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无聊的嫉妒

 结果，负气跑出来的结果不仅被淋成了落汤鸡，而且还摔得鼻青脸肿，有可能身上到处都是伤。只是，现在看不到而已。——霎时间背靠着长满青苔的墙面，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的筱不知不觉这么想到。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只见她一边抬头望着那阴云密布的天空；一边用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地问着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紧接着，并拢膝盖的她注视着从自己口中缓缓呼出的白烟——仿佛直到这时，筱才注意到这个地方的温度，与外面比起来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差距。霎时间，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气不由得使她直打哆嗦！


 筱只能不断地用手摩擦手臂来取暖，只是这么做的效果，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明显的作用。随着接二连三的喷嚏之后，体温也开始迅速流失。


 不停地搓着手心的她一边把脑袋缩进衣领里，一边再次尝试着想要站起来。然而她很快就发现，因为长时间坐着，双腿根本使不上劲儿，瞬间感觉简直像被人打了麻醉剂似的。


 再加上膝盖原本就在掉下来的时候磕得非常严重，所以想要站起来对此时此刻的筱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而且还将手心弄出了一道道数不清的，像是蚕丝似的新伤口——


 因为她想尝试抓住墙面站起来，可经过雨水反复冲刷的墙面早就变得既濡湿又泥泞，根本就抓不住。而且在整个过程中，从膝盖直到小腿的部分就一直在抖个不停。似乎一次又一次嘲笑着她这过于愚蠢的做法。


 又冷，伤口又疼，还不断地有零星雨水从头顶上落下来，溅在脸上......


 更要命的是用来充当手电筒的手机屏幕的光这时候也越来越暗，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熄灭。一旦到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呢？还有刚才拨出去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不到忧的声音。明明，自己这边已经喊得声嘶力竭了。


 现在，嗓子也哑了......筱伸手轻轻碰了碰喉咙的部分，紧接着无可奈何似的叹了口气。渐渐的，垂下视线的她将脑袋埋进臂弯里，似乎已经想要放弃了。


 说到底会变成这种孤立无援的状况也是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这个瞬间她忽然由衷的厌恶起自己那高的不得了的自尊心。而且，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自己活该。


 没错，就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虽说事到如今已经记不起具体时间了，然而发生的事至今也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我刚刚以连父母都瞠目结舌似的成绩被青森附属大学录取。当然这样的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只不过没有提前告诉他们而已。


 “真厉害啊！筱，不愧是我的女儿呐！”


 “爸，你太夸张了啊——！”


 然而穿着皱巴巴西装的父亲完全听不进我的劝说，依旧在斜后方角落的座位里高举着玻璃杯——那里面不用说，当然盛满了像是“成熟的麦穗”一般的酒。因为考上了镇子上的最好的大学，父亲似乎很开心。于是，当晚便拉着我叫上了差不多所有的亲戚朋友庆祝......


 他自始至终笑得很开心，兴致也出奇得高。而且还趁着醉意拉着我与一些我根本没见过的人高谈阔论自己的教育方法。甚至还将一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算“符合他期望”的问题抛给我。


 使得我有好几次都只能勉强挤出微笑来回应他们的夸赞。


 几次三番下来，真的有点儿应接不暇，再加上原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没一会儿就编了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这样看起来非常蹩脚的理由离开了那里。


 好在父亲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所以就算是这样的要求，他也不假思索似的答应了。所以我便独自在靠近柜台的窗边，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一边感受着从半开的窗口迎面扑过来的微风，一边如释重负似的叹了口气。


 而事实上多数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而尴尬到只想尽快离开这种无论待多久都没办法习惯的场合。但是每次又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筱，我听说，你的左眼和右眼的瞳孔颜色是不一样的吧？”


 忽然一个瘦高个，看起来胡子拉碴的男人挤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坐到我身边，转过脸来问道......


