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听起来并不像小事
也许看不见，心便不会烦。
也许……等自己准备好了，便将这些东西亲自送去。
那时，她或许像他当时到公寓中寻到自己一般，说上一句：言先生，好久不见。
那时，他们都已筋疲力尽，她已心死，他也放手，从此以后，他们二人再不往来，即便见面，也只是陌路人……
而后，属于他们的故事，彻底ending……
老年时，也许这是她的遗憾，在养老院中，回忆着这段曾经，也只会摇头遗憾轻叹一声……
一辈子，似乎也不那么长……
可是叶展眉却忘记了，那个人不是张三，不是李四，而是一个叫言止的男人。
他怎么肯这般轻易的善罢甘休？
在叶展眉发誓，再不见言止的第五天，在言止没有来这个公寓的第六天，在叶展眉决定冷战到底的第七天，言止不过一通电话，便将她所做的努力全部打乱。
“妈生病了。”只有四个字，简单的四个字，叶展眉已经足够慌乱。
言止的声音喑哑，听起来并不像小事。
抛开这段婚姻带来的伤害，叶展眉不得不承认，言母对她，很不错，虽然她想要孩子的心情迫切了些，但……总归是父母心切罢了。
是以，叶展眉在时隔两个月，回到了言家主宅。
言家请来的都是国际上声名显赫的医学教授，此刻穿着白大褂的人将言母的房间围的水泄不通。
此刻叶展眉才真正打消心中的怀疑，言母是真的生病了，不是……骗他们来的手段而已。
言止正坐在二楼走廊转角的软椅上等着，神色有些疲惫，看见叶展眉，他似乎有一瞬的怔忡，却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恢复了面无表情。
迟疑片刻，叶展眉最终上前，声音平静无波：“妈怎么样了？”她沉声问着，仿若眼前人与常人无异。
“会没事的。”言止声音同样平静的可怕，更像是自我安慰。
最终，那群穿着白大褂的教授从一众医生中挤了出来，站在言止面前，点点头，示意他，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那一瞬，叶展眉在言止的眼睛里看见了亮光。
言氏总裁，派了专人将所有的医生送到了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居住，甚至连专机都已安排好，只等着教授们若是离开，随时都可以。
叶展眉已经走进言母的房间，原本有些温馨的房间，此刻变成了一个大型的病房，一旁的电子仪器，杀菌设备应有尽有，而言母，正安静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眼中有神采。
见到叶展眉，言母也只是招招手：“展眉来了？”
“嗯。”叶展眉轻轻应了一声，走到言母床前：“您怎么样？”
“暂时还死不了……”言母轻声说着，“这么长时间不来，是不是和小止闹矛盾了？”
叶展眉心中一僵，刚要开口：“妈……”
却只说了一个字，便已经被人打断，“说什么呢您，这段时间，展眉身体不适，在那边没有出门！”
门外，言止已经走了进来，神色终于有了明显的放松。叶展眉放着走到自己身边的男人，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自然，而后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你说是吗？展眉？”
声音温柔缱绻，那一瞬，甚至让叶展眉产生了她是他挚爱的错觉。
但最终，她已然清醒，只微抿唇角勉强轻笑，点头：“是啊。”
是啊……她……是他用来欺骗所有人的手段，而她，只能配合。
言母身体依旧虚弱，闻言不过满意的点点头，挥手示意二人出去便可。
叶展眉几乎瞬间转身，朝门口走去，和言止待在一起，秀着根本不存在的恩爱，她会……自我厌恶！
“去哪儿？”大门关上的瞬间，言止的声音早已不见方才房间中的温柔，只剩一片清凉。
“言先生会关心我？”叶展眉反问。
“你是言太太，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应该闹够了！”言止缓缓走到叶展眉身旁，“现在，回来！”
声音明明是命令的，却带着一抹不自然。
闹？
叶展眉却被这一个字逗笑，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在言止看来，不过是闹剧一场。
“言止，我一直都没有闹。”她很平静的开口，她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话音落下，她起身便要快步走向楼梯口，也许，等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能公正的看待自己，他们二人才会有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
“见过顾开颜了吗？”男人的声音，状似随意，从身后传来。
叶展眉身体猛地僵住：“你什么意思？”
“呵……”回应她的，只是言止的冷笑，下一秒，他转身走向楼上书房，“叶展眉，你也就只有这些小心思了。”
她只有这些小心思……
叶展眉身体僵直，抬眸飞快看了一眼言止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跟了上去。
她不懂他现在的意思，正如同，她不懂他方才为何那般问。
书房门被人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动静，叶展眉看着言止的样子，再次询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言止却只随意从一旁的一摞杂志中随意抽出一本，崭新的封面上，熟悉的男人照片占据了全幅。
“顾开颜回来了，叶展眉，我还在想，你前不久为什么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婚，现在看来，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她想要离婚……顾开颜回来……
叶展眉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这个男人的意思，分明是……还在怀疑自己与顾开颜之间的关系。
“你怀疑我？”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身前的男人。
“你和他本就有过一段过往！”言止薄唇紧抿，“叶展眉，你说我对你只是利用，那么，在看见顾开颜回来，便提出离婚的你，又是什么？”
“过往？”叶展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重重重复了这两个字，“言止，你真可怜……”
她轻轻说着。
言止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眯了眯眼睛注视眼前的女人：“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可怜。”叶展眉重重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下一秒却有想到了什么，“不过，你也不需要生气，因为，我比你更可怜！”
可怜到，即便她都已经对他说过“我爱你”，他依然不会相信，固执的以为她和顾开颜之间有过什么。
