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印添夜色下试铉剑

 印添回到房间后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对自己被安排和木玄临一起参与木氏家族事务感到高兴，这是木氏家族对他真正的认可。如果不是从小和木玄临相识，他或许现在和大多数联邦公民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亦有可能被联邦派往金照星系各大行星上了却一生。在木玄临的影响下，他见识到了这些看似普通实则超然的修炼者精彩人生，他们虽多数时间枯燥修行，却又有着一鸣惊人的传奇人生经历，让印添满心向往。在经过自身努力，功力有所小成后，他迫切希望自己能真正融入这个群体之中，成为蓝水星人类社会中最顶尖的一部分。


 此刻，这个刚刚走出校门才一年，只十七岁的少年，脑子里全是自己高来高去，侠义肝胆间惩恶扬善的画面。印添在房间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见自己心绪波动一时难以入静，便推门走出房屋，来到了院子里。


 他们所下榻的小院处于问仙峰顶峰，城青观的后部。小院紧挨着一处山崖，傍着山崖建起屋舍和围墙，而未建有围墙的山崖边，有数棵松柏屹立，松柏下有大理石制成的圆形桌椅。站在院中，夜空中星光朗朗，山崖间有徐徐微风吹来，很是清爽。


 周围很安静，印添一时性起，便打起了木玄临所传授的木氏内家基础拳法。但见其起式而动，健硕的身躯如脱兔般迅捷轻灵，行云流水间又突如老僧入定，内力激荡，于身体四周惹动气流，激起阵阵涟漪。涟漪飘荡中，印添猛然飞身直上半空，就在跃上半空的升势堪堪停顿之际，印添附身双掌猛地向下一压，一股内力急速击出，身体再次拔高，随后内息流转，身形在空中停顿。空中的印添抬头望向头顶上的星空，眼神中有坚定意志闪现，似乎是在下着某种决心。稍顷，收息吐气，如一片轻盈鸿羽，缓缓飘落地面。平稳落地，印添轻吐浊气，缓缓收功。


 收功静息，印添正转身欲回自己房间时，看到木玄临兄妹和丹磬音正站在屋前。见印添转身，木玄临问道：“练完了？”印添向众人走去，道：“是，静不下心入定，便出来练练拳脚。”木玄临道：“比一年前，你的内修功力增长不少。”被木玄临称赞，印添并不得意，他道：“你功力进展这么快，我不想被拉下太多，所以这一年来更努力地进行修炼，看来还是有些成果。”丹磬音此时亦开口说道：“印添，你的飞身踏空极稳，功力已是很深了。”印添道：“玄临比我更强，他能做到凌空飞步。”


 印添所说的凌空飞步，是指修炼之人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在空中以内力踏行，虽不如空中飞行那般轻松，但在木氏功法中，唯有进入结庐期后期才能做到。印添一年多前刚踏入结庐期时，木玄临已经是结庐期后期，印添在当时见过木玄临凌空飞步。


 见印添提起自己功力，木玄临微笑道：“印添，到瀛岛没多久我便踏入宗泥期了，现在神胎初成。”听了木玄临的话，同为修习木氏功法的印添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他道：“什么？你这个变态，这也太容易了吧。”木玄临道：“不能说容易，但努力总会有结果，你也加油。对了，这事别在外乱说，自己知道就好。”印添道：“知道了。”而一旁的丹磬音和木玄苢，随着印添的话语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木玄临的嘱咐。


 印添不再探问木玄临的功力，他转向丹磬音道：“对了磬音，那把破空剑能让我看看吗？”见印添问起铉剑破空，丹磬音从腰间抽出破空剑，道：“给，我还没有把玉虚子大师所传心法用在此剑上，你可以催入内力试试。”接过丹磬音递过来的铉剑，印添如同面对一个初生婴儿，小心地抚摸着铉剑剑柄，仔细打量着这把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剑，道：“此剑必定能成为传奇，等以后我也有了这种宝剑后，一定要带着它名扬修炼界。”


 印添催动内息试剑，内力极速冲入剑柄，一道暗红色剑体在他的手中出现。提肩抬剑，他飞身跃入小院中央，起式挥剑，一路木氏元极剑法在他手中展开。初始，剑势平稳凝重，随着套路演变，铉剑破空在其手中越舞越快，印添的身影逐渐被包裹进剑光中，远远看去，小院中如有一道球形闪电，夹杂着隐隐的雷电之声，激荡不已。剑式趋尾，印添身形再次平稳，直至如封如闭收式站定。一路剑式下来，印添气息平稳如若常人，他轻吐浊气道：“好剑，随心所欲，就像多了条臂膀一样。”


