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瀚天之路

 晨曦，太阳光线最弱的时候，前往瀚天大世界的空间缝隙，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修士。这些修士表面看着年纪都不是太大，不管真实年纪如何，能够保持一个相对年轻的面貌，修为总归是不差的。


 丹朱在识海中悄悄道：“这些修士修为最差的也有金丹中后期，还有好几个是元婴道君，不过看起来年纪比苍凛道君大多了。”


 提到苍凛的时候，语气里颇有些骄傲的意味，毕竟现在他们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


 秦子安看着那仅能容两三人通过的缝隙，周围气流不断翻卷，有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踩着飞剑刚刚过去，就被吹到了一边，头发四散开来，衣袍也出现不少裂痕，着实是狼狈不已。


 “哈哈哈，这么弱，还想去瀚天大世界？看老子的——”


 一个黑袍大汉看到那二人形状，大声嗤笑道，显是对自己很有自信，抛出飞剑，迎着那气流漩涡而上，转眼就消失在气流之中。


 那二人站起来，倒是一点儿不在意旁人目光，彼此相扶持着，再度朝气流漩涡处飞去。这一回，显然有了准备，缓慢而坚定地，穿过了那道空间缝隙。


 “进入这空间缝隙，想必对修为有所要求，至少也要是金丹以上。”


 秦子安若有所思道，刚刚这两人分明就是金丹修为，还险些抗拒不了气流冲击，换了她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更加不可能了。


 “走吧！”


 苍凛抛出飞剑，跳上之后，朝着秦子安伸出手去。


 秦子安微微一愣，她本想向以往一样跳到飞剑上，站在苍凛的后面。而今他这般做法，是想让自己站在前面？心中虽然不解，却还是依言跳上了飞剑，下一刻便被苍凛牢牢地拥在怀里。


 感受到身后之人的体温，两人之间居然没有任何间隙，着实是紧密相贴。秦子安不自在地动了动，还是有些不习惯。心中却大为惊讶，以苍凛的性格，应当不会有这样的举动才对。


 周围修士见状，无不露出吃惊神色，本来他们还以为这戴着面具的女修只是来送行，合着居然是打算和他一起去。


 虽然这位道君看起来实力不错，可若是想护着一个筑基修士过去，却是天方夜谭。


 流光飞剑刚刚接近气流漩涡，秦子安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仿佛连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挤压，险些喘不过气来。就连脑袋，都有些轻微的发晕。


 下一刻，一层灵力罩将两人护在其中，这灵力罩自然是撑得越大越浪费灵力。苍凛对灵力的控制非常精准，几乎是贴着两人身体，没有半点儿浪费。


 秦子安这才恍然大悟，刚刚那样的举止，并非是苍凛突然开悟，变得解了风情，而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灵力的消耗。如此看来，他早就对此间情况有所了解，并不是毫无准备。


 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神情下，苍凛驾驭着飞剑，径自穿过了气流漩涡，消失在了缝隙之中。


 “哼，他以为穿过空间缝隙就行了么？未免也太天真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一个元婴修士冷冷地道，心中却不无嫉妒，若是换了他，万万不可能有此能耐。更何况，那剑修看起来便比他年轻的多。这般年轻而又实力强横的修士，岂不让人嫉妒？


 只可惜，年轻人太过自以为是，注定要死在通往瀚天大世界的路上。


 说完，他一甩袖子，也跟了上去。他倒是要亲眼看看，这年轻人有多大的能耐！


 穿过空间缝隙之后，秦子安这才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逼仄到让人觉得压抑。而通道一旁，则时不时有巨大的龙卷，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到空间裂缝之中，再也出不去。更大的可能，却是被更加强劲的猎风给撕裂，尸骨无存。


 所以说，从中世界去到大世界，单是通过空间缝隙，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一个不慎，就会丧失性命。


 流光飞剑稳稳地在通道中穿行，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那两个金丹修士。这路太过狭窄，此时他们也不得不一前一后的前行。时时袭击的龙卷，再加上强大的气流压迫，若是心理素质稍微差一些，便很容易出差错。


 而两人中跟在后面的那金丹修士，显然有些心态不稳，飞剑行走速度时快时慢，好几次都险些飞到通道之外，被那龙卷扫去。


 这个时候，便是想要反悔，也是不能的。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他想要掉头回去，也会被后面的人挡住去路。


 约莫一个时辰，那修士终于承受不住，一个疏忽，顿时被扫到龙卷之中，风劲瞬间将他身上的防御法袍扯碎，接着是他那并不算强健的肉身。只是眨眼之间，便被绞的血肉模糊。


 他前面的修士听到惨叫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飞离的速度。同伴已经死去，就算再伤心痛苦，也没有用。


