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手染鲜血

 那些幼年时期的回忆一幕幕在眼前播放，母亲教他识字，喂他吃饭，照顾生病的他，传他做人的道理，为他缝补衣衫，带他出门玩耍，他都记得，都记得清清楚楚。


 直到那一夜，耀夜国军队闯入他们家里，他的妈妈倒在血泊之中，最后一句话，对亲卫说，“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儿子，护他成长，成为至尊至强的人，再也不要失去重要的人，再也不要流泪了。”


 回忆里的母亲，与现在这个妄想着新世界，妄想着没有法律规则约束的绝对自由世界，妄想着虚无中的理想世界，与这样的母亲，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对不起，母亲，我只知道那一日，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莫渊慢慢的开口说出来。


 要有多大的决心，要有多大的承受力，才会在亲生母亲面前，对她说，你不是我的母亲。


 灵漓偏头看他，即使他闭着双眼，但灵漓还是能感觉到他已经湿润的眼眶，他是至尊王，却依旧是眼前女人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不伤心？


 灵漓咬了咬牙，缓缓抽出魔剑，“夏荷夫人，我敬重曾经的你，但是现在的你，是阻碍在我们身前的人，为了救同伴，为了我们自己的道义，我们必须朝前走，凡是阻碍，一概清除，希望你……不要怪他太狠心。”


 “我怎么会怪他呢。”夏荷的眼睛里渐渐转出哀伤，“他是我的儿子啊。”


 莫渊浑身猛地一颤，终是支撑不住，跌跌撞撞倒坐在地上，而就在他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整个场景都变了，他们所在的屋子整个的消失了，包括桌椅饭菜。


 小青凰飞在灵漓身边，“小心灵漓，那女人要出招了。”


 随着莫渊情绪的崩溃，他跌坐在地上，而那间承载着他幼年记忆的屋子也全部消失了。


 这里是在一片空旷的花园里，脚下是柔软的草坪，有小花迎着风微微摇摆。


 红发女孩单手持着魔剑，面容冷峻，与美丽的中年妇女在柔和风中对峙着。


 “灵漓小姑娘，你太高估我了，我是没有任何魂力的传说中的废材，你真的不需要拔剑就能杀了我。”夏荷还是那般微笑的模样，“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我身上没有魂力波动。”


 魔尊在灵漓身体里说，“确实，我感觉不到她的魂力，但是……她身上有种很奇怪的气息，我从来没遇见过，并不知道是什么。”


 奇怪的气息？这女人又是莫渊的母亲，又是空王手下的教徒，既然能被空王派来这里阻挡他们，就绝对有她独特的能力，灵漓不敢大意，握着魔剑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灵漓想了想，然后说，“如果你没魂力，没敌意，站在这里不动，我可以不和你打，你不告诉我们灵魂灯在哪里也无所谓，我们会自己去找，告别了。”


 “灵漓小姑娘……”夏荷叫住刚转身的灵漓，“你是强大的战士，要去哪里我当然阻碍不了，但是我的渊儿必须留下来陪我，他也离开不了我。”


 灵漓扭头，“你什么意思？”


 “我与渊儿血浓于水，身体里种有母子心网，他的心脏可以换到我的身体里，而我的心脏也可以换到他身体里，我们以心网相互连接，而我的能力，便是控制这条细小的心网。”


 “把莫渊的心脏换到你身体里？！”灵漓惊讶，“还有这种能力？”


 夏荷笑着点点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如果把渊儿心脏换到我身体里，虽然我不能操控他，但是最起码……可以控制他的心脏，然后，杀了他。”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灵漓的瞳孔却急剧收缩，握着剑的手猛地一紧，“你是说，你要杀了你的亲生儿子？”


 “没办法了呢，如果渊儿不愿意与我一起走向新世界，他就会对空王造成巨大的威胁，为了我们的新世界，纵然我再舍不得我的儿子，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


 灵漓偏头看了眼莫渊，这个男人正抱着脑袋闭着眼睛，面色相当痛苦，她又转向夏荷，“你对他做了什么？！”


 “灵漓姑娘，我已经说过了，我可以控制他的心脏，也就是说，可以让他的心脏跳动，或者停止。就像这样。”


 莫渊忽然发出一声低呼，按着胸口倒在了地上，整个人抽搐着缩成了一团。


 “莫渊”灵漓跑过去，一碰他的身体，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额头冒汗，嘴唇发紫，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她，灵漓抓住他的手，“坚持住，我这就救你！”


 说完后，灵漓的眸子眨眼便转出一片杀气，低念鬼速，一个残影留在原地，她已经出现在了夏荷身前，一把抓住夏荷的衣领，举起了魔剑。


 而夏荷只是依旧笑着，“灵漓小姑娘，你确定你要刺进去的这个心脏，是我的吗？”