 木玄苢见印添舞剑完毕，奇道：“添哥哥，同一把剑，为什么在你手里，剑体是暗红色的？”木玄临略一沉思，道：“这个应该与他俩所修炼的功法不同有关。”印添觉得木玄临说得有道理，便对道木玄苢道：“苢儿，你也试试。”说完，收去内力，将铉剑递了过去。


 接过印添递来的铉剑，木玄苢运息将内力注入其中，一道略淡于印添所催出剑体的暗红，在木玄苢手中闪现。见到木玄苢手中剑体颜色，木玄临道：“看来是了，不同功法所产生的内力不同，所以铉剑剑体的颜色也不同，而功力的深浅，决定了剑体颜色的深浅。”木玄苢道“让我来试试此剑的威力。”她举目四顾，看到山崖边有一凸起岩石，便手提铉剑，如轻盈的雨燕，纵身跃到岩石近前举剑砍去，剑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岩石的一角瞬间被削下，切下的岩石带着隆隆声坠下崖去，观切割处，岩石表面光滑如镜面。


 回到众人身旁，木玄苢并不掩饰对此剑的渴望，她高兴道：“好厉害的剑，不知道后面的那些剑玉爷爷什么时候能拿到。”丹磬音知道面前几人对此剑的喜爱，她很自然地转向木玄临，认真地说道：“玄临，此次我们一起去英伦，我想在回来之前，不将玉虚子大师所传心法用在此剑上，等你们拿到其他铉剑后我再对此剑使用心法，这样也好在英伦遇到什么危险时，大家都能用上。”见丹磬音这般提议，木玄临严肃道：“不用了，到了英伦大家小心从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再说了，此剑是第一把铉剑，玉爷爷他们也是为了此剑的安全才创出潜隐心法，你不用上，却是违背了他老人家的初衷。”印添在一旁接口道：“玄临说得对，在英伦我们只要不遇上那些修为深厚的老妖怪，一定不会有事。而此剑关系重大，万一出什么差错，我们也无法向两位爷爷交待。”听了木玄临和印添的劝解，丹磬音微一沉吟，道：“那好，我一会儿就把心法对此剑用上。”


 在三人谈论时，木玄苢已在一旁止息收剑。将破空还给丹磬音后，她有些生气地道：“爷爷也真是的，竟然不让我和你们一起去英伦，真是没劲。”见木玄苢抱怨去不了英伦，木玄临安慰道：“苢儿，爷爷让你留下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现在修炼界暗流涌动，这次燧明修炼者的大会必然讨论相应对策，你留下来也多多留意会议结果，好早些告诉我们。”木玄苢道：“哼，只能这样了，我可不敢违背爷爷的命令。”说完，飞起一脚，将脚边的一颗石子踢得不知所终。


 眼见天色已晚，木玄临道：“好了，大家都回屋吧。印添、磬音，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一会儿便把去英伦的机票先订好。”随即几人互道晚安，纷纷回到自己屋内。


 在处理完前往英伦行程事宜后，木玄临打坐入定修炼。刚才印添和丹磬音在施展铉剑时不同的现象，让他脑中有灵光闪过，不同的修炼功法产生不同的内息所催生出铉剑剑体的差异，让他隐隐地发现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丝修炼中的异同之处。木玄临的快速进步，来自于对自身修炼状态的细致推敲，除自身先天的优势，他并不会拘泥于功法修炼方式，守功法、合己身、重探究，亦是他功力进展神速的重要原因。当发现了不同的内力形态，他便想弄明白个中原因，以此借鉴而提高自己。


 木玄临暗自思索：“或许，神念力能探查内息，找出答案。”有所思，即试之。木玄临沉心运息，意念所达处，内息平缓有力地在木玄临体内流转。运息一周天后，木玄临意守泥丸宫，宫内神胎现出本体，有淡淡毫光闪现，边际却略显模糊。运息入神胎，木玄临顿觉神清气爽，整个人豁然开朗，周遭的一切纤毫毕现。守神胎念动，神念出体游，过墙见青山，青山正沉眠。收回神念力，木玄临用神念力细细观察体内内息流转，内息无形无质，却能明显感应到流动的声势，所到之处，细胞在欢快舞动，且在舞动中慢慢变强。


