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吵不赢的人
钟灵随即轻装上阵，朝着慈安宫便赶了过去。
果然如沈亦迟所料，还没等她进到太皇太后寝宫，便已从院子里的花草上看出了端倪。
太皇太后是个喜欢花花草草的老人家，平日里这些花草都是她亲自照料，旁人连碰都舍不得碰一下，这也是钟灵这段时间悉心观察到的。
如今看来倒是奇怪，昨夜分明一夜树静，怎么慈安宫这花草倒像是经历了生死浩劫一般惨烈，倒更像是人为置气所致。
旁人怕是没这个胆量，如此一来便只有太皇太后本人是说得过去的了。
“果然被沈亦迟猜对了，太皇太后还真是自顾不暇了。”钟灵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迈步进去。
“东宫钟灵求见太皇太后。”内殿门口没有一个下人，大概是都被太皇太后给骂跑了，钟灵只好自己给自己通报。
屋子里方才还隐隐传来女人怒意勃勃的抱怨声，此刻钟灵话音一落，瞬间便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房门随即打开，来开门的竟是太皇太后本人？看来这慈安宫的人还真是不经骂，这便走的一个鬼影都没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即便三日未见，该走的流程、该改的口钟灵还是记得的。
太皇太后见状连忙伸手将钟灵搀扶起来，脸上的神情倒是淡然得很，半点不像是大闹过一场的模样，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骗不过钟灵。
喜欢装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钟灵随即嘴角一勾、下一秒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指着院子里的花圃问道：“母后，那些花草可是您平日里最喜欢的，今日怎么……”
闻言，太皇太后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张，片刻便又被她掩饰回去。
“哦，许是哪个下人打理之时无意间给哀家碰坏了吧。”原本这解释便不成立，如今太皇太后说的这般若无其事，钟灵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她是在说谎了。
“那这下人还真是不小心，竟敢对母后心爱之物下手，也不怕惹恼了母后受到责罚。”
钟灵的试探步步深入，太皇太后许是担心这样再问下去自己会应接不暇，这才连忙将话题转移开来。
“罢了，不说这些，阿灵许久未来探访过哀家了，你身子特殊便莫要久站，快进来坐吧。”
钟灵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太皇太后/进到内殿，屋子里倒是整齐得很，看来遭殃的也不过是些不值钱的花草、值钱的都还是原封不动的该在哪儿在哪儿。
钟灵不由地在心中嘲讽：果然是越有钱越小气，撒气都找便宜的撒。
“阿灵三日未到慈安宫来，今日怎么又突然过来了？”太皇太后边说边亲自替钟灵沏茶，她简直受宠若惊。
“母后怎么自己泡茶，说起来进来到现在怎么竟没有看到一个人，光天化日玩忽职守，慈安宫的宫人都如此胆大包天吗？”
钟灵故意装作和太皇太后一条战线的模样，表面上是在替她抱屈，实际上不过是进一步的试探罢了。
只见太皇太后尴尬地笑了笑：“许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不如年轻时候受人重视了吧。”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钟灵还真是呵呵了。
要卖惨是吧，分分钟给你啪啪打脸，钟灵随即朝着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母后说的哪里话，这些日子朝堂之上还要多亏了母后帮衬陛下才是。”
“帮衬？陛下是这样同你说的？”太皇太后自然知道自己在沈亦迟眼里几斤几两重，这种话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怕是也说不出来。
钟灵也没回应，总归她说什么太皇太后也不会相信，她随即故意扭捏了一下才开口：“朝堂上的事情陛下拿来会同儿臣讲，是儿臣自己猜的，毕竟昨日陛下未曾早朝，不也全靠母后代为主持吗？”
钟灵故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逼得太皇太后不得不提起早朝之事。
虽说沈亦迟身为皇帝缺席早朝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可是若没有人煽风，这把火怕是也不会烧的如此之快，眼下最有这种闲心的恐怕也只有太皇太后了。
果然，话赶话地说到这里，刻意绕开总归是会显得自己做贼心虚，太皇太后索性也不避讳，总归又开始了一番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
只见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唉，说到这里哀家就不得不说说你了阿灵。”
