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强行勾起的记忆

 入目尽是荒野，杂乱的草，参差的树，显着原始自然的风情。岸边便是蜿蜒而上的山道，山道隐约成形，似乎是很久以前山头上有巨石滚落，在山体表面砸出来的一般，直通到岸边。就是这隐约的山道口，凭空悬浮着一盏闪着橙色柔光的棱形灯，射出道同样橙色的光束，指向山道上方。


 橙色光束聚而不散，所指处是山林深处。


 稍有先后，木玄临与寒泉缓步往山上走。光束指处是片林木甚密的所在，看着甚远，两人却觉只是数步，便到了林木密处枝柯盘杂下的一个空地上。周围全是粗壮树干，正前方是片枝蔓虬曲而结的墙，山道在这片绿色的枝墙前，没有了去路。


 定定止步，两人站立空地上，头顶上枝柯盘杂缝隙中，撒下的细碎阳光如金色碎屑落满全身。有轻微波动突然而起，两人的身侧，光线扭曲起来，就像是点开平静水面的涟漪，散开后荡漾在这片空地上。涟漪消散，两人亦随之不见，空地上复归安静，一切都如不曾发生过一般。


 周围突然成了褐色凝胶样的空间，只是即便入了这胶质样的空间，亦不觉行动上有丝毫阻碍，反倒是举手投足间，带出一串串霞光，很是好看。


 寒泉惊诧地轻舞手臂，不解这片空间是何物质。也不敢轻启神念感应，她问道：“这都是什么？”


 “这里是在山体中，这些可称作被稀释的山岩。”木玄临将木玄松告诉自己的话转述寒泉，“你凝思聚念一个我们出了空港后看到的物体，便会看到这物体所有的资料。”


 “果然。”寒泉稍稍沉吟，便惊叹道。


 “整座山便是数据存储库，它联接着整个倚帝星系中普通生灵世界的数据节点，单向接收反馈而不输出，所有数据必须进来后才可看到。”木玄临侃侃而谈，似乎并不担心两人的对话被谁听去，“我们可以看看这星系中的普通世界，也算是长些见识。”


 听了木玄临的话，寒泉不再发问，她仍然小心翼翼，怕因说话太多而惊动了这里的管控者，凝胶般的空间里陷入了沉寂。


 信息通过体表与凝胶般空间的接触而传输，比起普通生灵，作为修士的木玄临与寒泉，在接受这种神奇科技下的信息速度，要快了无数倍速。两人的体表都起了光华，寒泉稍暗，木玄临的全身则是耀眼夺目。但这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存储在山中岩石基元上的字节无穷无尽，即使是木玄松这般，滋养在木灵神力中的超级意识体，亦无法短时间内记下全部数据。


 时间恒定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木玄临身上的光华徒然暗去，他神庐内的木玄松虚弱地道了声：“好了。”便与木灵一同沉沉睡去。木玄临闻言轻舒了口气，舒展四肢变换了一个姿势。


 在旁的寒泉，感觉到木玄临身上的变化，也睁开了明亮的双眼，看着木玄临道：“玄临，找到了想要的资料了？”自内心而言，她同样关心木玄松搜寻伏僵资料的结果。


 “现在还不知道。”木玄临并不知道结果，但他相信木玄松不会令他失望，“所有数据应该已经记下。”


 “那我们是不是现在离开？”寒泉问。


 既然木玄松说好了，木玄临自然也不愿再待在此地，他道：“嗯，我们这就出去。”说完，他呆了一呆，进来时是被神秘力量引入此间，这出去又该如何做？正转念，寒泉接着他的话道：“是不是如在布加星系修炼空间中那样，以意念离开此处？”


 木玄临恍然：“不知是否可以，我们试试吧，一起想来时的那片空地。”


 凝胶般的空间内起了涟漪，荡漾过后，木玄临与寒泉同时消失在这片神奇的空间中。


 枝蔓虬曲而结的绿色枝墙前空地上，此时漆黑一片。黑暗中，两道身影突然出现，正是木玄临与寒泉。突现黑暗中，寒泉下意识地握住了木玄临的手。


 这一次，木玄临没有去放开寒泉的手，从寒泉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木玄临心头微微一颤。拢住寒泉那因变幻成狌禺而又宽又厚的手掌，木玄临小心地控制住力度，轻声道：“走，我们下山。”


 来时缩地成尺的神奇影像消失了，下山的路变得漫长。山道两旁参天的林木渐次稀疏，晴朗星空中糜牧星宫的神影，也逐渐透过枝叶间隙，出现在两人的头顶。山道上不再漆黑不见五指，缓慢下行，牵着彼此的手，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与温馨。


 从漆黑空地开始的心头撞鹿，到星光下转起的那遍布全身的甜蜜，寒泉心中快乐无比，这是她自结识木玄临以来，最长的一次并肩牵手。缓步行走许久，她心中又一次对自己变幻的外形有了排斥感，暗想：“这还是蛮让人讨厌的，居然变成如此难看的狌禺，陪在玄临的身旁。”


 远远的，那橙色柔和的灯光，透过树林又出现了，很快就要回到山道口。


 木玄临轻轻挣开了寒泉的手，道：“我们到了。”说完，快走一步，跑到了寒泉的前面。寒泉没有去追木玄临与他并肩，只是顺势收回手，垂于身侧，用力握了握突然空了的手掌，一语不发地跟在木玄临身后，往那山道口走。


 岸边宽舟仍在，河中流水轻缓地滑过舟侧，在舟前流动出一个个细小的旋涡，随后便继续流向远方。站在岸边的木玄临与寒泉并未上那宽舟，星光照耀下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与暗沉的两山间那明亮的星空相辉映，竟如同回到了蓝水星一般。


 这是被强行勾起的记忆，同样是在星空下，曾经刀光剑影，曾经柔情似水。痴了般，木玄临抬着头，眼光越过暗沉的山头望向星空深处，神光流转的双目中，是那淡淡的哀伤与思念。


 暗夜中明亮双眸透出的情绪，自然逃不过寒泉敏锐的感觉。这时的她，正将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木玄临的身上。


 “玄临，想家了？”寒泉柔声问。


 “是。”木玄临深吸一口水面上飘来的，湿润的空气。


 “文磬姐不知是不是达及了圣修境圆满。”寒泉低下头幽幽道，语气中却透着希冀。


 突地垂下眼帘，木玄临黯然不语。


 如同没有看到木玄临的黯然，寒泉似是自语，又似对木玄临讲，声若蚊吟地低语道：“若是有一天文磬姐飞升而来，我到是愿意与她一起陪着你修炼。”说完话的寒泉猛然抬头，暗夜中隐约的脸庞上看不清表情，双目却如星光般晶亮灼灼，她看向木玄临，提高了些声音，“玄临，你说好不好？”


 “什么？”木玄临的眼神有些躲避，好像不曾听到寒泉之前所说的话。


 “呃。。。没什么。”寒泉如做错了事的孩子，眼神霍地暗淡了，眼光随即飘向了波光粼粼的河面。河中的水流不紧不慢，缓缓流向不知名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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