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呢

 叶春妮从酒店出来，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在爆满的小吃店里排了一会儿队又兴致索然地离去。


 阳光并不毒辣，但烧得她难受，从皮肤烧进了心里，刺刺地痛着。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乔喆皓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同样他亦如此。


 可她是人，活生生的人，会流连，会留恋。


 如果刚来三亚的前两天，她是在虚假却甜蜜的天堂，现在已身处真实却冷酷的地狱，连做梦的权利都被剥夺走了。


 对于那个女孩子，她说不上讨厌，但是肯定不会喜欢。


 她面容姣好，才华横溢，像只高贵的白天鹅，由她来配乔喆皓似乎正好。


 道理浅显，接受困难。


 她既然选择离开，不管不顾这么多年，凭什么再回来？别人的感情好玩吗？


 乔喆皓再次醒来时已过两点，从爬起来找了一圈烟才发现它们安然躺在床头柜上。不必多想，绝对是那个小女人放的，她好像真的默默做了许多事。


 换下来的衣裤依然躺在架子上，这点倒是意外。


 叶春妮干净勤快，脏衣服当天晚上来不及洗，次日早上也一定不会见到。这套衣服自己少说已经四五个小时了，竟然还原封不动地待在架子上。


 直到这时，乔喆皓才意识到叶春妮人不在房间里。


 洗了把脸，他开始刮、护肤、整理发型，总不能一会儿还要邋邋遢遢地见董依依吧。


 想到这个名字，眸子沉下来，内心苦涩。手上的戒指还在，他涂了些沐浴露把它从手指上退了下来。


 不知不觉，这枚戒指戴了九个月了，他们的婚姻竟然持续九个月了，他提议之初一定没想到会坚持这么久。


 这几天在户外暴晒，退掉戒指的无名指上竟然还残留着一圈白色，扎眼得很。他在水柱中反复着无名指，皆是徒劳，又把戒指套回去。


 坐在沙发上回复了些消息，叶春妮竟然还没有回来，他一直以为她是下去给自己买午饭，看来她没按常理出牌。


 饥肠辘辘的他只能叫餐，餐后他站在镜子前一套套试着衣服，发型随之变换，直到自己满意。


 翻遍箱子没找到常用的古龙水，照理说叶春妮不会这么粗心才是，乔喆皓开始从她箱子里翻找。


 亮色的比基尼吸睛指数爆表，乔喆皓从袋子里扯出一套，蹙起浓眉：这个女人是疯了么？竟然敢穿这种东西？


 两件套被无情地扔回去，箱子重重地盖上。


 他根本无暇顾及叶春妮去了哪了，提前去了机场。


 难熬的时刻。


 他原本最讨厌等人，但此刻竟然觉得时间流逝得太快，和董依依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来了，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一下一下那么清楚、有力。


 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甚至不懂为何会执意想要送她，只是为了弥补三年前的遗憾吗？


 他唯一清楚的是，即便已经想好了各种托词，组织了精准的语言，见到她的那刻，语言系统也会突然紊乱。


 该死的，明明三年过去了，他怎么没有丝毫进步？


 手摸向裤兜，碰到近来出门必备的烟，眼睛搜寻着吸烟室，站起身的那刻又犹豫了：他答应过董依依不抽烟的。


 含着薄荷糖再次回到约定地点，她正朝他望过来，手里拉着黑色的小皮箱，身着到脚踝的浅蓝色露肩长裙。


 恍然间，乔喆皓以为回到了那些年去机场接她的时候，她脸上也是挂着这般迷人的微笑。


 手掌攥起来的时候，那枚戒指却在提醒他那些日子已是隔世。


 对上她的视线，他的眼神又开始躲闪，极其不自然地笑笑。


 “早过来了？”她语气平淡，仿佛邻里之间日常询问对方是否吃过饭了。


 “也没多久。”


 “这件衬衫很配你，不是你的眼光吧？”


 乔喆皓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目前新添置的衣服大多来自叶春妮，奇怪的是，基本上都合他心意。


 “去咖啡馆坐一下？”


 乔喆皓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碰见她手的那一刻两人心里都有电流经过，眼神相望。


 董依依很快松了手，朝咖啡馆走去，他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失落。


 她点了排饭，还是保持了原先额用餐习惯。早饭午饭都没吃几口的她着实有些饿了，小口却快速地吃着。


 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咀嚼食物和他频繁端起咖啡杯子碰到桌面的细微响声。


 “快晚上了，少喝点咖啡”


 他听话地把杯子放下，凝神望着她，道：“有些话，原本不打算跟你讲。可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解释，我可以说。”


 他的手摸进了口袋，把烟掏出来。


 “你又抽烟了？”责备的口吻，质疑的眼神。


 “嗯。”他有点忍不住了，拆装，掏出一根含在嘴里。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边是无烟咖啡馆。”服务员礼貌微笑着制止了他。


 董依依分明看出他烟瘾犯了难受的模样，含着烟卷不愿搁下。


 “抱歉，我们明白。”


 服务员不好多说什么，点头离开。


 “还是戒了吧，对身体害处太大了。”董依依夺过他嘴里的烟，直接扔在盘子里。


 他望着她，没有讲话。


 她从包里拿出几颗零散包装的梅子，剥开一颗递到他手里：“难受的时候吃点小零食。”


 他接过来，却没有口中，眼睛一直盯着她，缓缓道：“他对你好吗？”


 翦水秋瞳瞪大，发出些许诧异，她不解问道：“谁？”


 “我跟小颜打听过，你那时有个男朋友，是公务员吧。”原本很坚定的眼神，对上她的清眸，又开始不自然地闪躲。


 她应该知道自己问的是谁，为何一定要让他亲口讲出来？


 “哦，他啊……早就分了。”竟然这样平静。


 “那……为什么没有再找？”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呢？”


 叶春妮沿着街道走了几个小时，不舒服的人字拖把脚趾都磨红了。


 紧紧握着的手机，除了乔佳情邀她共进晚餐和陆笑笑追问三亚好不好玩之外，再无消息，她所期待的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并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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