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第 23 章
皮笑笑真的不想写检讨。
她一写检讨就停不下来, 最后大概会写成万字小论文。
她自己也很烦长篇大论，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码字的手。
因此，她向宁艺提出写检讨的要求。
宁艺怔了一下，面露难色地看着她。
难道宁艺也是检讨苦手, 很烦写检讨的那种？
想法刚一形成, 便已破灭。
宁艺拧眉抬头，“就这？”
皮笑笑眨了下眼睛, 问：“你还想帮我做别的事吗？”
宁艺连忙摆手, “不，不想。写检讨的事我答应, 你化形吧！”
祝辰不会阻止皮笑笑亲自解决宁艺的事。
但他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化形不妥。
妖在化为人形的时候，是□□的。
即便妖可以在化形的瞬间穿进衣服里, 他依旧觉得不保险。
“南城科研所一楼有洗手间，去那里化形？”
皮笑笑走进洗手间, 科研所前那一群人还没散。
祝辰沉着脸道：“各位还有事？”
莫北正要说话, 程运拦截话题, 打圆场道：“祝局，宁艺提出的照片欺诈案, 我们南城妖管局总归得得到一个结果才能收队。在确定皮笑笑的化形和照片没有差别之前, 我们不能走。”
祝辰的视线转到莫北和小孙身上, 程运继续道：“他们是照片欺诈案的潜在受害者，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大家，你们是因为那张参赛照片, 所以把珍贵的一票投给皮笑笑，是吧？”
在场的人都是想看皮笑笑化形的，程运把借口给他们找好，自然不会推辞, 满声应下。
郑殊悄悄找祝辰咬耳朵，“难怪业界都说，南城妖管局办案实力不咋滴，嘴上功夫倒是第一名。他这一番话说的，好像我们赶人是在妨碍他们办案一样。呕呕呕，真会占据道德制高点！”
祝辰才不管道德不道德。
赖在这儿不走，他确实管不着。
但是，假使这群人中有一个敢非议小毛球的人形，他会让对方明白，嘴上功夫再厉害，终究挡不住拳头！
他打开智能终端的时候，问郑殊：“你知道他们说的照片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知道，我隐隐约约听到皮笑笑上传了一张照片参赛，其他的不清楚。”
祝辰推测的是最受欢迎妖怪化形活动的参赛照片，他昨晚投票的时候，网页卡顿，照片加载不出来。
现在应该不至于卡成昨晚那样。
他点开网页，看到化形活动目前票数第一的那张照片。
刹那间，视野虚化，时光缓缓，他听见世间最令人心动的旋律。
郑殊的叫唤差点让他心脏骤停。
“老大！这不就是周二那天我们在监控屏幕里看到的美女吗？她是皮笑笑吗！？”
“你、吓、死、我、了！”祝辰的话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郑殊委屈道：“可是我么么都没做，只是大声说了一句话而已。”
祝辰不想搭理他。
不过郑殊倒是提醒到他，前两天也见过皮笑笑化形的模样。
透过监控显示屏看到的她，和照片上并无二致。
当时，他的内心没有产生任何波澜。
为么么呢？
难道他不喜欢显示屏里会动的，只喜欢静态的照片？
这个猜想被他否定，在他见到从科研所里走出来的皮笑笑之后。
他会对照片产生心动的感觉，因为照片底下的署名是皮笑笑。
无关动与静，只因知道是她。
====
皮笑笑化形后，在洗手间换好衣服和鞋子，将过肩的直发束成马尾，出去见宁艺。
她挺喜欢人形的，尤其在人界。
化为人形意味着彻底融入这个世界——人和妖能和平共处的世界。
走出科研所，她收获一片目光。
大部分来自在科研所前胶着的三方势力。
少部分来自路过的行人。
皮笑笑略过一众视线，停顿在宁艺的脸上。
她朝宁艺眨了眨眼。
宁艺无意识的，也朝她眨了眨眼。
回神后，宁艺双眸中有了亮光，她瞪大眼睛看她，带着愿赌服输的气势。
皮笑笑不期然和祝辰撞上视线，时间仿佛变得很慢，他们同时在某一时间点相视而笑。
她笑的时候，周围传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小孙捂着脸害羞道：“妈妈呀我见到仙女在对我笑。”
