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五章:王变,道临
“杀!爆!逃!”
万里鬼卒升空化环,此前与鬼卒交战的罗桑修士如蒙大赦,化道道流光爆射八方。
逼迫齐守仁现身的那段时间,罗桑修家与鬼卒之间的战斗一直进行,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死伤。以红面老者为首,数万罗桑人死命突围,眼睁睁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被撕碎,心在绝望中跌落。猛然间身边鬼卒尽去,四方空间为之一空,身法也有凝涩沉重中脱离,人人茫然、再就是狂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王意志不分对象,罗桑人也在其中,同样会产生畏怯、生出拜伏之念。
然而......他们毕竟和火焱修士的情况不同。
除了天道,任何人脱不开空间限制,战场太大,罗桑修士距离中心遥远,加之生死战斗中潜能被逼到最大,因此在这个“被征服”的过程中,罗桑修家的抗拒之心最难磨灭。
无尽鬼卒忽然消失,心神压力忽然松弛,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逃生机会,焉能不为之搏命。
“杀!”
“爆!”
“逃!”
三声呐喊实为军令,红面老者扬天狂啸、吐出本命精元之血,赤色光芒刹那间弥漫千尺方圆,如云盖遮挡天空。
“血河!”
血出,红面老者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煞白,身形枯干形若僵尸。放在平时,红面老者修为深厚。云盖百亩不在话下。身在其中好比陷身血海,纵涅修亦难脱困。此时此刻,他只敢将其聚集一处且集中头顶,目的仅仅是遮住那道冲天而降的视线,为自己、同伴争取一丝逃命的机会。
与此同时,那些重伤自忖不能逃脱的修士纷纷怒爆,将修为与性命化做神通;其余尚有能力逃脱的人也纷纷出手。祭出最得意神通。
内里外层,天上地下,一时间无数人呐喊、咆哮、战斗、或者逃跑......乱成一团。
“逃出去,不要战,让他们自相残杀!”
红面老者变成白脸老人,呐喊声带着无尽怨毒,但他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明智的举动,实际上帮了对手的忙。
意志神通。施展后必令对手服从,若有抗拒成功,意味着征服意志失败,必有反挫;也就是说,意志神通一旦着于身,便没有退路。
逃跑也不行。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跑成功同样等于破了法。反挫依旧。
这是不被允许的事,于是红面老者听到下一个声音,冷漠,平静,强大稍带愤怒。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
......
万里阴卒一线牵。
判官令下,四面八方所有还“活着”的阴卒全部升空,化作一个黑沉沉、冷飕飕的钢环,内有万里阴卒嘶鸣声传出,汇聚成一股股黑色的风。
万鬼同嚎对抗仙人意志。妙法自有奇妙景象。视线中,天空比刚才变得淡了,那道让人不能拒绝的目光经黑风冲刷后没有之前清楚,威力降低。黑风呼啸卷过天空,朗朗乾坤立时混沌,原本清明一片的世界骤增险恶,奇妙的是所有人身上为之一轻,压力降低、连心神也有刹那空明。
“嗬!”
刹那空明,涅级修家当先苏醒,个个衣衫被汗水湿透。
后怕,惊恐,愤怒,羞耻,心有万思万想万疑万难,最终都意识到没时间深究,暴喝出手。
“杀!”
十数名涅修集体发难,所用无一不是生平最得意、威力最大的神通,重重巨浪扑向天空——非是不懂得破击中军,在没有消除意志之前,没有人看得到齐守仁。
最先发动的不是他们。
“吼!”
判官施法的同时,十三苏的怒吼声响彻天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本质无量,连天道狂灵都不能征服的对象,怎甘臣服于半步逍遥;十三条身形冲上天空,聚合分离幻出道道形影,扩及千里。
受制于境界不及当初万一,十三苏无法以法破法,干脆将身体化作盾牌,不求击破天空,只要干扰一下那道无处不在的目光。
有人比他更快!
“修罗狱,天魔意志!”
阿古王“孱弱”,阿古王桀骜,呼啸不及目光威严,仍令群修、尤其身边的狂灵修士心神为之一松。来自异界,同为王驾,彼此绝无降拜之可能。
有人比他更凶!
“嗷!”
三殿下的声音无端走样,犬吠不再,高亢之声宛如龙吟九天,内含千生万世都化不开的仇怨。
亿万根毛发通通炸开,嘲风将身体化做白光,刺目、伤神,流彩四溢,感觉就像闪电直接爆发在眼眸深处,引发重重变。
“嗯?”
跌坐在地上的十三郎首先察觉到变化,来自怀中某件几乎被遗忘的......画。
“是你!”
上官馨雅的声音响在耳边,楼兰古画微微发烫,开始颤抖,颤抖中的情绪与嘲风表现出来的完全一样,浓厚千万倍。
“背主之奴,当受万世沉沦!”