 秦子安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中难免震动，好在表面上还算平静。因为她知道，这时候但凡自己有什么差错，不但自身难保，还会连累了苍凛。


 她心中不由苦笑，这人还真是——是太相信她？还是一开始就拿了命做赌注？


 “不用怕。”


 似感受到秦子安心绪波动，苍凛微微低下头来，目光仍旧直视着前方，声音几乎近在耳边。


 “嗯。”


 秦子安本想点头，又怕他分散了注意力，只轻声地应道。


 漫无边际的空间缝隙，通道就像是没有尽头，周围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只有大大小小的龙卷，让人倦怠的同时，又不得不保持着警醒。


 前面行进的修士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后面连续不断的传来惨叫声，这条通往瀚天大世界的小小通道，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修士的性命。


 “主人，刚刚你后面那个修士，是被他后面的人踹下去的。”


 玲珑趴在秦子安肩膀上，小小的身体抖了抖，在她耳边轻声道。


 那人灵力已然耗尽，只是勉强支持，速度太慢，自然影响了后面的人。在这里，自然没有排队等待一说，若是时间耗费太久，便是元婴修士，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秦子安默默地道，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就算在下一刻死去，也是寻常。


 这便是修真界的残酷和血腥，当你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要有随时丢掉性命的准备。在这里，所需要面对的，不单单是残酷的外在条件，还有变得更加鲜明和无情的人性。


 所以，虽然通往瀚天大世界的通道向每个修士敞开着，但真正敢踏上这条路的人却并不多。只有那些对自己的实力特别有信心，而本身又充满野心的人，才会想要到瀚天大世界去搏一个更好的前程。当然，也不乏一些亡命之徒，在中世界待不下去，拿命去赌一个新生的希望。


 只是，又有谁知道，那传说中灵气丰沛，资源无数的瀚天大世界，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秦子安计算着时间，大概五天，终于看到了出口，外面的阳光照来，仿佛照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所有人的心神都不由振奋起来。


 秦子安被那光亮刺的，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哪怕已经到了出口，还有这最后一道考验等着。


 “来了，又有一个出来了……”


 外面已经能够听到人声，秦子安被拥着从流光飞剑上跳了下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不少人在出口处等待着。


 一股充沛的灵气仿佛自发的从毛孔进入身体，虽然很轻微，但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这里的灵气，几乎是乾元中世界的三倍，单凭这一点，就会让不少冒险前来的修士觉得不虚此行。


 “这个应该很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带着筑基修士过来的，不知道他能通过试炼塔第几层？”


 一个看起来胖胖的男修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身周还有几个修士，修为应该都在金丹以上，此时却毫无形象地聚拢在一起，半点儿真人风度也无的闲聊？


 “至少，也能通过第三层吧，不如咱们打个赌？”


 一个稍矮，长得却很精神的男修接话道，那双小眼睛里精光四射，此时看向苍凛和秦子安的眼神，带着几分兴味。


 “试炼塔？”


 秦子安立刻抓住了其中关键的词语，正疑惑间，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不远处高高伫立的宝塔。那塔不算很高，一共有七层，只是塔身却及其有年代，仿佛是亘古便伫立在这里，带着一种岁月侵蚀后的沧桑与威严。


 正当此时，一个白色的人影突然从塔中跌了下来，好在那人反应还算灵敏，立刻翻身，稳稳地以双脚着地，否则便要在众人面前出一个大丑。


 “第三层，可惜了，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能通过……”那胖修士摇摇头，一脸的惋惜之色，说着，伸出手来，笑眯眯地同其他人道，“拿灵石来吧，咱们事先说好的，每个人一千块中品灵石。”


 其他人闻言，纷纷无奈地拿出灵石，直接倒了一地，堆积成一座小山。那胖修士只是用神识略一扫，就将所有灵石收入了储物袋中。


 “……”


 秦子安目睹这一切，不觉有些讶异，只是一个小小的赌局，出手就是一千块中品灵石，这些人，未免也太富有了吧？


 再看看其他人，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似乎这么多灵石，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而此时，便有两个身着玄色衣衫，身上挂着青龙纹佩的男修走了过来，脸色肃穆中透着一丝不耐烦，看到苍凛和秦子安的时候，那丝不耐这才消去，公事公办地道：“但凡进入瀚天大世界的外来之人，都要进入试炼塔，这位道君，请吧！”


 那语气多少带着一点客气，只是说出的话却不容人拒绝。


 那人分明看到了秦子安和苍凛两人，出言却只对他一个，显然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换句话说，秦子安甚至没有进入试炼塔的资格。


