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男装

 “哦，我的错。”苍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道。他手底下翻转狸肉的动作顿了一顿，眼神朝着尼罗玲望去，看见的是一张灰白如纸的面容。


 真的是心如死灰，苍克停下手中的动作，准备想几个好玩儿的笑话，逗她开心一些。此时的尼罗玲却正在想着天外来客降临的场面，那一片火海。


 现在想来，简直像是一个噩梦，一个期待着某时能够惊醒的噩梦。那些黑甲军团、那些杀戮，惨叫着死去的人们、宝叔消失前的最后一个表情、坠落时濒临死亡的感觉……


 “看看这个。”尼罗玲疑惑地抬头，看见苍克扯起阳光般的笑容，伸出手来，手中有一个不起眼的，黑漆漆的石头。“你想干什么？”尼罗玲往角落里缩了缩。


 “看！”苍克将石子紧握在手中，没有一丝缝隙，然后用另一只手神神秘秘地在上面一拂，做了一个请看的手势。在尼罗玲的注视下，苍克张开手，手中的石子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样，厉害吧？”苍克得意地笑了，同时搓了搓手，以示手中没有东西。但他只得到了尼罗玲看傻子般的眼神：“你有空间装备，应该很容易做到吧？”


 “啊哈。”苍克一脸的尴尬，“笑点就在这儿啊，不过，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好笑？”“不，很好笑。”尼罗玲咧开嘴，开心地笑了，就像一朵忽然盛放的昙花，晃花了苍克的眼睛。


 但笑容仍如昙花般易逝，尼罗玲再次抿起嘴，变得冷淡了起来，只有身体蜷缩得不那么深了。苍克尴尬地咧了咧嘴，脑袋里琢磨着下一个话题，一时气氛沉默了下来。


 尼罗玲偷偷地抿了抿嘴，朝着苍克望去，看着他的蓝眸出神。看着这位清秀的少年，她莫名地有一种安心感，就像面对宝叔时那样。要硬说为什么的话，她感觉苍克是撕裂她噩梦的一束光。


 再怎么坚强，面对如此困境，她心里都如一个需要帮助的小孩，想要得到依靠。而那从火海中挽救了她的苍克，正正好好就扮演了这个角色。


 “呐。”尼罗玲收回目光，呼出一口气，看着它凝固成雪花，然后碎如冰霜，“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一个……很大的忙，一个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忙……”


 苍克沉默了下来，并没有着急做出回答。他的脑海中思绪如同丝线团在翻滚，谨慎地问道：“什么忙？”他微微摇头，“事先说好了，我不是那种为了钱色而什么都不顾的人，你要是让我去死……”


 “让你不用像贼一样偷摸，万烈决给你。”“说吧你有什么事，我包圆了。”苍克很及时地就跪了，跪完才想起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拿了你的万烈决，你才刚刚醒来啊。”


 “难道在这个情况下我醒来第一件事，不是要检查贵重物体吗？”尼罗玲冰山一样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一瞬间万光皆暗，让柔美的日光都显得格外平凡。


 “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尼罗玲盯着苍克的蓝眸，脸上的冰山如雪崩般坍塌，变得严肃而郑重，“我要回天空之城！”她紧紧地注视着苍克，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胆怯。


 那样的话，她便会放弃苍克，继续向前进发，像一个寻找着目的地的旅人般，追求着梦想的曙光。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眼中却毫无畏惧。


 苍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他仰起头来，注视着尼罗玲的银眸，沉吟片刻：“为什么要回去？天空之城那里现在已经一团糟了吧，一个陷落了，极可能会有下一个陷落。”


 尼罗玲的眼神中似乎有种深藏着的哀伤：“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世界都在那里，我做不到舍弃他们，我愿意和他们并肩而死，面对着即将逝去的夕阳，却不愿意自己苟活，自己面对曙光。”她紧紧地盯着苍克：


 “如果是你的话，也会选择这样做吧？”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了苍克的心窝，让他的瞳孔渐渐扩大，像是两颗晶莹的蓝宝石，而里面则孕育着泪水。


 “那就跟我来吧。”苍克伸出手，伸向仍旧蜷缩着的尼罗玲，眼里仿佛有光在闪烁，“如果你要回天空之城，在这里止步不前可是不行的，至少要跟我回聚集地再说。”


 尼罗玲深深地看了苍克一眼，伸出白玉般的手掌，轻轻搭在苍克的手心，借力站了起来。她拍拍身上的灰尘，想将身上的男士外衣递给苍克。


 “别！”苍克连忙喊道，尼罗玲转过头来，像是有些疑惑。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苍克迎面就朝她的脸上挥了一把灰尘，其中还交杂着泥土和某些不知名物质。


 “你干什么！？”尼罗玲猝不及防下，被其糊了一脸，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忙不迭地呸呸两下，吐出嘴里灰尘般的脏东西。“没什么，这是在地面上存活的第一课。”


 苍克拍了拍手，嘿嘿两声，声音在尼罗玲耳中却那么的讨厌，像是麻雀在吱鸣。“什么第一课？！”尼罗玲的声音沙哑，其中含着不解，和一丝怒气。


 “快把衣服换了。”苍克缓缓说道，抱着胸，悠然自得。想了想，为了防止有歧义产生，也为了让尼罗玲不再用那种像看变态的眼神看他，他解释道：


 “你不会不知道你作为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苍克看了一眼尼罗玲，发现她脸色稍缓，“……对聚集地里那些欲求不满的，寻求发泄的禽兽们的吸引力有多强吧？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好心。”


 尼罗玲神色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紧了紧衣物。过了一会儿，她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也知道苍克没有骗她，于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男士套装。


 看她似乎还有些犹豫，苍克挥挥手催促道：“都是我新购置的衣物，不用担心什么。哦对了。”


 他转过身去：“我不看你，赶紧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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