一人声响,感觉似有千万人相和,且无一不是超级能者,不甘之魂魄。在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况下,十三郎身后走出一道清丽身影,眼中带煞,抬手朝空中点指。
“楼兰,殇咒!”
指出,烟起,烟气不知从何而来,飘渺无状,层层叠叠,幻化出一座懵懂城池。
那是怎样的城呵!
无可形容的大,无法描述的小,难以揣度的玄奇与莫测,看后心神立被吸附。将自己变为那座城里的一块砖。
就是这种感觉。几乎所有看到城池的人都有同样的想法,自己是那座城里的一块砖,一粒沙。
第一五八五章:王变,道临城出,剧变带来整个天空的共鸣,道道裂纹弥漫四方,那道远在天边的目光骤然凌厉。
“你果然未死!”
或许是错觉,或许事心中期望。听着这句声嘶力竭、同时又像是期待已久的话,十三郎感受到一丝恐惧。
恐惧证明心虚,心虚表明攻势有效,十三郎听声亦为之喜,忍痛苦撑拿出掌天弓,朝天一射。
这样的场合,掌天弓的威力不值一提,然而他相信凡事总有极限,两军对垒、越是势均力敌煎熬的时候。越是要榨出最后一分力。也许就是这一点力量就能改变战局,就能成为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
十三郎是这样做的,别人也是这样做的,周围所有人、所有能动能打的活物,全部奋起全部力量,爆发最强一击。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响起叹息声。
“朕。古时为帝,生而为朕,历九世之苦方觅大道,可惜最终半步难迈,停滞至今。”
“之所以如此,一半原因就在于牵挂你的生死。说来好笑,朕明明知道即便你活着也影响不了什么,可就是放不下。”
“放不下,脱不去,路在眼前。总也无法落足。”
“转世三百七十三回,朕要么不得觉醒,要么觉醒的不是地方,总也找不到你。”
“如今找到了,知道了,朕无忧矣。”
声尽,天空再为之变,一张与天等大的面孔清晰出现,帝冠王袍,独目生辉,开口喝出君王大唱。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
......
心结,突破,蜕变,解脱,明悟。
这几个词汇,平日里看着全不相干,某些时候却能发生奇妙关联。比如现在,天空上的那张面孔所浮现出来的神情与气息,分明就是心结去后得解脱,解脱之余大明悟,明悟之后有所突破,于是发生蜕变。
战斗中突破是奇迹,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在于其很少发生、却又时不时来上一下,于是让人念想期待,向往不休。
十三郎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深知其不易艰难与凶险,于是奋力朝周围大喊。
“机会!”
没错这是机会,非但能够破解其法、还能借此重创本尊的机会。战斗中突破是大机缘,失败的代价却别平常大的多,
所以这是机会,一个不容错过、也是必须抓住的活命之机。
周围人领悟到了十三郎的意思,于是越发卖力攻击,把生命潜能全部激发出来,尽情释放。
有什么用呢?
君臣,师徒,父子,长幼,天地,这些是道理,也是规则,经过漫长岁月、无数次传承,早已深深融入到每个人的血脉与神魂中。
它们、还有别的许多道理共同构成规则,是人族区别于兽的基础,不容违背!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宣告声招来声声呼应,整个世界、整个历史都在呐喊。那里有国、有家、有王朝重士、有草民凡夫,有这里修家之长辈,有他们在乎的每个人,每寸地方,每一个珍惜的片刻与细节。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除极少数天生反骨、或因特殊原因而来的人,再无例外,再无脱逃。
“啊!”
最先倒霉的又是罗桑人,奔逃中红面老者突为之一顿,心内魂内莫名其貌传来剧痛与重压,再度喷血。
许许多多身影出现在灵台,人人真实个个如新,指责喝骂。
“尔乃人修,为何做贼!”
“罪人,当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有杵拐老叟声声凄厉,扶膝老妪跌足捶胸,红颜骄子声泪俱下,还有稚嫩幼儿,恶鬼猛灵扑上来揪住他的心,他的魂,他的意。
“啊!”
红面老者身形翻倒,双手抱头痛苦嘶嚎,片刻后用力在脸上、身上乱抓乱挠。
涅修大能出现这种情形,伤势轻重其实无所谓,关键在于人们一眼就能看出,其人已经失心,没救了。
周围与他相似的人太多太多,表现不一,但其本质一样。
“啊!”
惨状如潮,鬼、人、魔、兽并无区别,除极少数奇异者尚在挣扎,还想攻击......他们要面对整片天空。
“完了。”
狂胖子从迷茫中醒来,再次迷乱前刚刚好看到这一幕,通体冰凉。不仅仅只有他,所有还保有神智的人,此刻都不禁想到两个字:完了。
就是这个时候。
“道谕:为君者,当持大义在肩,秉心正道。”
声再起,脸又现,淡漠女声寒冽如冰,出现的却是一张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孔,瞬间分割大块天空,占据半壁江山。
“道谕:君轻民重,为君不持君之道,天下共伐之。”
......
......(未 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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