌人。”德尔塔攀附在天花板上，说完几句能激怒对面的话后，散去灵性拟态，仿佛壁虎一般挪动着，吮嗅着黑暗寻找阿加塔的弱点。


 他一只手握着从裤子口袋里藏的匕首，比起其他人备用的防身武器，它短得就像一把玩具，但尺寸正适合他，能把它藏起来也正是归功于此，或许还要谢谢那个女术士没有搜查他的裤子。


 “又或许是梦魇影响了我的心智，我们连接的时间太久了。”德尔塔说完这句陷入了沉默。他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的某些行为习惯在偏向恶意发展。


 没有成为影法师的时候，他可能会在战斗时误导对手做出错误判断，但绝不会用言语进一步加深仇恨，现在说骚话爽是爽，但已经偏离了他曾经给自己规划的性格发展路。


 【这种恶性影响必须根除，必须为自己制定新的原则和戒律去遏制。】


 梦魇也没有开口，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哈斯塔听了德尔塔的解释便有一口气不吐不快，只是现在局势紧张不好发作，他打算等眼前的危险过去了再和德尔塔谈谈。


 “我难道切进阴影里去了吗？”阿加塔现在眼中一片漆黑，只能无奈向前放出精神力大范围扫荡，很快扫到一个娇小的身形往自己的侧边冲来，身上一层污秽灵性，仅是精神接触到他就让阿加塔心中烦闷，好像有烈火煎熬心脏，喉咙吞下狮鹫的胃酸一样恶心。


 她果断舍弃精神力锁定的手段，转而感应风元素流动来确定对方方位，


 气流的迂回和冲击反馈都能让她掌握对方的一举一动，但并不精确，误差较大，范围连十码都不到，却是她想要保持精神状态的最佳选择。


 【这是用灵性甲胄保护自己，打算趁着我失明冲击法阵？】


 那身影脚步轻盈，飞快地冲过来，只是不敢靠近她，而是沿着墙壁跑，到达风障前突然跃起，朝着墙面一蹬，竟是借着反冲跃到了比风障最高处还要高的地方，就要越过阿加塔逃跑。


 “休想！”


 随着魔能大功率输出，锋利的气旋体量暴涨，硬生生把高度拔高一截，将那个企图绕过去的身影绞成碎片。


 阿加塔没有听到骨头被打碎的声音，也没有嗅到血液的腥气，所以很快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能量拟态的假身。


 【他到底藏在哪里？】


 她无比确认德尔塔就在前方，但气恼得是自己却不能前进，一步步挤压他的空间。


 高塔每一层的面都是圆形，窗口被她的符石全部锁住，德尔塔逃不出去。她现在堵住了楼梯这唯一可以离开的路，可精神力左右延伸的距离也是有限的，这条弦现在刚好与圆的边相交，再往前，弦无法延长，就会有空隙露出。


 没有等她做出更多反应，两个身影又被精神力扫描到了，他们从不同的位置冲出，动作迅捷。一个高高跃起，另一个则是一个滑铲，企图从风障威力最小的底部穿过。


 【一个是真一个是假？】


 阿加塔企图判断德尔塔的真身，法术却也不停。几十道风刃紧紧追寻着两道身影，再次将它们钉穿。


 【都是假的。他的操纵能力怎么会那么高？！】她实在有些惊骇了。


 一心两用，借用灵性拟态成两具假身，举止间和真的人类活动无异，关节活动没有僵硬的地方，运动中也不会失去控制变形。


 阿加塔作为专修精神力的法阵专家。精神可以同时专注在控制四处符纹上，但这样的操作精度却也做不到。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些被打散的阴影假身残留的灵性化作黑色的雾气氤氲在四周，即使半神器在持续吸收它们，它们的量也在不断增大。


 远处，两具阴影构成的身躯再次出现，锲而不舍地冲向她的方向


 德尔塔依旧蜘蛛似的攀附在天花板上，凭借灵感判断着战局。


 这些假身会让对方错判自己只会从地面发起进攻，只要对方敢用精神力锁定它们，就会被不断影响精神状态，同时那么多的灵性雾气会遮蔽对方的灵感对自己的感应，但这些还不够，都还需要更多去让对方形成思维惯性，将错误逐渐放大，给自己创造刺杀的机会。


 一滴汗从额头滑落，打湿了侧边的黑色发丝。


 他的《心灵之锋冥想法》虽然对以自己身体为模板的人体拟态很有帮助，但同时操控多具假身对于他的运算力也是一个考验，他最多还有五次利用假身迷惑对手的机会，五次过后，他的精神力只够他做一般行动了，灵法术还能施展，但会失去七成威力。


 【不过也够了。】他将匕首叼在口中，悄无声息地缓慢变换着方位。


 又是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扑出，


 “向外挪！”阿加塔低吼一声，阿方索一听到就明白是在通知自己，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连滚带爬地朝外挪动，他现在因为两处伤口，精神状态一片紊乱，根本无法利用精神力探路，只能以这种姿势狼狈地移动。


