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海因里希

  人到四十五，正是出山虎。年过四旬的海因里希，一点也没有显出任何老态和颓唐。他正值年富力强的阶段，虽然精力方面不一定比得上那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可作为一名出身名门位高权重的军事家，他的经验和思维，都处在最黄金的极端。现在，南征一把手的重任落在他的肩头，他似乎就站在自己梦想的舞台上，准备书写一段荡气回肠的传奇故事，他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对背后的家族乃至整个阵营的信任和支持而感到自豪。理所当然，他也有着高等贵族特有自负和傲慢。



  多年的行伍生涯以及名门出身的高级贵族，让海因里希这个中年男人有着如渊的沉稳个性和雍容的仪态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无可挑剔的军人风采。即便是莱茵族的仇人，小心眼的曹团长，也得承认，海因里希的个人形象让人欣赏，至于他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还需要慢慢的品鉴一番才能做出评价。



  “看来大家都已经到齐了，下面我们说一下我们本次南征的一些布局和作战计划，以及我们希望通过本次南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海因里希定定落座，拉开了会议的序幕。目光在远端游览了一圈之后，海因里希道：“在座有不少都是生面孔，看来帝国四面八方的豪杰都已经汇聚一堂和我海因里希一起共襄盛举了。那么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两句……”



  “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知道，虽然我们都是比蒙兽人，但是相互之间却缺乏很多的磨合和默契，因为帝国当前的各种复杂的形势，我们相互之间知根知底的程度也很难支持我们相互之间的配合作战。既然大家今天都坐到这个地方了，那么第一原则，我要求大家务必要抛开你们的一切思想顾虑，不要去想什么阵营派系这之类没有意义和营养的东西。”海因里希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说出来的话却让偌大的会场当中一阵骚动。



  的确。是人都知道，比蒙帝国当中现在存在的最巨大的问题，就是派系之争日益汹涌。各种明争暗斗，更是层出不穷。但是这是帝国高层之间的矛盾。下面的人即便是知道，也永远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搬到台面上来说。与之相对应的，是处在帝国权力高层的人，对这个问题更是敏感不已，能避开这之类的话题就避开。



  海因里希倒好。一上来就直接把这些话摊在桌面上说，而且还说得这么直接，确实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海因里希的身份同样很敏感，他本人就是莱茵族最为位高权重的那一类人，他现在被军务部委任为南征军一把手的职位，就已经让无数人都充满腹诽了。可以说，海因里希担任南征军总指挥这件事，就是派系斗争的一大产物，所以海因里希把这话拿出来一说，顿时便让很多各怀心思的人都不淡定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瞧你的。别提多尴尬了。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南蛮之乱一直是动摇我们国本的烦人问题。若是不能把南方诸蛮给打服，帝国永远都会处在被动的地步，永远都只能在这方面陪他们玩消耗。这帮混蛋这种持续不断的骚扰已经持续了多久？几百年？”海因里希也是个直爽人，完全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又接着道：“帝国现在是铁了心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烦人的问题，我海因里希只是被上面指定的一个人而已，跟你们想象当中可以说有很大的不同。我海因里希只是个人，不是神，想要打赢这场南征。最根本就是要仰仗诸位的群策群力。我们如此兴师动众，如果打败了，那岂不是太丢人了？我海因里希会觉得面子上无光，我想在座各位大人也一样。”



  曹团长很欣赏海因里希这种直来直往的风格。攘外必先安内，若是连内部的矛盾和纷争都处理不好的话，这样的队伍拖出去打仗也只能是被人虐菜的。换成曹团长坐在南征军总指挥的交椅上，铁定也会为这个问题犯愁。帝国明面上就分为三大派系，其他那些传承颇为久远的家族也不在少数，就连孟菲斯的彼尔族。都可以视作是一个利益团体。想要大家都推心置腹的一起做事，这种想法可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海因里希愿意把这个事摆在明面上来说，显然他是有自己想法的。别看海因里希五大三粗，像是一介武夫，可他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没头脑的人。要真没头脑，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曹团长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紧接着，海因里希果然道：“本次南征，以我海因里希为表率，从我开始，人人都抛开那些自私的观念，有什么都从家国大义出。我们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有任何人敢因私废公，监察部的执法人员会在第一时间跟你们谈话，战后第一时间送交帝国最高军事法庭。这么说，大家都清楚了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海因里希和曹团长还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都是玩言语战术和心理战术的高手，都深谙刚柔并济的道理。像他说的这番话，就典型是心理试探。且不说海因里希是不是真的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大公无私，起码他这个切入点是选得很准的，曹团长都觉得今天这趟没白来，这个莱茵族的权贵，还有点意思。



