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背叛的代价

 来的算早，即便如此，医院里密密麻麻的人群。


 来自医院独有的消毒液和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微微令人窒息。


 戴上了口罩，拉着皮箱，廖凌冉像极了旅人。


 但，她不是旅行，是来送行。


 薛然很早就候在了住院部的门外，见到廖凌冉稍有些意外。


 一边带她去病室，一边盯着她的拉杆箱问道，“要出远门？”


 她摇头：“不去，这些是给周洲的，我想在治疗期间应该可以打发时间。帮我个忙，这些就当是你替她准备的，不要告诉是我。”


 薛然不理解，有些震惊：“这些是什么？”


 “高中三年的书籍。”


 “这些....看来你挺了解他。他这么对你，你却不计前嫌，还这样待他，又为什么不告诉他？”


 “那件事，他认定了有愧于我，又何必给他心伤上再加一道枷锁。”廖凌冉如是说，将拉杆箱塞到了薛然手中。


 尔后，两手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进了病室。


 薛然早在初中就认识廖凌冉，同在一个学校，只是没有说过话。


 在初中时，她性格开朗，率性，痞气十足，身边总是跟着一群小跟班。


 她自己则是每天追随着全校瞩目的校草，濮阳宫佐。


 那时，薛然认为，自己和廖凌冉等人像是遥不可触及的两端，完全不会有任何的交际。


 却不曾想，在高中会分在一个学校。


 初三她的表现很意外，大部分如流传所说，她是为了濮阳发誓考入重点高中。


 入学一月被开除。


 若不是那个人亲自找来，或许薛然和刘雪永远都不知道真相。


 谁也料不到，这样的廖凌冉完全和看上去的并非一个人。


 薛然想，即便是足够的时间和距离，也不一定能完全了解一个人。那些杜撰各种谣言的人实在无趣。


 命运使然，大概如此。


 周洲即便不知道廖凌冉为他所做的一些，这一辈子想来也会将廖凌冉当做上上宾来对待。


 病室里，刘雪守在床前正在削苹果。


 周洲原本斜靠着，见到廖凌冉时，猛地动了下。腿部传来阵阵痛感，令他神情有些痛苦。


 “你慢点，医生刚换了药。”刘雪将他扶好，后背靠上了靠垫。


 满目愧疚的周洲垂目不敢看廖凌冉，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轻颤，其中一只胳膊还绑着绷带，手背上也留下了很多疤痕。


 时隔多月，再次看到浑身带伤的周洲，廖凌冉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不是她，周洲一个普通学生又怎么遭遇这种事情。


 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周洲越是愧疚，她才是越不安的那个人。


 两人相见，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和沉闷。


 薛然和刘雪相视一眼很自觉的退出了病室。


 单独留下两人，廖凌冉走到旁边的椅子旁坐下。拿起刘雪削了一半的苹果很麻溜的削好，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陈列在盘子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周洲一个花季的大男生，声音哽咽着，泪眼簌簌洗了整个面颊。


 果盘自廖凌冉手中递到了床头折叠桌上，廖凌冉将抽纸盒扔到了周洲面前。


 “小公主，咱一个大男生能不哭么？很闹心哎，你以前可不是喜欢哭的人。”


 听到小公主，周洲神色大变，抹去了眼泪，哽咽了下。


 声音微颤，周洲像是鼓足了勇气道：“你为什么不生气，打我骂我也行。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痛苦。以前是，现在也是。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你要为什么这么对我？明明我才是人渣。幼儿园是这样，高中还是这样。”


 说到幼儿园，周洲哽咽了下，为自己突然冒出口的话惊愕了片刻。


 拿着一块苹果的廖凌冉正准备堵住周洲絮絮叨叨的嘴里时，苹果掉在了地面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中入学半个月，有些不确定。群架事件，你为了我打架，没有拆穿我时，更确定了。之后，你父亲的人从一开始瞒着众人安排我入院，连我父亲也瞒着。其实，有件事情，我或许不该说。但是你父亲，早就知道，一中群架事件的真相。他还说等有朝一日，想等着你自己把真相说出来。可是终究你还是没说出口。他也料定了这个结果。前些时间，你的事情澄清后，你父亲决定让我去国外接受康复治疗。说这条腿有望恢复。而我父亲，将会成为廖家的司机。”


 幼儿园时，她最喜欢黏着哥哥，每天形影不离。


 那段时光是她最记忆犹新。


 那个曾经黏着哥哥喜欢哭的小女孩，和她发生过一点小矛盾。因为抢哥哥的宠爱，她给小女孩起了绰号，叫爱哭鼻子的小公主。


 有次，她去道歉，小公主推了她一把，撞伤了额头。


 那是哥哥哭的那一次。


 她怎么会忘记。


 “这不是挺好的，你还有什么不满？”廖凌冉坐回了椅子上，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让周洲猜不出她的心思。


 “你.....早就知道我是男孩子，幼儿园时为什么不拆穿我？”周洲不禁涨红了脸。


 “太麻烦。”


 “又是借口，她现在过的好吗？”周洲突然问了一句猝不及防的话。


 原本缓和的氛围一度又进入冰镇状态。


 她仰头看了眼周洲，眉眼里渗透着血丝，佯装着若无其事说，“在那边，应该过的挺好吧。”


 不明所以的周洲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他不清楚豪门圈子里的事情。


 “我已经决定了，毕业之后，会进剑连工作。我要做你的助理。”周洲像是下定了决心，方才的胆怯消失不再。


 “噗....哈哈哈....你没病吧？”廖凌冉觉得这是今天听到最好笑的事情了。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又道，“忘了，你的确是病着。你这人真是奇怪，从小就缠着我们兄妹两，到底图什么？进不进剑连随你，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路怎么走。万一我是乞丐，你难不成要跟着我蹲大街？”


 “因为，因为待在一起有安全感。”周洲知道自己的借口很拙劣，虽不知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人，让他的确很有安全感。


 “呵，继续骗人。”


 “背叛的代价，我知道即便用一辈子也无法偿还。可我也别无选择，我爸爸为了我付出了很多。在你和爸爸之间，真的很难选。如果有第三条，我宁愿自己死去，也真的无法忍心看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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