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不可磨灭之人的模样

 被杰尼觉察出不在木家村的木玄临几人，此刻正在极北之地的严寒冰川中疾速穿行。


 在纳黎市休整一天后，四人乘坐飞机来到了弥新大陆的肖克市。仍然是出奥法大陆小镇时的身份，为了不显得与当地居民格格不入，他们换上了厚厚的皮质大衣。毛茸茸细软的皮毛，将两个女孩细腻白皙的脸庞衬托得更显俏丽，印添见了，笑道：“夜秋、文磬，我们回去的时候，你俩都得带上一件，我觉得你俩恢复身份后穿上，一定比现在更漂亮。”夜秋柔柔一笑，并不说话。丹磬音则道：“回去了就没有机会穿了，城青气候温和，又有那么多自适应服饰可穿，这种衣服用不上。”木玄临在旁道：“偶尔穿穿倒是可以。”印添一听，坏笑道：“玄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调了？”而丹磬音听了很是受用，她的脸上现出了甜甜的笑靥来。


 第二天一早，四人租了辆专用的自行雪橇，向极北之地进发。出了城之后的冰雪平原白茫茫一片，除了刺骨的寒风和天际尽头高大洁白的冰山，见不到一个活物。蓝得如同整片水晶的天空上，淡黄透白的斜阳散着没有温度的光泽，在积雪的反射下，却又刺人双目。雪橇上的四人无人开口说话，怕一不小心吸入的空气，带着彻寒冻住了心肺。四人成对传音传情，皆安静地坐在自行雪橇上，任雪橇按预设的路线行驶在雪地里，风声伴着雪橇滑过积雪时的沙沙声，混杂在雪橇后扬起的雪雾中被抛在四人身后。


 木玄松与木灵在纳黎市就开始不再出声。当发现星空战队内，那几块植入的芯晶被换下，木玄松便喊上木灵一起修炼起来，他知道接下来所有的事都与自己没有了关系。在沉默中疾速深入冰天雪地，原本隐约可见的高大冰山便到了眼前。雪橇开始向上攀爬，速度明显地降了下来，缓缓行驶来到一条蜿蜒的山谷前，在木玄临的提议下，四人下了雪橇。


 面前的山谷高低错落，说是山谷，却更像是两座山头间的山脊，它们与四面的山峰一样，积着厚厚的白雪。下了雪橇的四人也不停留，随即贴着雪面快速飞奔，所过之处，留下浅浅的足印后，迅速消失在了山谷之内。


 极北之地，蓝水星磁极最北端，这里终年冰封，气温极低，是最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之一。但长久以来，一个神秘的部落却在这里存活了下来，那便是铭道教水属性修炼一脉的分支寒族。无人知道寒族何时进了这极北之地，而他们被外界知晓，全是因为距今近千年时的寒族内，出了一名达及飞升的族人。修炼界感应到圣修飞升时的神力荡漾，纷纷前来一探究竟。寒族好客，对所有来到他们部落的修炼者热情相待，但却从不让这些外来的修炼者滞留超过三天的时间，且在这些修炼者离开时还会被告知，回去后尽可能不要多议论寒族，因为他们需要安静。恶劣的生存环境与古怪的要求，让寒族在出了飞升族人后没过多少年，便被众人渐渐淡忘。但在来此的修炼者中，总会有那么几人，难掩在看到冰雪中生存族群时的那种兴奋，回去以后忍不住议上一议，以衬出自己的见多识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断续的片断，逐渐成为了流传的故事，让寒族越发神秘起来，继而，这寒族便成了修炼界中一个传说中的存在。


 联邦成立后，极北之地自然而然成了联邦的属地，寒族人也顺其自然地成为了联邦居民，但寒族无人愿意离开这个虽然恶劣，却生存了很多年的地方。他们习惯了破冰捕鱼，织野兽皮毛为衣的原始生活，且从不羡慕外界那纷繁多姿的世界。而圣修会成立后派人专程的拜访，他们也由同为圣修的族长和长老出面，不卑不亢地拒绝了加入。


 对于寒族这种坚守严酷环境的生存态度，印添极是不解，他在肖克市听了更多以前不曾听过的故事后，非常疑惑地说过：“即便是修炼的原因，也不可能让整个族群生存在这里，那些没有修炼天赋的族人怎么办？我觉得一定有另外的原因，让他们忍受着终年的严寒与残酷，在这极北之地生息繁衍。”


 此刻，印添嘴里一定有另外原因的寒族，已经在他们穿越山谷，又疾速飞奔了近百公里的冰雪大地后，出现在了四人目所可及之处。一马平川的冰雪大地上，突然出现的一个个不小的半圆形突起，晶莹雪白，如同冰雕的圆顶帐篷般，很是规律地组成了一个群落。