 灵漓握着魔剑的动作一滞，“你……什么意思？”


 “也许你刺进去的这颗心脏，是莫渊的哦。灵漓小姑娘，你真的要第二次杀死重要的人吗？”


 灵漓浑身猛地一颤，松开夏荷退后了两步，铿锵一声，魔剑掉在了地上，她将双手举在眼前，看着她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染满了天痕的鲜血，曾经染满了自己重要同伴的鲜血，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再发生第二次，她不要，她不要再来一次，她不要再亲手伤害到自己至爱的人了！


 灵漓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面色惊惶的捂住自己的脸，不要，不要，她不要伤害他们，她不要伤害最重要的人，她不要！


 “丫头，平静下来。”魔尊发觉了灵漓的异常。


 亲手杀了天痕这件事，在灵漓心中本来就积聚了非常深的痛苦，这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深深藏在灵漓潜意识里，平日她把这份痛苦掩藏的很完美，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痛苦，终于是在夏荷巧妙的触碰下，爆发了。


 灵漓捂着脸跪到地上，嘴里喃喃念着“不要”，她的脑袋里似乎已经出现了幻觉，她用魔剑将莫渊心脏刺穿，莫渊倒在血泊里，用绝望的眼神望着她，最后对她说，“我爱你，就算被你亲手所杀，我也爱着。”


 “不要！”灵漓嘶吼一声，周身的魂力开始狂乱，渐渐有变成半鬼神的趋势了。


 夏荷站在那里，一双眼含着笑意的看着这一切，看着灵漓陷入自己的痛苦魔魇里，看着渊儿像起身却又无能为力，因为他的心脏，正在她手中攒着。


 就在这个时候，小青凰忽然飞到了灵漓眼前，一双紫色的眼睛亮起了光，右手缠绕着紫火，缓缓抬起来在灵漓脑门上点了一点，稚嫩的声音却吐出异常沉稳的音符，“冷静。”


 灵漓只觉得一股奇怪的魂力从她额头上侵入进去，然后浇灌而下，她的意识有那么刹那恍惚，可是半秒后，她恢复了清醒！


 灵漓按了按额头，“谢了小青凰，我真是太没用，会这样陷入自己的痛苦当中。”


 小青凰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说，“没关系，你可以尽情发泄，任何时候，我都可以让你重新清醒。”


 顿时觉得这个小破孩实在太靠谱，太可爱了。


 灵漓把他抱紧怀里，么了一大口，“小青凰，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小青凰脸又红了，推她的胸，“让开，色女人，又亲我！”


 灵漓哈哈笑了笑，然后慢慢从地上重新爬起来，“这一次，我不会再因为痛苦，而停滞不前了。”


 夏荷眼底露出一抹赞叹，“不得不说，灵漓小姑娘，你的成长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你的信念也确实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不与我们一起前往新世界，真的可惜了。”


 灵漓看着夏荷，低声笑起来，然后和你们一样被洗脑，然后给未来的人洗脑么。”


 夏荷摇摇头，“你还是无法理解空王的良苦用意。”


 “谢谢，我也不想理解。”


 灵漓不想再与夏荷耽搁了，问魔尊，“有什么办法破解？”


 魔尊沉声回她，“不知道，从未遇到过心网这样的东西。”


 “灵漓小姑娘，你肯定是在想该如何破解我与渊儿的心网吧。”夏荷忽然开口。


 灵漓皱眉，“是。这么说，你是要告诉我了？”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永远都破解不了。”夏荷慢慢的讲到，“心网只会出现在母子亲人之间，因为母亲与儿子之间强大的骨肉血亲的羁绊产生，正所谓是母子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游子的衣衫上，就寄托者母亲的想念，这样的羁绊，产生心网，心网千千结，罩住母亲与儿子，让他们永不分离。”


 灵漓听着夏荷的话，越来越生气，“你把母子之间的羁绊当作一种工具来利用，你把母子之间本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当作武器来束缚你的儿子。母亲和儿子，本是世上人间最深的羁绊，是人间最为美好的眷恋，你把这样的亲情制成心网，威胁你儿子的性命，夏荷，我收回之前对你的敬重。虽然你养育莫渊，教导莫渊，疼爱莫渊，对于莫渊来说你是个好母亲，但是，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个披着伪善母亲皮的欺骗者！”


 夏荷顿了顿，纵使灵漓说了那么多，她表情也没多少变化，似乎是没听到灵漓所说的话一样，她又接着刚才的说，“要破坏母子心网，就必须在其中一人身上生出超越母子羁绊的感情，与另一个人的感情能深到及时是母亲，也能抛弃的程度，这样，另一个人的心网就出现了，那个人心网的出现，就能干涉到母子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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