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危险的信号

 从秦修凯记事起，春节对于他来说就只是一个比往常要严肃隆重一些的宴会罢了，更别提他出国留学那三年连家都没回，自然也不会特地过春节了。


 现在说起春节，秦修凯脑子里唯一的记忆也就是跟洛兰结婚的第一年，漫天的烟火里，跨年的最后的一刻，那人留在耳边的一句带着笑意的“新年快乐”。


 而现在，身边的人换了一张陌生的脸，却用着他记忆里最熟悉的语调跟他说了同样的话。一时间，秦修凯竟然觉得有些无措，甚至不知道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说些什么，只能维持着一张面瘫脸看着洛兰。


 在今天走进店里之前，秦修凯并没想好要怎么做才能自然地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并且得到回答，只是在意识到明天就是除夕的时候想着，或许这是个机会。可即使是洛兰现在已经坐在了对面，秦修凯也依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这一次，他只想着跟着心里的感觉走，而不是在事前就制定了缜密的计划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实行。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洛兰勉强把自己从去年春节的回忆里摘了出来，结果抬头一看，秦修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或许旁人很难从秦修凯的面部表情里看出他的情绪波动，但洛兰却一眼看得出，眼前的人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却真的只是在发呆而已。


 只是，在外人面前发呆却不是秦修凯的风格，毫无疑问，洛兰自认此刻的自己在秦修凯眼里应该只能算个外人，所以他是为什么突然就呆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新年快乐？


 提到春节，洛兰毕竟只在秦氏待了一年，也搞不清楚秦氏的春节是怎么回事，看秦修凯的样子，难道是自己的那句祝福戳到了什么心伤？


 “明天就是除夕了，不回家么？”洛兰挖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故作随意地问。


 秦修凯不怎么吃甜食，不过洛兰都把蛋糕推到面前了，想了想还是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听到洛兰的问题也没多想，随口答了一句，“不回。”


 “哪有过年不回家的啊？”洛兰笑着开玩笑。


 “我不就是。”


 洛兰撇撇嘴，好奇宝宝一样地问题多得不行，“你爸妈竟然也同意了？过年就要一家团圆么！”说着，洛兰特地看了秦修凯一眼，其实这个问题她是真的好奇，秦修凯以前跟他的父母联系得就很少，一开始她以为是感情不好，可后来偶然一次问起来，秦修凯说起父母的时候也没什么异样。


 “他们在国外定居，不过春节。”秦修凯喝了口咖啡，对洛兰的问题有问必答。


 “那也该陪在他们身边嘛。”洛兰嘀咕了一句，转脸看窗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飘起了小雪，室内外的温差让玻璃上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把外面的世界都隔绝在了模糊的视线之外。一瞬间，好像世界里只剩下她跟秦修凯两个人了。洛兰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趁着雪还没下大赶紧关门走人，跟眼前的人各回各家。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着，再坐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再陪他一会儿。


 秦修凯轻笑了一声，转脸跟洛兰一起看着窗外模糊的世界，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低声说：“不管是对他们而言，还是对我而言，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洛兰撇撇嘴，转脸看了秦修凯一眼。她起先很想装出一副小老百姓该有的无知样子，尽量问一些无脑问题，可惜只坚持了两个回合就装不下去了。在听了秦修凯的话之后，洛兰僵了一下之后抬起手去随意地划着玻璃上的水雾。她不敢抬头看秦修凯，怕自己忍不住泛起心疼。她知道其实秦修凯未必需要，可就是控制不了。


 秦修凯看着洛兰的侧脸，嘴角微微抿着，即使不看她的眼睛，他也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至于原因，是因为他刚刚的话？秦修凯微微挑起嘴角，心情莫名地好了几分。他其实一开始并未想过要以此来博取同情，他真的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可没想到眼前的人如此心软，一如他藏在心底的人一样。


 秦修凯盯着洛兰，在她终于忍不住转过脸看他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洛兰愣了愣，脸颊有些发热，好像埋在心底的心事突然被人窥视了一样。为了掩饰她的心虚，洛兰翻着眼睛给了秦修凯一个白眼，然后又转过脸继续看向窗外。


 秦修凯想了一下，突然笑了笑问：“有酒么？”


 洛兰挑了挑眉，没好气地说：“没有。”


 “呵，我可以赞助。”秦修凯也不恼，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车子。


 洛兰强压下去的那一点点的心酸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调侃，“您秦大boss想喝酒的话还用在我这小地方找么？随便招呼一声，想陪你喝酒的人多得是。”


 “那些人都是有目的的，跟他们喝酒没意思。”


 “是么？”洛兰瞥了他一眼，“所以你跑到我这里来喝酒，你就确定我没有目的？”


 “不确定。”秦修凯慢慢停下搅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洛兰，目光专注，“有也好，没有也好，反正，我是有目的的。”


 洛兰对上他的视线，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愣了一下才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这样毫不掩饰地表明自己是有目的而来的实在人大概也没几个。


 “那你知道我有什么目的么？”秦修凯像是说绕口令似的，极有耐心地问。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秦修凯却换了个单手托腮的姿势，自顾自地说：“我觉得你很熟悉，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什么？”洛兰下意识地问，话出口才察觉气氛有些不对，抬头去看，就见秦修凯还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洛兰心里一慌，连忙低下头。


 “你说……”秦修凯故意放慢了语速，声音也低沉了几分，说话的时候还往洛兰的方向凑了凑，“明明是两个长相完全不同的人，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相似呢？就好像只是换了付躯壳，灵魂却是同一个。”


 秦修凯的最后一句自然是玩笑话，只是听在洛兰耳朵里却如遭电击。洛兰在玻璃上随意划着的手猛地顿住，脸色都白了几分。而这样的反应落在秦修凯的眼里，当然更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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