 阿加塔从法师袍里摸出一枚羊皮纸卷轴，指甲撕开表面一层透明的膜，底下由炼金材料形成的符纹在接触到空气中的魔能后被激活，火光沿着符纹燃起，逐渐扩散。


 她没有等到整张卷轴被点燃就将它抛向后方，卷轴脱手后，火焰瞬间包裹了它，然后流水般在石质地面上四处流淌，将地面烧出一片岩浆带，彻底阻隔住后方。


 这枚地狱火卷轴是她花费四千多镑换来的，一个标准的伯爵领在不收商税的情况下要一年半多才能累积这么多财富。本来是打算用在更危急的场合，没想到却用在了一个初位法师身上。


 阿加塔不再去想回收半神器了，这已经无关紧要，她现在只要这个精灵血脉者死。


 暗红色的火光在粘稠流动的岩浆中迸发，携带着巨大的热能和无可抗拒的力量，为她的风系魔法增长杀伤力。


 两个身影本来奔跑着靠近阿加塔，但此刻竟被她身后岩浆的火光震慑，逐渐停下脚步，阿加塔只是向前催动狂风，它们就在高温气流的近距离吹拂下崩散成黑色雾气，飘洒在阿加塔的四周。


 一个无形的漩涡在不断吸纳它们，而源头就是阿加塔携带着的缺损半神器。


 如果是本来的阿加塔或许会阻止这件事。她不能很好的控制半神器，半神器被激活的动静会吸引更多的目光。


 但她现在更需要力量。


 一连三个身影窜出，身上裹着厚厚的阴影，好像是打算靠堆叠防御力硬闯过阿加塔的防。她只是勉强能感知到他们是人型。体型庞大，却因为阴影没有质量只有阻风的缘故，活动的速度并不之前慢太多。


 【这些能量傀儡是无穷无尽的吗？】阿加塔也感受到了疲惫，她必须放弃借用风元素流动的间接感知方式了，那太耗费脑力了，两个已经是极限，同时计算三个目标，只会三个都感知不清楚。


 忍着头疼欲裂和恶意侵蚀，她再次放出精神力，更精准地引导着魔法降临在敌人身上。


 气刃割在他们身上，将一块块阴影切下，但随即有更多黑暗去填补空缺。就像根本打不死一样。


 阿加塔没有感到惊慌，这些阴影怕火，再靠近一些就会被火光燎散部分，失去这种可怕的恢复力，到时候再摧毁他们就更轻松了。


 果然，在逼近到她身前不足三码的距离，大量的阴影被火光剥离，三具人体的体型恢复成正常的矮小体型，但行动却没有迟疑，各自按着不同的路闪身踏跃想要突破她的阻拦。


 她的精神力转动间，竟发现其中一个身影身上的阴影较为稀薄，精神力触碰到他时不适感最轻，随着继续靠近火光，阴影逸散后甚至露出部分实体。


 【原来他的力量也快耗尽了，竟然妄想用真身与假身混在一起打算迷惑我。】阿加塔想要轻松地笑出来，但怎么也做不到，只是觉得事情终于向预想的方向发展了，心情不再那么沉重。


 逆向卷动的两股旋风像两只巨人的手臂，一只将三具身躯拦在一起，另一只手臂横着碾过去。狂乱的气旋轻易地按顺序绞碎了三颗头颅，阴影雾气越发浓厚。


 “不对！”阿加塔尖叫起来，本来的娇艳面目扭曲起来，伪装用的人脸面具再也无法贴服她的脸部，轻飘飘地落在地面。


 那个被她当做是德尔塔真身的身躯，失去头颅后竟是软成一片，平摊在地上，简直就像是纸不，就是纸！


 他竟用纸附在阴影假身上模仿实体骗过自己！


 纸从哪来？！


 她脑海中猛然闪过自己和阿方索刚来的时候，德尔塔·范特西正捧着一本书靠在窗边


 灵感疯狂示警，危机来自上空。出于本能，她拼尽全力抬起头，空洞的眸子里反射出一道急速下坠的身影，但终究是看不见。没有考虑的余地，她精神瞬间绷紧，就要调动魔能施法解危。


 “就防着你这手呢！”


 德尔塔背后一根阴影触手爆伸，钻入阿加塔额前那本来因为灵场遮掩而隐藏起来的思维漩涡里，现在他们两个的距离不足两码，灵场的遮掩再也不足为虑。


 梦魇灵性中记录死亡的记忆碎片被大量灌输进阿加塔的精神世界，冲击她的思维，令她动作一僵，神色陷入呆滞。


 德尔塔反握匕首，借助下坠的冲力挥动手臂，狠狠向阿加塔那条优美的颈部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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