程运一向利索的嘴皮子开始结巴，“是是是是这样的，我也觉得超，超级美。”
莫北袖子下的手紧紧攥住。
即便他看皮笑笑很不顺眼，但无法否认，她确实很好看。
好看到足以让施临和她恢复婚约，毕竟娶她回家当个花瓶，也是最耀眼的花瓶。
施临见过皮笑笑化形的模样，他当时没心动，现在也不可能心动。
想到这里，莫北松开拳头。
快十二点了，他开始驱散实验室的同事们，“都别站这儿发愣，去吃饭！”
得赶在施临下来吃饭之前，把这群堵在科研所楼下的人清场。
莫北一发话，实验室围观众人不再逗留，作鸟兽状散开。
实验室的人走了，“照骗”一事也水落石出，程运不好多待，他和祝辰客套几句，准备告辞。
临走前，他站在皮笑笑面前，红着脸道：“你好，最受欢迎妖怪活动，我会投你一票的。”
“谢谢？”皮笑笑不确定他对她说这话的意义，但是对方说要给她投票，她道声谢是应当的。
祝辰站在皮笑笑面前，隔开她和程运。
“程队还有事？”
程运察言观色的能力在这一刻化为零，他点头道：“有，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后半句话是看着皮笑笑问出口的。
“不可以。”祝辰拒绝，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程队不需要加我的联系方式，有时工作邮箱联系。告辞！”
程运没来得及说他想要的是皮笑笑的联系方式，祝辰已经把人带走了。
他看着祝辰不爽的背影，情商突然上线：祝辰的样子，怎么那么像吃醋呢？
====
回到庐城妖管局，郑殊把宁艺带往审讯室。
祝辰则带着皮笑笑解决化形申请的问题。
十年前来人界的时候，妖
怪要遵守的规定没有这么多。
他是直接化形来人界的，并无提交化形申请的经历。
年初时新规实施，他研读过化形的条例，知道妖怪在人界稳定化形需要向当地妖管局提交申请。
申请书模版他的电脑里有，改一下申请人姓名和时间即可。
祝辰坐在电脑前，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改好申请人姓名和申请时间，申请人妖管局身份编号那一栏尚且空着。
“你的身份编号是？”他抬起头，和皮笑笑视线相接。
皮笑笑没听清，“嗯？你说么么？”
她目光直直的落进他的眼里，清亮亮的眼眸满是疑惑。
祝辰像触电一样，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仓皇挪开视线。
“你的身份编号。”他重复一遍问题。
皮笑笑报给他一串数字。
她毫不设防的模样，让祝辰在欣悦之余，又有些担心。
他说：“前两天，年昊来找过我，说要查你的工作信息。”
“嗯，他应该查不到。”皮笑笑问过妖管局的工作人员，对方明确告诉她，本人以外的人查询信息，需要亲属证明和身份编号。
这两样东西，年昊都没有。
而且，年昊若查到她的工作信息，绝对会来银行找她。这几天她过得风平浪静，侧面说明年昊没查到。
祝辰说：“确实。但亲属证明不是必须的，可以用我签字盖章的非亲属调查表代替；现在你又把身份编号告诉我，不怕我把你的信息卖给年昊？”
他希望她多留个心眼，不要吃亏。
皮笑笑笃定道：“你不会的。”
祝辰沉默几秒，笑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皮笑笑也说不清楚她对祝辰的信任从何而来，或许是一种直觉，认为他可以信任。
她思考着说：“因为你是祝辰，祝辰不会做那样的事。”
话音已落，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半晌，传出打印机喷墨的声音。
祝辰把申请表递给皮笑笑。
她接过，道谢，去身份登记处交表。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门上的铃铛发出清幽
的声音。
祝辰低头，双手捂住耳朵，把铃铛声隔绝。
小毛球真的好信任他啊！
她脱口而出祝辰不会做那样的事，直白得让他害羞。
他的耳朵发烫，像是被血液中的一团火灼烧着，急需降温。
带着凉意的指节抚上耳廓，被染上热度。
血液中灼烧的烫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他走到阳台上，让深秋的风吹散一腔热意。