 那是圆顶冰屋，四人知道，寒族已近在眼前。但声名在外的神秘故事，让四人并不敢贸然进入。在出发时，几人便商量过，是否以游客的身份进去，但联邦并不鼓励这种行为，为此还专门立下律法，每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让游客前往。非常不凑巧的是，此时并不在这个时间段内，所以出发前四人商定，决定定抵达后见机行事。


 看着一望无际的四野，四人知道原本的打算落空了，这里根本无机会可利用，在他们接近的过程中，就会被发现无数次。迎风站立许久，木玄临恢复了相貌，他拨出了铉剑，果断道：“既然天上地面无法隐秘接近，那么我们就从地下进去。若被发现，我们就诚实说出自己的目的，以真正的模样面对他们。”丹磬音道：“对，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事，不想惊动他们，不过是怕被拒绝。若真的被发现了，就直接说因方孚匣而来。而且方孚匣一事，已在修炼界隐隐流传，不过是大家尚无线索，我们只需说从外界传说故事中分析出，寒族可能有方孚匣相关线索，好奇便来了此处。”看看丹馨音，木玄临稍稍点了点头：“我来开路。”


 除却束缚的印添心花怒放，即使被他恢复本来模样后胀裂的皮大衣已挡不住刀割般的寒风，他仍然高兴道：“这才是我！”夜秋嘴边透着温柔的笑意，抬手去挡印添身上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皮衣破片，眼中全是柔情。印添将破片塞入腰间，顺手抓住夜秋冰凉的手，道：“不用管衣服了，这么些凉意，我现在就是光着身子，也不会有感觉。”夜秋笑道：“我知道。”在旁的两人相视一笑，木玄临与丹磬音的心里也涌动着暖流，这些天来总觉着丝怪异，而眼前人的模样，才是深深镌刻在心中最柔处，那个不可磨灭之人的模样。


 内息催入铉剑，剑体如虹贯空。木玄临手腕轻抖，低喝一声：“走。”他手中铉剑已然刺入脚下冰雪之中，疾速抖动的铉剑，瞬息间在冰雪地面上开出一个硕大的地坑来。率先跳下，木玄临如一台高效的钻地机械，眨眼间便在地坑底部斩出一条通道来。当先行进，木玄临示意几人跟上后，挖向地下更深处。在将通道内多余的碎冰屑挥掌扫入地坑后，断后的印添也不闲着，他双掌翩翩如重重蝶舞，将那碎成细末的冰屑全部拍实在身后。纷纷扬扬的冰屑中，四人的速度丝毫不慢，而意料之外的是，随着深入，坚冰之后仍是坚冰，不见一粒泥沙。


 行进了长长一段距离后，木玄临停了下来，稍稍挖空身侧的坚冰，他抬手拍出一个可容下四人的空间，几人站定围在了一起。印添问：“玄临，到了？”木玄临应道：“对，再往前便是圆顶冰屋的下方。”说完，他又看向夜秋，问道：“夜秋，你刚才应该看到那冰屋群落的样子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走？”夜秋不语，沉思后才道：“寒家线索是在一个四周全是冰壁的巨大空间中，但并没有具体的位置，按我们来时的情况看，我想应当是在他们部落下的哪个位置。另外，在全息导图中，那个空间中有一座巨大的人像冰雕，似乎是一个神像。”


 “神像？”印添讶异。丹磬音接着印添的话音也问道：“你能确定吗？”夜秋轻摇其头，不确定道：“看风格当是个受人敬拜的神祇，但打扮却非常普通，也就是一个寻常的老人家。”丹磬音沉思着道：“若专门被雕塑成像，想必这人对寒族非常重要，而这类塑像一般都放在部落机要所在，比如礼神教的礼神宫。”木玄临这时也道：“文磬音说得对，我们先按这思路，找到这个地方。”丹磬音与印添同时道：“怎么找？”木玄临笑道：“我们不就是在下面吗？慢慢找出来便是。”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丹磬音无奈道：“上去就会被发现，也只有这个笨办法了。”木玄临点头：“我一个人去，你们待在这里，这样动静小些。”丹磬音听了欲言又止，忍了忍没出声，她本想着跟木玄临一同去，但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那你小心些。”印添提醒木玄临。木玄临环顾三人，道：“好，我现在就去把那个空间找出来。”说完，他回过身去，手中的铉剑再次疾舞起来，随后便消失在了被挖出的通道中。担心地看着木玄临挖出的通道口那堆起的冰屑，丹磬音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冰面上，背靠冰壁发起了呆。夜秋见状态，在丹磬音身边坐下后道：“文磬姐，玄临他不会有事的。”丹磬音双眉微蹙道：“主要是这里冰壁坚实，隔得远了，靠振动的神念传音根本无用。”夜秋歪头靠在了丹磬音的肩头，似乎想与她挨得紧些，好给一些安慰。


 没过多久，通道内突然传出轻微的悉索声，随后，木玄临破开冰屑跃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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