言止掩去双眸中的光芒，仔细打量着叶展眉，良久，他竟生生压下心中怒火，缓缓起身：“但是，叶展眉，现在你想都不要想离婚了……”
想都不要想离婚……
叶展眉怔忡。
“你以为你离婚便能和顾开颜在一起？”言止缓缓上前一步，走到叶展眉跟前，声音越发低沉，“那我不妨告诉你，顾开颜身边，早就已经有了别人！”
叶展眉能够闻到言止身上好闻的香气，她想说，她知道啊，知道顾开颜是有女友的，因为她看新闻了。
可是面对这样的言止，却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知何时，言止已经撤离了她的身边，徒留下一片残温，二人之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两相对峙，我输了……”最终，叶展眉惨然一笑，抬眸望着身前的男人。
言止眉心越发紧蹙，心底猛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叶展眉缓缓上前：“言止，告诉我，将来，你有可能爱上我吗？”她的双眸，带着飞蛾扑火的骁勇。
只想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哪怕万分之一呢？只有有一线机会，她会拼尽全力的抓住。
可是，当看见言止避开自己的眼神时，叶展眉终于彻底明了，原来……他连一丝希望都不愿意给她。
“既然这样……”她缓缓开口，“那便这样吧，你说我不能离婚了，可是你，言止，你注定也要被困在这段婚姻中。”
这很公平，最起码……不止她一个人受伤。
言止紧盯着她，没有开口。
叶展眉却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是了，温水音好像也有男朋友了，言止，想到你过去几年的等待，我真觉得……”
“报应！”
她重重吐出两个字，转身便要走出房门。
手，触碰到门把手，门已经被打开一半，却又被一双大手“咚”的一声关上。
叶展眉心中一滞，身体已经被禁锢在男人的手臂与门之间。
“你做什么？”叶展眉红着眼圈望着眼前的男人。
言止却只目光深邃的打量着叶展眉：“叶展眉，如果之前我对你口中所说的爱我还有怀疑的话……”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瞬，手轻轻碰触她的脸颊，“那么现在，看到你的泪水，我倒是真的相信了！”
他的动作很温柔，一点点的抚摸着她，手背上，是蹭掉的冰凉的泪水。
叶展眉的身体已经僵硬，她越发看不透身前的男人了。
“其实，叶展眉，你爱我。”言止的声音响在叶展眉的耳边，带着一抹方才察觉到的理所当然和自负。
但最悲哀的，是叶展眉甚至连抗拒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知道，言止说的……是对的。
“那么，就留在我身边吧……”他继续开口，声音越发低沉。叶展眉原本有些混乱的思维却陡然清醒，她望着身前的男人：“留在你身边？继续演夫妻伉俪情深的戏码吗？”
叶展眉始终忘不了，每次在媒体面前，她扮演好言家太太身份时，身边男人那凉薄如水的眼睛。
明明她是他的妻子，他却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而今，他竟然说，要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他怎么可以在她决定放弃时，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
“有何不可？”言止眉心微挑，应的理所当然。
继续扮演夫妻伉俪情深的戏码，有何不可？
叶展眉却笑了出来，她仔细盯着眼前的男人：“那么，言止，你爱我吗？爱过我吗？”
“这是一句废话！”言止转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于是，叶展眉的笑容更加讽刺，“言止，你去外面问一问，夫妻之间的感情，什么时候成了奢侈品？你不爱我，却留我在你身边，你难道从来不觉得自己残忍吗？”
“当初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言止猛地抬眸，目光凛冽。
她的选择……
叶展眉身体僵硬，是啊，当初，是她不自量力选择了走上这条路，可是……
“我后悔了，言止……”她后悔的一塌糊涂。
她再也不敢走这条路了，因为她已经遍体鳞伤。
“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你便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言止静静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何，他的心底莫名的恼怒与酸胀，那让他感觉，自己的情感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是啊……”叶展眉顺从的点点头，“你说的对，这是我自找的。”
她隔着眼前朦胧，望着身前的男人，“可是言止，你告诉我，若是温水音的身边没有别人，你会不会和我离婚？”
若是……温水音是单身，若是他还有机会，他会不会选择离婚。
叶展眉，存心让自己死心的更加彻底。
然而……言止却转眸，回避了他的问题。
“我明白了！”叶展眉安静的点点头，沉默良久，她缓缓开口，“也许你说的对，我闹了这么长时间，也该闹够了！”
说完，她伸手，将言止禁锢自己的手臂拉下，“你放心，明天，我会收拾东西，回到言家别墅，做一个称职的言太太。”
她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本了，而今，竟是连离婚都做不到。
言止的手最终默默垂落，看着身前的女人打开门走了出去，他却蓦然觉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这是他想要的吗？不会后悔吗？
那一瞬，言止竟有片刻的茫然。
他突然想到了方才叶展眉的问题“如果温水音身边没有别的男人，他会不会同意离婚”。
言止没有回答，不是默认……而是……
他蓦然惊恐的睁大眼睛，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心中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一切，似乎都乱了！
叶展眉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般，当天晚上便将公寓那边的房子退了，临别之前，房东老板娘的眼神还很诧异。
她当初交了半年的租金。
剩下的钱，叶展眉没有要，是她违约在先。
只是当老板娘询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开的时候，叶展眉僵硬片刻，说了一句“我老公来接我了”，而后，转身离开。
搬回到别墅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钟，言止还没有回来，大抵是还在主宅或者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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