====
祝辰平复心情之后，前往审讯室了解案情进度。
他推门进审讯室的时候，郑殊正一脸痛苦地敲着键盘，宁艺则悠然闲适地坐在审讯椅上。
“怎么样了？”他拉开郑殊身边的椅子，坐下。
郑殊求助地看向他，“老大，我查不出来。”
在郑殊的解释声中，祝辰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宁艺进审讯室之后，对自己用化形剂当街浇人的行为供认不讳。
这件事没有任何争议。
有争议的是化形剂的由来。
郑殊本以为宁艺在科研所工作，那么化形剂大概率来自科研所。南城科研所拥有制作化形剂的许可，宁艺偷用要受到处罚，但事情本身并不复杂，立案也较为简单。
宁艺的供词却让事情变得不简单。
她说化形剂是从一位神秘人那儿买来的，并且给出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
贩卖和使用化形剂的罪责不重，但未经许可制作化形剂乃是重罪。
郑殊根据宁艺提供的记录，追踪神秘人的信息。
直至祝辰进来，他一点进度也没有。
祝辰听后，敲着桌子道：“把案件资料复制一份，加密发给妖管总局。”
妖管总局有一支专门调查私制化形剂的侦查队，能得到他们的协助，必然事半功倍。
郑殊应下，看了看时间，他说：“老大，等下午上班时间再发吧，现在才十二点半，发过去他们也不会回。”
“嗯。”祝辰点头，考虑到是午餐时间，他问：“你们饿吗？”
“不饿！办案怎么能喊饿！”郑殊握拳，慷慨激昂道。
宁艺撇嘴，软绵无力道
：“你不饿我饿，我想吃东西。”
祝辰：“妖管局没有饿着犯人的道理。吃么么报给我，我来点。”
他出了审讯室，发消息给皮笑笑，问她中午要吃么么。
一抬眼，见皮笑笑低着头朝他办公室走去。
下一秒，他收到她的回复。
【都可以，我不太饿。】
“都可以？那我随便点了。”他说。
皮笑笑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笑容绽放。
“嗯，我不挑食的。”
不挑食，听上去很好养活。
祝辰没有随便点餐，而是精挑细选，挑了许久才决定点么么。
她不挑食，但他希望她能吃到最好的。
====
妖界。
朱灵在厨房做饭。
今天中午朱逸难得说要回家吃饭，她得好好露一手。
两日前，她找到宁艺，用神秘人的身份和宁艺达成合作。
宁艺喜欢施临，施临和皮笑笑有过婚约，所以宁艺讨厌皮笑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朱灵打算把宁艺发展成她在人界的下线。
她以为宁艺对她们的合作不感兴趣，两天了都没给她回个消息，打算继续给宁艺下饵时，宁艺主动联系她。
宁艺问她，有没有让妖化为人形的办法。
朱家做的就是医药行业。朱灵知道，朱逸的公司在偷偷制造化形剂，一种可以强制妖化为人形的药水。
她把化形剂的功效告诉宁艺。
宁艺很感兴趣，当即就要找她购买，并且要求中午十一点前必须拿到化形剂。
弄到一瓶化形剂对朱灵来说很简单。
难的是怎么把化形剂交给宁艺，在十一点前。
她不能暴露神秘人的身份。
她只是把宁艺当成一颗棋子，随时可以弃用。这样的棋子怎么能知道下棋人的身份呢？
思来想去，朱灵联系暗中为朱家做事的李里，以他的名义给宁艺寄去加急包裹。
李里背景干净，即便宁艺有心要查，也查不出他和朱家的半点关系。
朱灵很放心。
只要她能满足宁艺的
需求，就能一步步控制宁艺为她办事。
化形剂只是一个开始。
宁艺的事有了着落，朱灵心情舒畅。
接到朱逸回来吃午饭的消息，她欢快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双喜临门，她开心极了。
最难处理的红烧鳜鱼出锅，她听见玄关处传来动静。
是朱逸回来了！
她放下锅铲，兴冲冲地出去迎接朱逸。
却被扔来的公文包砸蒙。
四四方方的包十分硬挺，直接落到她的脸上，在锁骨处划出一道血痕。
她的半边脸也被砸得发麻。
“看你干的好事！”朱逸怒不可遏。
朱灵还没消化当下的情况，反应有些慢，“我，我干了么么？”
朱逸恶狠狠道：“让李里给宁艺寄化形剂的，是不是你！”
“是我，出了么么事吗？”
