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八章春妮回家

 叶春妮素来对手机不上瘾，且处在孕期为防辐射玩手机的时间更是锐减，出门前往包里塞了本书，路程过半，书也看了大半。


 离家渐近，看书和欣赏风景的心思渐无。叶春妮不断在心里和宝宝对话，让宝宝伪装成不存在的样子，让母子二人安稳度过这几天。


 下车后，叶春妮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在洗手间干呕了半天。


 叶春山这两日去外地进货，晚上才回，不能前来接她，虚弱无比的她出门拦了出租车。


 可能跟他生活久了，有些消费习惯染上了他的气息；可能身子弱了，又太珍惜和重视这个孩子，叶春妮不想出现任何差池。


 几百块的车费不再让她觉得心疼。遥想第一次去上海的时候，她全身上下不过只有几百块，而且还没有买返程车票。


 提前告知傍晚才归，叶父却从上午就时常往门口观望。


 一向性子懦弱的他因为叶母频繁地讲说叶春妮不懂事而恼怒，朝着叶母吼了几句。


 这场婚姻他最初就不看好，现在这个结局也能够设想到。


 虽然叶春妮从未跟他们讲过结婚的背后原因，但他自责久矣，如果不是因为他生病，叶春妮一定不会去上海，也便不会遇上乔喆皓，也便不会得到这样一个结局。


 门当户对还是顶顶重要的，可惜，这些话已经来不及说了。


 飞驰的出租车，经过大片大片尚未成熟的麦田，已近傍晚依然站了些忙碌的人群。


 她竟然还能记得起和乔喆皓第一次回来时的画面，在路上他让自己编造两人的相遇故事，后来还是他亲自编造的，用那个故事骗了她的家人、他的家人、所有的朋友、同事。


 想到这些，叶春妮全身无力，瘫软地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地扫过路旁的风景，苍白的脸上浮过自嘲之笑。


 叶春山进货未归，陆笑笑提前关了店门回家，叶母正着手准备晚餐，叶父倒背着手一趟趟去街上着急查看。


 家里人都在急迫等她回来，她却越发不想到达目的地。


 过去这十个月，为了这段契约婚姻，她说了太多谎话，如今为了孩子，她势必要讲更多。


 腹中的宝宝没能成功接收到她的信号，在从县城往镇上走的时候又干呕了一阵子，叶春妮着急忙慌地从随身包里掏出药丸吞下。


 在家里要待上几天，一开始就露陷简直是不战而败。


 因为叶父的吩咐，叶母和陆笑笑初见她时并未提及离婚事宜，四个人围着饭桌说着与饭菜本身有关的话题。


 叶春妮面对着叶母和陆笑笑精心烹调的丰盛的饭菜，隐隐泛起恶心，若非在出租车吃了紧急止吐药，现在一定原形毕露。


 叶母为她夹的菜，她机械地往嘴巴里填塞，却不得不仔细咀嚼后才敢下咽。


 话题围绕着饭菜的四个人，没一个心思真正放在饭菜上，而暂时性的平静在叶春山开车回来后被无情打破。


 叶父闹脾气的时候他在外地，叶母前前后后忙着买菜和准备晚餐也没能打电话叮嘱一番。


 “春妮，瞧着你这次回来气色差劲得很，是不是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那个乔喆皓当真没有给你分手费？怎么能这么不厚道……”前面像是关心的话，话锋一转，又提到不该提及的人。


 原本就因为胃里难受不想进食的叶春妮兴味索然地把筷子搁回桌上，怏怏不快地说道：“给了。”


 “多少？”话虽然还是叶春山在问，陆笑笑和叶母的目光却齐涮涮投向她。


 那种目光可以称为贪婪吗？


 叶春妮轻笑，跟她想得没什么不同。这些问题回来之前想过千遍万遍，而且是无论如何都回避不了的。


 “不算少，他会定期打给我。”


 叶春妮眼睛不自觉地下瞟，好在，没有人会察觉到她细微的小动作。


 “哈，他那么有钱，怎么还要分期付款？”叶春山失望叹气，呼哧呼哧喝着碗里的汤，似在表示着对某人的不满。


 “哎，也不能这么说，他是不是对你没死心，想要用这些钱拴住你啊？”陆笑笑对此乐观得很，现实条件也不能不让她乐观起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叶春妮才是家里最大的指望。


 “春妮，你们俩究竟为何分手？过年回家不是挺好的吗？离婚前还一起去了三亚，你发来的照片也十分甜蜜啊！”


 有了叶春山首问，陆笑笑自然无所畏惧，索性把憋了许久的问题都抛出。


 虽然叶父在她进门前还千叮万嘱，怎奈这个问题却像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在这个家足足一个月了，任谁都想知晓。


 “我们两人的感情……在很久前就破裂了，出去玩是公司组织的，做戏而已，没什么参考价值……”叶春妮尽力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摆弄着桌上的筷子，语气平淡地说着。


 编了许久的答案足以应付家里人。只是不像最初结婚那般，越说下去，她心里越失落。


 早该放下的人，早该放下的感情，竟然经不起一点点编纂的谎言的挑逗。


 叶父始终是向着她的，知她路途劳顿，及时止住了其他三人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让她早些去休息。


 连房间都让她跌入该死的回忆。


 一踏进来，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压迫感十足。


 明明，他在这里总共待过几晚而已；明明，床单被罩均已换过，连过年时盖的厚被子都收拾起来了。


 为什么，她的眼前如此清晰地浮现出他为了应付门外偷听的家人揽自己入怀、他醉酒后难受地躺在床上、他生冷地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他那样的男人、他冷静处理盗贼入室的画面……


 进来已有两分钟，手还放在行李箱把手上，眼睛木然盯着那张床，内有波光流动。


 手机提示音及时拯救了差点陷在回忆走不出的叶春妮，张乐迪问她是否安全到家，场面是否能应付自如。


 房门外眼睁睁看她进屋的几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迫不及待。


 叶母推搡着叶父，骂他多嘴，又怪他不关心女儿，叶父沉着脸往屋里走去。


 已经怀胎六个月的陆笑笑见状，拉着叶春山回自己家里，路上却不停歇地点评着叶春妮的异常。


 不知是叶春妮演技不过关，还是事实太难接受，叶家老少没有一个人相信叶春妮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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