“说我？”钟灵顿时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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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哀家知道你与陛下感情深厚，小夫妻又新婚不久，有些事情哀家不便明说，可你身为皇后也该分些轻重，莫要让陛下太过劳神于别处、荒废了朝政才是啊。”
钟灵简直石化：额……她说的难道是那方面的事情吗？我倒是想啊，可是我这肚子里的小祖宗还在呢，我……
越想越歪，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钟灵猛的一脚刹车，这才清醒过来，险些被这老女人给带跑偏了。
理智之后，钟灵故意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哎呀母后您说什么呢，儿臣怎么会那样不懂事呢？况且儿臣如今怀着身孕，好好安胎还来不及呢。”
说起来太皇太后倒像是忘了钟灵怀孕这件事情，也怪钟灵，眼瞅着都四个月了，小腹才隆起来那么一丢丢，还不如人家的啤酒肚来的实在呢，整天又活蹦乱跳的，哪里像个孕妇的模样。
太皇太后尴尬一笑：“哀家险些忘了，肚子里的孩子最近可还好吗？太医看过怎么说的？”
“哦，挺好的，劳母后挂心了。”钟灵笑得像个傻子，殊不知太皇太后的歪心思已经打到了哪里。
钟灵每次一来慈安宫就要待上许久，一开始每天要见到太皇太后她可是想想都觉得头大。
不过近日聊多了，钟灵竟然发现她们两个人还挺有共同话题的，至少每每聊起陆朝歌小时候的事情，她都能暂且忘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和居心。
不知道是不是钟灵自己多想，这几日下来她竟然觉得太皇太后也与先前那副刁钻阴狠的模样判若两人，如此看来，说不定还真的有机会教化呢？
想是这样想，但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天色不早了，钟灵随即起身回去。
此时，沈亦迟已在东宫等候多时，本以为钟灵与太皇太后向来不对付，在慈安宫应该都坐不下一炷香的功夫的，没成想竟然聊到天黑了也不见人影，他不由地有些心慌。
见钟灵回来，沈亦迟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朝她过来：“灵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好吧。”
瞧沈亦迟这剑眉紧皱的模样，钟灵简直忍不住想打趣。
“怎么，担心我啊，那你还让我去。”钟灵边说边在她的太师椅上躺下，瞧她这四仰八叉的模样，想必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沈亦迟这才放心下来，随即在她身边坐下。
“唉。”沈亦迟突然摇头叹息，钟灵顿时满脸鄙夷：“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一对墨眸对上钟灵如玉般皎洁的瞳孔：“我们家灵儿啊，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这世道的男尊女卑怎么到我身上就不灵了呢。”
这毫无求生欲的表达，钟灵就看着沈亦迟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试探，沉默了片刻才坐起身朝着他靠过来。
只见钟灵微微一笑：“怎么，想要家庭地位了？羡慕别的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整呗，明天就给你整！把什么丞相的女儿、尚书的小姐、飘香园的花魁……通通给你整过来，够吗？”
钟灵越说越气，沈亦迟却笑得越发难以自持：“够了够了，有你一个就够了。”
果然是不能轻易惹女人，这好端端的屋子顿时弥漫起一股火药烧醋的味道，沈亦迟连忙认怂灭火。
可钟灵哪里是那么容易敷衍的，只见她面红耳赤、双手插着纤腰，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着：“真是上辈子给你躺舒服了，现在好手好脚的人都不老实了……”
钟灵这副模样简直看的沈亦迟哭笑不得：“好了好了灵儿，我方才分明就没说什么，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严格说起来沈亦迟好像确实没有说过纳妾之类的，他不过是想要钟灵偶尔温柔一下，到头来却给她说成了不折不扣的渣男，真是有苦没处说。
听见沈亦迟这话，钟灵这才停下来回想起来：对呀，我怎么说到这个去了，这千古妒妇的本质这么快就藏不住了？我去也太尴尬了吧。
瞧钟灵这副吃了屎的表情，想也知道她必然是发现自己理亏了，沈亦迟也不和她计较，总归能捡回一条小命就谢天谢地了。
沈亦迟随即伸手将钟灵拉进怀里：“好了别想了，我喜欢你为我吃醋的样子。”
“谁吃醋了。”钟灵又羞又恼，不由地瞥了沈亦迟一眼。
二人依偎着沉默了许久，钟灵的声音才又响起：“沈亦迟。”
“嗯？”
“不是都说女孩子全是吵架高手吗？为什么我跟你吵架就永远都吵不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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