“出了么么事，出了大事！宁艺被抓，妖管局在调查化形剂的由来！”
朱灵脑壳一嗡，“她怎么会被抓呢？使用化形剂又不犯法。”
“不犯妖界的法，但犯人界的法！”朱逸气得鼻孔冒烟，“你做事能不能有点脑子，实在没脑子你问问我，也不至于闹出这种事。”
“你太忙了，我怕打扰到——”
朱逸打断道：“你现在就没打扰到我吗？因为化形剂的事，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事情摘干净！”
朱灵问：“李里不是和朱家没有关系吗？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朱逸恨铁不成钢，“一个月前，我让李里在公司挂职，他现在在我名下的公司上班！”
“我不知道。”朱灵呐呐道。
她追悔莫及，“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爸，对不起，对不起”
“对，你不知道，不知道人界使用化形剂犯法，不知道李里在我名下挂职——你他妈的不知道就别给我添乱！我真后悔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朱灵被骂得哭了出来，她哽咽着，拉住朱逸的衣角，说：“对不起，爸，你别生气，我下次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先问你
的意见。”
朱逸一把扯开她的手，“这事处理不好，我和你都得完蛋。你最好天天在家烧香祈祷，公司无执照生产化形剂的事不被妖管局查出来。不然，你没有下一次！”
他转身离开，留下一桌无人动筷的菜，和坐在地上哭泣的朱灵。
====
午饭后，作为泼化形剂案件的当事人，皮笑笑也接受了一次简短的笔录。
笔录结束，事情告一段落，她去往三楼的茶水间接水，开始今天的养盆栽日常。
将近下午两点，妖管局午休的员工陆陆续续回到工作岗位。
皮笑笑从茶水间回到祝辰办公室的路上，收到不少目光。
祝辰站在办公室门口，顺着这些目光一个个盯回去，带着警告的意味。
原本他提议，接水这种粗活他来就行。
皮笑笑看了看盆栽，又看了看他，有些纠结。
祝辰觉得，她的意思是：你确定你接来的水不会把盆栽浇死吗？
他——不确定。
由于辣手摧花的事迹太光辉，他放弃接水的活儿，安静地站在办公室前等她。
等到的却是一群人黏糊糊的眼神往她身上贴！
不仅是妖管局的男同事，还有好些女同事也用欣赏的目光盯着她！
可恶！
祝辰记住目光最炙热的那几个人，一个个用威胁的目光盯回去。
盯人颇有成效。
在接收到他不善的目光之后，那几个人没敢再看皮笑笑。
祝辰得意的挑眉，转念间又变得消沉。
小毛球参加了最受欢迎妖怪化形活动，她的照片会被许许多多的人看到。
他不可能一个个盯回去！
可是，美貌被很多人认可，对小毛球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大家喜欢她，为她投票，让她在活动中获得优异的成绩。
谁不想取得好的名次呢？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限制她的自由。
祝辰封住醋意，不让它四处乱窜。
他不能阻止别人欣赏她的美。
嗯，不能阻止。
当皮笑笑走进办公室后，他砰的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把目光都阻隔在门外。
“怎么了？门被关得这么大声。”
“风吹的。”祝辰微笑道。
她一写检讨就停不下来, 最后大概会写成万字小论文。
她自己也很烦长篇大论，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码字的手。
因此，她向宁艺提出写检讨的要求。
宁艺怔了一下，面露难色地看着她。
难道宁艺也是检讨苦手, 很烦写检讨的那种？
想法刚一形成, 便已破灭。
宁艺拧眉抬头，“就这？”
皮笑笑眨了下眼睛, 问：“你还想帮我做别的事吗？”
宁艺连忙摆手, “不，不想。写检讨的事我答应, 你化形吧！”
祝辰不会阻止皮笑笑亲自解决宁艺的事。
但他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化形不妥。