 “是的。”


 “那可真是稀奇啊！”


 他一边说；一边又把酒杯递到嘴边一口气喝光了里面剩余的酒，紧接着便把那满是皱纹的脸凑了过来——仅仅是这样，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迎面扑过来的酒味！


 “我可以看看吗？”


 筱在心里像是彻底放弃挣扎似的叹了口气，紧接着缓缓往左边拨开了遮住左眼的刘海——露出了那仿佛点缀着琥珀色一般的瞳孔。“为什么至今为止遇到的每个人都会在意这个问题呢？”


 顿时，筱的脑海中仿佛莫名其妙似的再次冒出了这样的问题，“说不定，就是这不一样的左眼给了你超过大多数人的学习能力哦？所以，要好好珍惜啊！”


 话音刚落的瞬间，只见他笑得整张脸看起来都有些扭曲了。


 “嗯。”


 筱一边应着；一边垂下视线看向被自己捧在手里的姜汁汽水——又或许，只是看着被它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和那“异于常人”的左眼。心想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很想要这样的能力啊......


 然而，在他的眼里看来，我能考出这样的成绩似乎全是这只左眼的功劳。


 在这个瞬间，筱的内心深处忽然涌起一股连她自己仿佛都解释不清的冲动......想要将杯子里剩下的汽水泼到此时此刻正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脸上试试，然后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能会相当惊讶吧？


 因为我在他们眼里好像一直都是个文静又乖巧的女孩子。突然被做这种事的话，肯定会相当吃惊吧？有可能还会破口大骂？总之一定会是很有趣的反应，筱一边抬起视线偷瞄他，一边想着。


 然而，就在她真正想要将这个想法付诸实际行动的刹那，放在浅灰色针织外套左侧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霎时间打断了她越来越藏不住的妄想，同时，筱也为自己终于能有借口离开这里而感到欣喜若狂！


 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些情绪都一一展现在脸上——在这种场合与大人打交道时，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即使这种应对得不到他们的好感也只会被认为是“沉默寡言”的孩子，而并不会被认为是“不礼貌”的孩子而被讨厌。


 “喂？学姐......？”


 筱走出店外，坐在了它对面摆着的长椅上。椅子上虽然落满了有些枯黄的落叶，但却并不是很脏。用手拂开就好了......“筱，虽然现在说这话可能你会说我莫名其妙，但是你现在能来一趟学校吗？”


 “现在吗？”


 筱一边晃荡着双腿；一边看了看左手戴着的手表——时针正好指向十点。


 “难道是练习的事吗？”


 “大概也可以这么说吧？总之你过来就是了。”


 听完这话的筱当然没有多想什么，不假思索似的便一口气答应了下来。然而等她来到学校，只见学校大门紧闭，甚至还在锁孔的位置拴上了防盗链。


 “唉。”


 见状，筱似乎刻意的叹了口气，然而却没有表现出多失望的模样来——瞬间，只见她慢慢的，若有所思似的绕到大门东侧，这里是一圈围篱，又低又矮。虽然像是铁丝网似的，攀爬的话说不定会弄出很大动静来......但是现在这个时间，除非运气特别不好，否则的话不可能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只见她经过了几次深呼吸之后便一鼓作气地跳过了围篱，又在落地时避开了近在咫尺似的排水沟，就这样来到了夜晚的校舍里。


 抬头望去，数不清的星星忙不迭似的映入了眼帘，附近停车场的灯光虽然亮着，但是却很微弱。似乎只照亮了操场靠左下方的一小块地方。


 筱嘴角微微上扬，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操场，紧接着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一楼，然后又经过转角右转登上二楼，最后再次左转来到三楼。然后跑过右边的走廊，接着在倒数第三间屋子的门前停下——


 “学姐，你叫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轻轻推门进来的她不禁用手遮住室内的灯光问道。而面对着钢琴的茜这个时候也停下了直到刚才都全神贯注的弹奏，转过身来面向她招了招手。


 椅子的滚轮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咔啦卡啦”声......


