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曾经心头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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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的山顶见风吹过,崖边透出的银杉树笔直冲天,在秋日下摇曳出片片银光,木释池如乘风而至,背衬着银亮的辉泽突然出现在那里。微笑看着四人,木释池全身上下荡漾着如波澜涌动的神力,自成一方,不惹尘埃。收去周身力场,他和蔼地笑道:“不曾想,是你们解了我这多年来的疑惑。”
感受着飞升边缘圣修那至高的威仪,木玄临恭敬道:“太爷爷见多识广,却不知为何事疑惑。”木释池缓走几步来到崖边,深邃的目光穿过稀疏的林木,望着山脚下斑斓丛林边宁静的木家村,似乎想要阅尽那古朴山村的风情。站立许久,他回过身来,平和道:“夜家于我木氏家族罪不可赦,但在我卸去族长之位后,却因一个人而使我放眼世间的和善,让我被怨恨之情占据的内心有了一丝明悟。时至今日,虽从未想过原谅夜家,却不再偏执于恩怨之中。”说着,他突然转头,盯着夜秋问道:“夜夏暮是你何人?”
猛然闻听父亲的名字,夜秋徒然一震,从来都是沉静的她激动起来,双目中瞬间显出吃惊与期盼的光彩,她急声道:“夜夏暮是我的父亲,太爷爷难道见过他?”木释池平缓点头:“对,我说的那个让我不再偏执的人,就是夜夏暮。”
这是一个强者与另一个强者间的故事。
亲眼目睹族人被血腥残杀的木释池,在族长之位满九十九年极数卸任后,离开了木家村。他隐去身份,避开圣修会的耳目,独身一人刺杀手中掌握的夜家族人,历无数战斗整整二十年。他曾在炎炎沙漠中,为追踪夜家确切窝点,靠着木家修身功法汲养术,埋藏灼热黄沙下半月有余;同样在极北之地,为追踪一名夜家圣修高手,他潜入冰封河底,随冰下暗流潜游百里,只为不在皑皑积雪上留下自己的蛛丝马迹;更在那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他以万尊之躯装扮成打杂仆役,忍下那些寻欢作乐而淫邪妄为之人的颐指气使,只为确认一家歌舞悦府的真正背景。
整整二十年,木氏家族前任族长木释池在修炼界失去踪影,修炼界无人再知他任何消息,若有人前往木家村问及,木家便答太上长老归隐卧龙架,闭关不见任何人。二十年后,木家村迎来喜讯,木家子字辈族人木子道踏足圣修境,这是木家存世的第四位圣修,也是木家子字辈中第一人,木家为此举办隆重庆典。庆典上,木释池风尘仆仆地归来,这是他在二十年后第一次露面。
而他的露面,让多年未见到他的众多老友暗暗惊心,原本修炼木家功法特有的盎然气质里,透出了凌厉的杀机。一些隐约知道木家从未放弃暗中追杀夜家的门派掌门瞬间明白,这二十年来,木释池做了些什么。而更让他们佩服的是,实未闭关修炼的木释池,他的修为竟然在这二十年间跃上了一大步,从族长之位退下时的圣修初阶,到现在的举手投足间隐然带起周遭空间涟漪,这是预示着木释池开始领悟到空间律力法则的征兆,是修炼者有机会触摸到飞升之境的表现,在两三百年以来修炼界中已知的圣修中,尚无人能够做到。
也就是在此次庆典后,木释池遇上了夜夏暮。庆典结束,木释池并未留在木家村,回卧龙架的他心情舒畅,庆典展示了木家的实力,让受到重创后的木家重振雄风,这是他的宿愿。安顿好多年未见的老友,木释池出了木家村,他并未施展功法飞行归去,而是缓步行走在山间小道,他想仔细看看这阔别了二十年的故土。
被密林挡住夜光的林间小道漆黑一片,但在木释池的神念下清晰可辨,草木间藏着记忆,空气里透着乡情,行进其间,木释池感慨万千。二十年的独自杀戮战果显赫,夜家隐藏极深的三名圣修被他击杀,更有众多失去追踪价值的夜家族人命丧其手,以血还血,他不用因当年无奈逃离木家村生出的愧疚,而愧对村中惨死的族人。脚下的林间小道,便是那夜幸存族人逃离的路线,就在这条小道上,他曾经心头滴着血,不顾一切地带着族人逃入原始丛林,躲进卧龙架。
往事历历在目,不知觉中,他来到了一个山腰处,正缓步前行,他的神念在这座山的山头上,突地感应到一丝细微的波动,这让他瞬间警觉,金属性功法气息!生生止住脚步,木释池如同一片羽毛飘起,轻灵地上了树梢,整个人刹那间融入丛林,不见丝毫修炼者气息。谨慎地催动神念仔细观察下,木释池大感惊讶,那微弱的金属性功法气息,如被稀释过般浸没在那个地方,若非自己这些年在险恶环境中练就的敏锐,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而这股气息的源头,是一个有着圣修气息、体型消瘦的身影,这人身背一把闪着寒光的太刃,正在那里按一定的线路来回走动。
心念急转,木释池当下决定先不惊动这人,他要看看这个已可确定是夜家族人的黑影,在这个月黑之夜想在木家村外做些什么。屏息凝神,木释将自己的气息压制在与周围树木相同的形态内,原本就修炼木属性功法的他,如同树木上飘落的一片叶子,轻灵地摸上前去。直到相距不远后,他又一次突地停了下来,山头上那个已可及目的身影突现一瞬间的停顿,那是电光火石间的停顿,但随即这人极是自然的继续着自己的步伐,似乎从未有过丝毫的异样。
高手间的任何细微失误,都会导致在战斗中生与死的交错,木释池面对这个修为不及自己,但却同样是圣修境的夜家族人,不敢有任何松懈,更加谨慎地将自己的气息隐匿在密密匝匝的枝叶中后,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人的步伐。从一开始,他便发现这人正以规则的图形在这个山顶上来回行走,似乎是在布下一个阵法。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人正以双足发力的办法,将自己的内息输入每一步的脚印中,但他并不能确定,这是个什么样的法阵。
正当木释池辨识这人脚下的法阵时,这人终于停了下来。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双掌结印向天,随即轻斥一声,在他的掌印间,有团裹挟着木释池从未见过的力量的柔和光辉亮起。光辉起于双掌间,这人见后,双掌缓缓打开,一个神力涌动的能量球体出现在木释池眼中,这人又是一声轻喝,双掌猛地下压,当即把这个能量球体压入了脚下的山岩中,突地没入,无声无息。唯一可见的,是他之前踏下的脚印处,一闪而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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