 时间渐久，木玄临内息逐渐渐枯竭，随着内息变弱，他感到神念力同在逐渐虚弱，心中暗道：“为何无法查看到内息本质呢？其无形无质，却为何又在铉剑的作用下能形成可以看到的剑体？既然能形成剑体，为何动用神念力却无法观察到其本质？难道，是因为铉剑材质的关系？”既然一时无法勘透，木玄临便不再纠结于此，他准备先问问玉虚子，或许能从材料上获得某些启迪。


 晨曦东显，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经过打坐调息，木玄临精神奕奕，收功后的他，稍作整理便跨出房门。出得小院，绕过几处屋舍，木玄临来到了玉虚子的单房前，在门口站定，正欲上前敲门，单房内传来了玉虚子的声音：“玄临，进来吧。”


 推门进屋，木玄临恭敬问候：“玉爷爷早。”木玄临在修炼上的成就，让玉虚子非常喜爱老友的这个后代，他问道：“玄临，这么早过来，有事吗？”木玄临道：“玉爷爷，玄临有一事疑惑，还请您指点。”玉虚子道：“说吧。”木玄临道：“昨晚在试剑破空之时，我们发现修炼不同功法的人使用破空，其剑体的颜色并不相同。晚间我修炼时，细细思索，或许内息本质因功法而有异。可惜内息无形无质，无从探查，但从破空剑体颜色来看，其分明又是存有不同。故我在想，是不是铉剑的材质有其更特别之处。”


 玉虚子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木玄临，道：“你能追踪溯源探究本质，很好！这事我与葛院长也曾经一起探讨过。他认为，内息本质上也是一种物质，既是物质，那么因人或因功法必然不尽相同，只是现在我们对内息这一事物，除了能感受到其对物质的影响，却还无法观察到其本质。至于材料方面，这个我就不明白了，经老葛介绍，铉材料内核粒子的属性及排列很特别，也由此我才能和葛院长一起研究出保护此剑的心法。”木玄临道：“这么说来，内息能影响到物质的微粒子层面？”玉虚子道：“是的，当初研究保护心法时，老葛对心法有一个要求，就是内息催出的内力，其震动频率越快越好。据他讲，内力的高速震动能在铉材料的粒子层面产生作用。而在与他一起研究心法时，他还告诉我，经其数十年对内息的研究，每一个修炼者的内息，其作用在物质上时都有独一特征，虽无法观察到这种特征形成原因，但该特征却能在微观状态下被观测到，亦能被铉材料记忆。当用特殊手法，将该特征固定在铉剑内核粒子中后，其他人再用内力强行使用铉剑，铉材料内部粒子的排列结构便会被破坏。”


 玉虚子的回答并不让木玄临十分满意，但是对材料方面的专业解答，玉虚子能解答到此已是非常不错了，木玄临道：“看来我还可以在潜隐心法上多加研修，或许也能得到内息和铉材料之间相互关系的一些解读。”玉虚子道：“对，当初老葛对心法也提出了不少意见，你仔细体悟，应该能有所收获。”见不会再有更多的答案，木玄临道：“谢谢玉爷爷释疑。另外我们一会儿便下山，过会儿我各印添他们再来给您道别。”玉虚子道：“好，此次前去英伦，我想你爷爷已经叮嘱不少，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多加小心。”木玄临道：“谢谢玉爷爷关心，我们一定小心从事。”言毕，便告辞离开了玉虚子的单房。


 回到小院，木玄临叫上丹磬音和印添，在用过早餐稍作整理后，三人与玉虚子和木元承道别，随后便离开了城青观。木玄苢在三人下山时将他们送到了问仙峰山门下。几人和木玄苢告辞，木玄苢提醒三人尽快回来，他去参加联邦选拔赛要有他们三人的助威。印添说回来时要带上英伦最好吃的给木玄苢吃，被木玄苢狠狠地藐视了一回，她才不想跟印添一样变成一个大胖子。挥手告别，几人下山离去，绿毛儿蹲在木玄苢的肩头，与木玄苢一同目送三人渐渐消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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