  老实说，怎么做更好，谁也不知道。曹团长还算是一个比较善于为别人考虑的人，所以这一次，曹团长难得的没有搞怪，只是静静的听着。



  先声明了一下主题之后，海因里希也开始长篇阔论了。从南征的布局开始，到南征必须要实现的战略意图，以及开展的细节，海因里希都是一条一条的说得非常清楚。海因里希甚至连演讲稿都没有准备一份，张口就来，非常有条理，逻辑思维也非常清晰，从这些特质来看，海因里希还算得上是有真才实学的，绝对不只是靠身份来这里镀金的。他对每个部队的编制，负责人的名字，都是信口拈来，似乎在座的所有人他都烂熟于胸。



  就冲着这一点，大家都得给他几分薄面。没有认真的去研究过，他会这么熟悉吗？甚至于海因里希还单独点名了几支关键的作战部队，并下达了特殊的作战指令。如果以为他这只是信口开河就大错特错了，海因里希对这些作战部队的人员编制，过往荣誉都如数家珍，起码被他点到的这几位负责人，都一脸受宠若惊。在此之前，他们几乎和海因里希没有什么接触，海因里希能这么了解他们已经非常难得了。



  几乎所有人都听得极其仔细，唯独曹团长一脸兴致缺缺的。因为海因里希说的这一切，完全和曹团长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对于海因里希大人的言，曹团长仅仅只会有两种想法而已，第一种，这他妈是在说啥？第二种，这他妈又是在说啥？



  先，后勤部队从性质上来说，就没有什么和敌人交手过招的机会。其次，海因里希到目前为止，压根就没有提过后勤部队这一类词眼。曹团长估计，关于后勤部队这一块，别人海因里希根本鸟都不鸟，根本就想都不会想！曹团长一脸的不爽，一想到这些问题，曹团长甚至有点意兴阑珊了。让他们这一群职业素养如此之高的战士当后勤？劫掠团压根没干过，不专业啊！这种安排，必须得有所改变，好歹也得像是那些被海因里希单独点名的特殊作战部队一样，必须得安插在第一线，那才有吃肉的机会。



  除了曹团长这一颗老鼠屎之外，同样也有其他人不是那么上心的。比如说坐在曹团长下手的斯蒂夫?科尔，科尔这个战术策划师，在曹团长看来，也同样目光闪烁，根本就没有怎么听。如果曹团长没有猜错的话，科尔现在肯定有种被无视的落寞感。像是战术布置这样的细活，本来应该属于他们幕僚团的工作内容，海因里希倒好，一上来就直接包办了，搞得科尔还有其他的那些幕僚团成员都没有事做了。



  同样都是满不在乎，但是表现不同。科尔虽然努力的做出了一副认真在听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神却深深的出卖了他，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在一边听一边忘，脑子里指不定是在想什么。而曹团长更是直接，一根手指卖力的在鼻孔中抠挖着，时不时一脸自然的把手指抽出来，同时还不忘把一坨黑乎乎的东西顺手抹在了旁边科尔的白色袍服上。



  曹老板的魅力在于能把鼻屎扣到黯然销魂，欲罢不能。一个自诩为四海奔走的苦力脚夫与这些鲜衣怒马的王朝贵胄，当然也谈不到共同点和共同语言，格格不入是可想而知的。



  科尔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曹团长，仿佛他欠了钱不还一样。见到曹团长这么肆无忌惮，科尔都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大人，你是不是还是应该正经点。”



  曹团长矜持的一笑，咧嘴道：“别人都在假装正经的时候，我只好假装不正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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