 秦子安看看前面，陆陆续续又有人从不同方向进入了试炼塔。却原来，这进入瀚天大世界的通道不止一个，其他中世界，也有类似的通道。而这些人，此时都聚集到了这一个地方。


 奇怪的是，有些人是从试炼塔的入口走出去，而一些人，却是被试炼塔直接给抛了出去。


 秦子安有所猜测，每挑战完一层，是有机会出去的。只是，有些修士还想尝试更上一层，当挑战失败的时候，就会被试炼塔毫不留情地丢出去。


 而这些陆陆续续挑战的修士，大多都止步于第二层，这些大多是金丹修士。鲜少有人能通过第三层，秦子安数了数，刚刚进去的十五个修士中，通过第三层的只有两个。


 苍凛点点头，却并没有立刻跟着两位玄衣使者离开，反而看向秦子安道：“这是我的道侣，在我闯塔时，不知道她的安全可能得到保证？”


 “且随我们一起来吧！”


 其中一个玄衣使者看了两人一眼，微微迟疑了一下道。


 秦子安敏锐地觉察出，这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除了不解之外，还有一丝不屑。想必在他的心里，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是不配和一个强大的元婴道君在一起的。


 跟着两人一直走到了试炼塔下，秦子安这才发现，其实并没有塔门，而是八个传送阵，只要站上去，就会被传送到第一层。


 确保了秦子安的安全，苍凛并没有多家迟疑，径自站上了一个传送阵，立刻被送入了塔中。


 约莫一盏茶功夫之后，第一层塔突然亮了一下，这应该代表，苍凛已经通过了第一层。


 周围还有几个排队在等待的修士，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刚进入的苍凛身上。虽然也有人注意到了戴着面具的秦子安，更加注意到了她低微的修为，但却没有一个人口出恶言。在试炼塔一丈范围之内，不允许打斗。


 曾经，有人违反了规矩，在这里斗法，直接就被执法的玄衣使者给叉了出去，再没有出现过。这些玄衣使者修为大多在元婴后期或者大圆满，更上一级还有化神修士，而最顶端的则是合体期更甚至是渡劫期。


 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而且是整个瀚天大世界所公认的，不可违抗的存在。但凡是外来者，都要服从这个组织的分配，第一步就是试炼，测试实力。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第二层塔壁又亮了一下，试炼塔内，苍凛已经走进了第三层。


 第三层的空间看似和其他两层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样只是看上去，只有亲身走进去，才能感受到那强大的压迫力，有些修为弱的，在这一层便是稍微活动都很困难，更不要说运转灵力施展术法。


 苍凛手持寒渊，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黑衣剑士，这并非是真正的人，而是由试炼塔幻化而出，只要打败了他，就能通过第三层。


 这黑衣剑士的修为，明显比前两层要强了许多，一剑挥出，立刻带出一道强大的剑气，这剑气却并不强劲，反而如同潮水一样缓慢地逼近，意欲将人溺毙。


 “这是碧水剑法，上乘剑术，我还以为已经失传了，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到。”乾坤剑灵悬浮在剑身之上，看着那黑衣剑士，有些吃惊地道，“若是可以，尽量多与他过几招，看看你能不能体悟到碧水剑的精髓。”


 苍凛灵力运转，一剑将这“潮水”劈开，让他讶异的是，这一招碧水剑法，当真便如同潮水一样，被剑气劈开之后，很快又合拢，恢复如初。


 他本欲连着再劈几剑以作尝试，闻言却放慢了动作，脑中思索着，这招是如何施展出来。


 一般剑法，或极快，或剑气强大，讲究的是唯快不破，或者一力破百巧，这碧水剑法，却是反其道而行……


 塔外，秦子安看着第三层塔壁，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却仍旧没有如同她预期的那样亮起。心中疑惑不解，若论苍凛的实力，不该在第三层耽搁这么久。刚刚那两个闯过第三层的修士，不过是用了一炷香时间，就已经通过——他们两个的实力，以丹朱老辣的眼光看来，根本不及苍凛。


 “呵呵，又一个逞强的，估计等一下就会被试炼塔丢出来了。”


 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金丹大圆满的男修，一副青年相貌，脸上颇有几分傲气。这样的人，在他原本的中世界想必也算得上天之骄子。


 “能够撑这么久，实属难得，就算最会失败，实力也是不错了。”


 站在他后面的中年男修沉思道，他的年纪要大一些，无论是修为还是阅历都比那青年强一些，而今已经是半步元婴。


 “两个蠢材，那进去的剑修能够以一己之力护着一个筑基修士来到这里，这一批修士中只怕无人做到。再者，他们以为通过第三层就算厉害么？能够忽略第三层的灵力压迫，和塔中幻灵打上这么久，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坐在塔顶坐镇的两个化神修士，自然留意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每一个人的表现，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其中一个化神女修微皱眉头，冷冷地道。


 “师妹，你快看——”


 另外一个化神修士本来正在闭目打坐，神识却时刻注意着第三层的闯关者，此时突然出声道，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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