妖在化为人形的时候，是□□的。
即便妖可以在化形的瞬间穿进衣服里, 他依旧觉得不保险。
“南城科研所一楼有洗手间，去那里化形？”
皮笑笑走进洗手间, 科研所前那一群人还没散。
祝辰沉着脸道：“各位还有事？”
莫北正要说话, 程运拦截话题, 打圆场道：“祝局，宁艺提出的照片欺诈案, 我们南城妖管局总归得得到一个结果才能收队。在确定皮笑笑的化形和照片没有差别之前, 我们不能走。”
祝辰的视线转到莫北和小孙身上, 程运继续道：“他们是照片欺诈案的潜在受害者，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大家，你们是因为那张参赛照片, 所以把珍贵的一票投给皮笑笑，是吧？”
在场的人都是想看皮笑笑化形的，程运把借口给他们找好，自然不会推辞, 满声应下。
郑殊悄悄找祝辰咬耳朵，“难怪业界都说，南城妖管局办案实力不咋滴，嘴上功夫倒是第一名。他这一番话说的，好像我们赶人是在妨碍他们办案一样。呕呕呕，真会占据道德制高点！”
祝辰才不管道德不道德。
赖在这儿不走，他确实管不着。
但是，假使这群人中有一个敢非议小毛球的人形，他会让对方明白，嘴上功夫再厉害，终究挡不住拳头！
他打开智能终端的时候，问郑殊：“你知道他们说的照片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知道，我隐隐约约听到皮笑笑上传了一张照片参赛，其他的不清楚。”
祝辰推测的是最受欢迎妖怪化形活动的参赛照片，他昨晚投票的时候，网页卡顿，照片加载不出来。
现在应该不至于卡成昨晚那样。
他点开网页，看到化形活动目前票数第一的那张照片。
刹那间，视野虚化，时光缓缓，他听见世间最令人心动的旋律。
郑殊的叫唤差点让他心脏骤停。
“老大！这不就是周二那天我们在监控屏幕里看到的美女吗？她是皮笑笑吗！？”
“你、吓、死、我、了！”祝辰的话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郑殊委屈道：“可是我么么都没做，只是大声说了一句话而已。”
祝辰不想搭理他。
不过郑殊倒是提醒到他，前两天也见过皮笑笑化形的模样。
透过监控显示屏看到的她，和照片上并无二致。
当时，他的内心没有产生任何波澜。
为么么呢？
难道他不喜欢显示屏里会动的，只喜欢静态的照片？
这个猜想被他否定，在他见到从科研所里走出来的皮笑笑之后。
他会对照片产生心动的感觉，因为照片底下的署名是皮笑笑。
无关动与静，只因知道是她。
====
皮笑笑化形后，在洗手间换好衣服和鞋子，将过肩的直发束成马尾，出去见宁艺。
她挺喜欢人形的，尤其在人界。
化为人形意味着彻底融入这个世界——人和妖能和平共处的世界。
走出科研所，她收获一片目光。
大部分来自在科研所前胶着的三方势力。
少部分来自路过的行人。
皮笑笑略过一众视线，停顿在宁艺的脸上。
她朝宁艺眨了眨眼。
宁艺无意识的，也朝她眨了眨眼。
回神后，宁艺双眸中有了亮光，她瞪大眼睛看她，带着愿赌服输的气势。
皮笑笑不期然和祝辰撞上视线，时间仿佛变得很慢，他们同时在某一时间点相视而笑。
她笑的时候，周围传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小孙捂着脸害羞道：“妈妈呀我见到仙女在对我笑。”
程运一向利索的嘴皮子开始结巴，“是是是是这样的，我也觉得超，超级美。”
莫北袖子下的手紧紧攥住。
即便他看皮笑笑很不顺眼，但无法否认，她确实很好看。
好看到足以让施临和她恢复婚约，毕竟娶她回家当个花瓶，也是最耀眼的花瓶。
施临见过皮笑笑化形的模样，他当时没心动，现在也不可能心动。
想到这里，莫北松开拳头。
快十二点了，他开始驱散实验室的同事们，“都别站这儿发愣，去吃饭！”
得赶在施临下来吃饭之前，把这群堵在科研所楼下的人清场。
莫北一发话，实验室围观众人不再逗留，作鸟兽状散开。
实验室的人走了，“照骗”一事也水落石出，程运不好多待，他和祝辰客套几句，准备告辞。
临走前，他站在皮笑笑面前，红着脸道：“你好，最受欢迎妖怪活动，我会投你一票的。”
“谢谢？”皮笑笑不确定他对她说这话的意义，但是对方说要给她投票，她道声谢是应当的。
