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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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誓叹口气，换了拖鞋往玄关里走，懒洋洋地拉长声音问：“你们俩玩什么，‘破喉咙’这么老的梗还在用……卧槽！胆小鬼你——”


 “啊啊啊出去！——”简小爱抓起抱枕往红誓那边砸，满脸通红。


 红誓眼疾手快捞住抱枕：“兔女郎！那是兔女郎吗？！胆小鬼你终于成长了啊~哦失礼，以后我不能再叫你胆小鬼了，我要尊称你为简·兔女郎达人·爱~”


 简小爱捂脸，推开白津，头也不回地奔向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白津瞥了红誓一眼，转身走到墙边，把正在摄影的DV机关了，抱怨：“我就要拍完了。”这单COAPLAY价值不菲。


 红誓走过来，打开DV机，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毫不客气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俩这演技简直了……潜规则上位！这绝对是睡了导演才有机会上镜的！哈哈哈哈……”


 白津对兄弟的言语攻击无动于衷，关掉DV机，在红誓的抗议声中淡淡说了句：“再看要收费的”，成功让囊中羞涩的红誓闭了嘴，但他的好奇心不会因此停止：“哎你用什么办法让她同意穿兔女郎？”


 白津：“玩游戏。”


 红誓一脸迷茫：“什么游戏？……成人游戏？”


 白津把自己绘的游戏图给他看，红誓一面看一面黑线，又忍不住要笑：“你也太坏了，这种游戏你十拿九稳，还不是想让她走哪格走哪格。”


 走到写有“兔女郎”的格子就只好换兔女郎装了。可怜简小爱大概还存着“万一是白津走到这一格就可以看到他穿女装哈哈哈哈”的幻想吧……然而最终坑的都是她自己。


 白津收起游戏图，神情愉快。他不怕简小爱会记恨她，再怎么说她也是那位大人的异性同位体，不至于连愿赌服输的器量都没有吧。


 他哪知道红誓转头就把他自带骰子作弊技能的事告诉了简小爱，于是简小爱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输了，但她倒是想得开：作弊赢来的也是赢，横竖是她技不如人，这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白津这种死财迷的属性真是可怕……目前还只是拍拍DV骗骗照，将来为了钱做出什么灭绝人性也说不定……


 红誓也追想了一下自己兄弟过去的丰功伟绩，心有焉焉，立刻叮嘱简小爱，今后千万不要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和白津赌，会输得底裤都保不住。


 那要是你在场我就可以随便浪了吗？简小爱认真问。


 红誓想了想，诚恳地表示，我可以保证在你输的时候和你一起脱。


 简小爱：科科。


 时间滴答滴答，又到了难捱的周一。


 红誓顶着校辅导员的职位，周一按惯例得去学校点卯，顺路将简小爱送到学校。第三节课，简小爱收到他的短信，说他先走了，下午再来接她回家。


 简小爱扭头去窗外的大太阳，觉得红誓其实来不来都无所谓，这么大的日头，林清瑞哪敢现身？分分钟烧成灰。


 林清瑞曾说他绝不会死，如果这是真的，那倒是很让人同情……这意味着他得一直顶着那副腐败的躯壳，苟活人世。


 红誓不满她对林清瑞的事有所保留，其实她这么做不是为了掩护林清瑞，而是如果要说出在岛上她被林清瑞挟持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就不得不扯到“预知梦”这件事……她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有这么个超级不靠谱、登录一分钟掉线三五年的预知能力。


 或许是中午的太阳太烈，云层吸饱了水，到了放学时分，外面竟然下起雨来了。


 雨水淅沥沥的，在空气里挂了一层糖霜。烤面筋的香味隔着一条街飘过来。


 她咽了咽口水。


 突然很想吃辣条了。


 甜辣，有嚼劲，酱汁丰富，孜然香得人的眉毛都要掉下来……


 学校对面就是一个小超市，里面售卖各类辣条，简小爱正蠢蠢欲动，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斯文的声音：“你好，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刚抬起的脚顿住，简小爱转头，看到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青年正对她微笑，半边框眼镜后的瞳仁黑白分明，英伦风的开襟毛衫，气质朗爽阳光。


 简小爱：“……什么事？”


 对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能麻烦你把我送到对方的车站吗？”他示意空空如也的双手，缺乏一把能安度雨天的伞。


 车站就在学校斜对面，举手之劳而已。


 简小爱将伞让出了些，对方感谢地笑了笑，站进来。他很有礼节，这把伞不算大，倒让他在两人间腾出了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自己大半肩膀落在外头，餐风饮露。