 此时此刻的她绑着鱼尾辫，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框眼镜，穿着浅灰色的制服。


 “筱，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这时候的茜，仿佛笑得很开心。甚至，她的整个表情都似乎写满了愉悦——“我当然记得啊，也就是说，学姐......你打算在最近告白是吗？”


 筱一边窃笑着一边反问了回去。


 接着同茜一样，坐在了钢琴前面......肩并肩的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脸，顿时又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嗯，如果我打算那么做的话，你会为我加油吗？”


 “是！我一定会倾尽全力为学姐加油的！”


 筱挺胸抬头，霎时间一本正经似的拍着胸脯说道。那信誓旦旦的认真模样，顿时又逗得茜掩着嘴笑个不停。


 “学姐，是真的啊！你相信我嘛！”


 说着便伸手抓住了茜的手晃个不停，嘟着嘴别过脸闹起了别扭——因为茜一直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看，而筱最不满意、最不服气的地方，就是被她一直当成小孩子看。


 原本，筱以为只要上了大学情况就会有所改变，然而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情况根本就没有丝毫改变。——“好好好，我知道了。”茜受不了似的一边把她的脸重新转向自己这边；一边开口说道。


 口吻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然而，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茜学姐喜欢的，篮球部的学长，喜欢的居然是自己......第二天在午休差不多要开始的时候，在走廊被他逮了个正着。然后......被告白了——


 “啊？！不，等等学长！先等等......！这太突然了！”


 筱一边后退着；一边拼命组织着语言想要拒绝他。可是此时此刻，就连她自己都被这始料未及似的事实吓了一跳，脑海一片空白，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组织好语言呢？


 顿时，筱哑口无言。


 紧接着，在经过了一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沉默后，为了阻止这让双方都显得越来越尴尬的沉默继续下去，筱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了——


 “对不起，学长。虽然你的心意让我很开心，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只不过，这番话，似乎是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好不容易说出来的，而且，在总算是将自己的想法好好传达过去的瞬间，她忽然感觉到腿软的错觉。


 “也就是说，筱你有喜欢的人了？”


 “不，并没有。”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为什么？”


 可能是害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话，自己的动摇会被看穿吧？所以，带着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最后看了他一眼后，筱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此时此刻的她即使不用特意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狼狈。


 然而更要命的是，在一楼楼下的食堂她正巧撞上了表情同样五味杂陈的茜学姐。


 “学姐......难道你都听见了吗？！”


 筱刹那间露出的表情，明显就像是被吓了一跳——因为，显然她不知道茜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等着自己。也就是说，刚才的经过，以及自己和学长之间的对话全都被一点儿不差地被茜全都听见了！


 所以此时此刻她的视线飘忽得根本不敢看着茜此时此刻的脸......


 “恭喜你，筱！这不是很好吗......？”


 茜看着她的脸，仿佛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似的笑着说。然而她的眼睛仿佛在这之前就已经哭肿了，甚至眼角都还残留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不是这样的！学姐，你误会了！”


 筱抢着说，像是要打断她这擅自得出的结论似的否认了她的话......


 “不是这样的，学姐你听我说——”


 只是，她的表情已经乱作一团了，甚至都不能好好地将此时此刻自己的情绪准确地表达出来。


 而且，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否认对此时此刻的茜来说，听着简直就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一样残忍、虚伪。


 “......看来，我再呆在这儿的话会很碍事呢......再见——！”


 “等等！等等啊！学姐——！？”


 筱条件反射似的想要追上去，然而却在这个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居然无法动弹......


 “为什么啊？动啊！动啊......！”


 可是，双腿这仿佛像是被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感，始终在拒绝执行这个命令。


 这个瞬间，她似乎听见了回响在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算了吧？即使现在你真的追上去了，又能对此时此刻说不定已经恨你入骨的茜说些什么呢？”


 霎时间，就连筱自己都被自己脑海中这犹如当头一棒似的想法驳得呆若木鸡了。


 可是它仍旧没有停下：“而且，其实你也觉得松了口气吧？因为，你一直对自己的长相很没信心......因为那‘异于常人’的左眼？所以，被人告白的是你而不是茜，你其实很开心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从没这么想过！”


 她拼了命的否认；也拼了命的想要将这样龌龊得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念头赶出脑海，然而，它就像是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生了根似的，无论筱怎么努力无视，都没办法做到让它消失......


 接着，只见茜便头也不回似的转身跑进了让人眼花缭乱的人群里！眨眼间消失得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筱面前一样，无论她怎么找......甚至为此跑遍了整个校舍都不肯再出现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https://www.xbxxs.com/novel/de6Lf1LHb5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xxs.com。笔下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s://m.xbx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