祝辰站在皮笑笑面前，隔开她和程运。
“程队还有事？”
程运察言观色的能力在这一刻化为零，他点头道：“有，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后半句话是看着皮笑笑问出口的。
“不可以。”祝辰拒绝，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程队不需要加我的联系方式，有时工作邮箱联系。告辞！”
程运没来得及说他想要的是皮笑笑的联系方式，祝辰已经把人带走了。
他看着祝辰不爽的背影，情商突然上线：祝辰的样子，怎么那么像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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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庐城妖管局，郑殊把宁艺带往审讯室。
祝辰则带着皮笑笑解决化形申请的问题。
十年前来人界的时候，妖
怪要遵守的规定没有这么多。
他是直接化形来人界的，并无提交化形申请的经历。
年初时新规实施，他研读过化形的条例，知道妖怪在人界稳定化形需要向当地妖管局提交申请。
申请书模版他的电脑里有，改一下申请人姓名和时间即可。
祝辰坐在电脑前，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改好申请人姓名和申请时间，申请人妖管局身份编号那一栏尚且空着。
“你的身份编号是？”他抬起头，和皮笑笑视线相接。
皮笑笑没听清，“嗯？你说么么？”
她目光直直的落进他的眼里，清亮亮的眼眸满是疑惑。
祝辰像触电一样，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仓皇挪开视线。
“你的身份编号。”他重复一遍问题。
皮笑笑报给他一串数字。
她毫不设防的模样，让祝辰在欣悦之余，又有些担心。
他说：“前两天，年昊来找过我，说要查你的工作信息。”
“嗯，他应该查不到。”皮笑笑问过妖管局的工作人员，对方明确告诉她，本人以外的人查询信息，需要亲属证明和身份编号。
这两样东西，年昊都没有。
而且，年昊若查到她的工作信息，绝对会来银行找她。这几天她过得风平浪静，侧面说明年昊没查到。
祝辰说：“确实。但亲属证明不是必须的，可以用我签字盖章的非亲属调查表代替；现在你又把身份编号告诉我，不怕我把你的信息卖给年昊？”
他希望她多留个心眼，不要吃亏。
皮笑笑笃定道：“你不会的。”
祝辰沉默几秒，笑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皮笑笑也说不清楚她对祝辰的信任从何而来，或许是一种直觉，认为他可以信任。
她思考着说：“因为你是祝辰，祝辰不会做那样的事。”
话音已落，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半晌，传出打印机喷墨的声音。
祝辰把申请表递给皮笑笑。
她接过，道谢，去身份登记处交表。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门上的铃铛发出清幽
的声音。
祝辰低头，双手捂住耳朵，把铃铛声隔绝。
小毛球真的好信任他啊！
她脱口而出祝辰不会做那样的事，直白得让他害羞。
他的耳朵发烫，像是被血液中的一团火灼烧着，急需降温。
带着凉意的指节抚上耳廓，被染上热度。
血液中灼烧的烫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他走到阳台上，让深秋的风吹散一腔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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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辰平复心情之后，前往审讯室了解案情进度。
他推门进审讯室的时候，郑殊正一脸痛苦地敲着键盘，宁艺则悠然闲适地坐在审讯椅上。
“怎么样了？”他拉开郑殊身边的椅子，坐下。
郑殊求助地看向他，“老大，我查不出来。”
在郑殊的解释声中，祝辰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宁艺进审讯室之后，对自己用化形剂当街浇人的行为供认不讳。
这件事没有任何争议。
有争议的是化形剂的由来。
郑殊本以为宁艺在科研所工作，那么化形剂大概率来自科研所。南城科研所拥有制作化形剂的许可，宁艺偷用要受到处罚，但事情本身并不复杂，立案也较为简单。
宁艺的供词却让事情变得不简单。
她说化形剂是从一位神秘人那儿买来的，并且给出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
贩卖和使用化形剂的罪责不重，但未经许可制作化形剂乃是重罪。
郑殊根据宁艺提供的记录，追踪神秘人的信息。
直至祝辰进来，他一点进度也没有。
祝辰听后，敲着桌子道：“把案件资料复制一份，加密发给妖管总局。”
妖管总局有一支专门调查私制化形剂的侦查队，能得到他们的协助，必然事半功倍。
郑殊应下，看了看时间，他说：“老大，等下午上班时间再发吧，现在才十二点半，发过去他们也不会回。”
“嗯。”祝辰点头，考虑到是午餐时间，他问：“你们饿吗？”
“不饿！办案怎么能喊饿！”郑殊握拳，慷慨激昂道。
宁艺撇嘴，软绵无力道
：“你不饿我饿，我想吃东西。”
祝辰：“妖管局没有饿着犯人的道理。吃么么报给我，我来点。”
他出了审讯室，发消息给皮笑笑，问她中午要吃么么。
一抬眼，见皮笑笑低着头朝他办公室走去。
下一秒，他收到她的回复。
【都可以，我不太饿。】
“都可以？那我随便点了。”他说。
皮笑笑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笑容绽放。
“嗯，我不挑食的。”
不挑食，听上去很好养活。
祝辰没有随便点餐，而是精挑细选，挑了许久才决定点么么。
她不挑食，但他希望她能吃到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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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
朱灵在厨房做饭。
今天中午朱逸难得说要回家吃饭，她得好好露一手。
两日前，她找到宁艺，用神秘人的身份和宁艺达成合作。
宁艺喜欢施临，施临和皮笑笑有过婚约，所以宁艺讨厌皮笑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朱灵打算把宁艺发展成她在人界的下线。
她以为宁艺对她们的合作不感兴趣，两天了都没给她回个消息，打算继续给宁艺下饵时，宁艺主动联系她。
宁艺问她，有没有让妖化为人形的办法。
朱家做的就是医药行业。朱灵知道，朱逸的公司在偷偷制造化形剂，一种可以强制妖化为人形的药水。
她把化形剂的功效告诉宁艺。
宁艺很感兴趣，当即就要找她购买，并且要求中午十一点前必须拿到化形剂。
弄到一瓶化形剂对朱灵来说很简单。
难的是怎么把化形剂交给宁艺，在十一点前。
她不能暴露神秘人的身份。
她只是把宁艺当成一颗棋子，随时可以弃用。这样的棋子怎么能知道下棋人的身份呢？
思来想去，朱灵联系暗中为朱家做事的李里，以他的名义给宁艺寄去加急包裹。
李里背景干净，即便宁艺有心要查，也查不出他和朱家的半点关系。
朱灵很放心。
只要她能满足宁艺的
需求，就能一步步控制宁艺为她办事。
化形剂只是一个开始。
宁艺的事有了着落，朱灵心情舒畅。
接到朱逸回来吃午饭的消息，她欢快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双喜临门，她开心极了。
最难处理的红烧鳜鱼出锅，她听见玄关处传来动静。
是朱逸回来了！
她放下锅铲，兴冲冲地出去迎接朱逸。
却被扔来的公文包砸蒙。
四四方方的包十分硬挺，直接落到她的脸上，在锁骨处划出一道血痕。
她的半边脸也被砸得发麻。
“看你干的好事！”朱逸怒不可遏。
朱灵还没消化当下的情况，反应有些慢，“我，我干了么么？”
朱逸恶狠狠道：“让李里给宁艺寄化形剂的，是不是你！”
“是我，出了么么事吗？”
“出了么么事，出了大事！宁艺被抓，妖管局在调查化形剂的由来！”
朱灵脑壳一嗡，“她怎么会被抓呢？使用化形剂又不犯法。”
“不犯妖界的法，但犯人界的法！”朱逸气得鼻孔冒烟，“你做事能不能有点脑子，实在没脑子你问问我，也不至于闹出这种事。”
“你太忙了，我怕打扰到——”
朱逸打断道：“你现在就没打扰到我吗？因为化形剂的事，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事情摘干净！”
朱灵问：“李里不是和朱家没有关系吗？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朱逸恨铁不成钢，“一个月前，我让李里在公司挂职，他现在在我名下的公司上班！”
“我不知道。”朱灵呐呐道。
她追悔莫及，“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爸，对不起，对不起”
“对，你不知道，不知道人界使用化形剂犯法，不知道李里在我名下挂职——你他妈的不知道就别给我添乱！我真后悔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朱灵被骂得哭了出来，她哽咽着，拉住朱逸的衣角，说：“对不起，爸，你别生气，我下次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先问你
的意见。”
朱逸一把扯开她的手，“这事处理不好，我和你都得完蛋。你最好天天在家烧香祈祷，公司无执照生产化形剂的事不被妖管局查出来。不然，你没有下一次！”
他转身离开，留下一桌无人动筷的菜，和坐在地上哭泣的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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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作为泼化形剂案件的当事人，皮笑笑也接受了一次简短的笔录。
笔录结束，事情告一段落，她去往三楼的茶水间接水，开始今天的养盆栽日常。
将近下午两点，妖管局午休的员工陆陆续续回到工作岗位。
皮笑笑从茶水间回到祝辰办公室的路上，收到不少目光。
祝辰站在办公室门口，顺着这些目光一个个盯回去，带着警告的意味。
原本他提议，接水这种粗活他来就行。
皮笑笑看了看盆栽，又看了看他，有些纠结。
祝辰觉得，她的意思是：你确定你接来的水不会把盆栽浇死吗？
他——不确定。
由于辣手摧花的事迹太光辉，他放弃接水的活儿，安静地站在办公室前等她。
等到的却是一群人黏糊糊的眼神往她身上贴！
不仅是妖管局的男同事，还有好些女同事也用欣赏的目光盯着她！
可恶！
祝辰记住目光最炙热的那几个人，一个个用威胁的目光盯回去。
盯人颇有成效。
在接收到他不善的目光之后，那几个人没敢再看皮笑笑。
祝辰得意的挑眉，转念间又变得消沉。
小毛球参加了最受欢迎妖怪化形活动，她的照片会被许许多多的人看到。
他不可能一个个盯回去！
可是，美貌被很多人认可，对小毛球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大家喜欢她，为她投票，让她在活动中获得优异的成绩。
谁不想取得好的名次呢？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限制她的自由。
祝辰封住醋意，不让它四处乱窜。
他不能阻止别人欣赏她的美。
嗯，不能阻止。
当皮笑笑走进办公室后，他砰的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把目光都阻隔在门外。
“怎么了？门被关得这么大声。”
“风吹的。”祝辰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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