 对方正悄悄打量她，简小爱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当两人到了车站，她已经有了结论：虽然样貌不同，但这身打扮和气质倒是和她家监护人有点像……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她第一眼见他就心生好感了。


 公交车站有供行人避雨的天棚，照理说简小爱把人送到这里就功成身退了，但她没走，反而望着车道说了句废话：“堵车了啊。”


 车站前是一条四车道，每到高峰期就爱犯堵，何况今天还碰上雨天，不论要乘公交还是出租车都不容易。


 青年：“是啊，看样子要堵很久。”


 简小爱没话找话：“你家离这里远吗？”


 青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怎么说呢……其实我家就在隔壁街区。”


 简小爱一怔：“喔，那还是走路比较快……”


 青年：“但是我现在不想这么快回去。”


 简小爱笑起来：“为什么？家里没人做饭吗？”


 青年看着她，很轻快地说：“是啊。所以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吃晚饭？”


 简小爱心里一跳，还没说什么，忽然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摸出来一看，发现是红誓发来的短信，说今天改由白津接她回家。


 白津最近沉迷这个世界的军事史，已经很久没出门了。想也知道他肯定不情愿跑这一趟的。


 简小爱想到白津面无表情浑身黑气地对她说“我来接你回家”的样子，有点惊悚，正要回短信拒绝，眼角余光里却看到白津就站在对面的24小时超市前，一手拎着购物袋，另一只手撑伞，隔着迢迢不断的雨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简小爱苦笑了一下，对青年说：“不好意思，我哥来了，我得回去才行。”


 将白津说成哥哥，是她的一点私心。


 青年也看到了对面的白津，皱了皱眉，在简小爱还未察觉前就舒展开，对她微笑：“不要紧。你是武陵高中的学生吧？”


 “是。”


 “高二？”


 她有点惊诧：“这个都看得出来吗？”


 他很爽朗地指指自己：“我也是武陵高中的，比你大几届。一年后你就高考了，要不要报考中南大？”


 “呃，那个分数线很高的……”


 “努力就能上的，你数学怎么样？我现在做高中数学培训，可以带你，免费。”


 “……”她真有点心动。不是因为培训免费，而是因为这样就有许多与他相处的机会，“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他表示理解，而后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电话留给她，最后握一握她的手，亲切又不失风度，挥手离去。


 写文章讲究凤头猪肚豹尾，而这个人今天的举止便是一篇官样好文，开局就让人无法拒绝，明媚惊艳；车站前的你来我往，正如一曲男女互相试探的探戈；结尾明艳利落，又留下无限可能。


 被他握过的手像是浸在温水里似的。


 红灯亮起，车辆陆续停下，人行道对面的白津明显没有走过来的意思。简小爱收拾心情，穿过斑马线，走到他跟前，瞟了一眼他手里的购物袋，隐隐约约看到里头装的杂志，封面是航空母舰……他真是喜欢这类读物啊。


 她对他点点头：“谢谢你来接我。”


 他无可无不可地解释：“买了月刊顺路过来。”


 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沉默。简小爱从前都不知道回家的路这么长。


 路上时不时有女生转头朝他们这边看。白津的军服是真的惹眼。估计被人当做COSER了。


 到了下个红绿灯，两人在斑马线前停下，不远处有两个女孩子举起了手机往这边拍，简小爱不自在地侧过身，举起手遮住自己的脸。


 忽然一辆车疾驰过来，车轮溅起积水，简小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揽住胳膊往反方向一带，身体向前倾，脸蹭到军服上的金属纽扣，又硬又凉。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站直了，后退一步：“对不起！……谢谢。”


 远处传来女孩子低低的尖叫，让她更加尴尬，白津松开她的胳膊，大步越过她，径直朝那两个女孩子走去。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拿着手机。


 大家好歹在同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简小爱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不由得好奇他刚才去做了什么。


 大概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对方竟然罕见地主动解释：“拿到了好素材。”


 素材？


 她探头往他的手机一看，屏幕上是她和白津的合照，不知是怎么抓拍的，完全抓住了两个人最贴近的一瞬，青年将少女护在身侧，四周散落着晶莹的水花，整个画面竟然透着股与事实完全不符的浪漫……


 这就是他说的好素材？他究竟是打算把这张照片用在哪里啊……反正又是准备转手卖给咔叽联盟的谁吧。←_←


 “我说，”她半开玩笑半正经“你们联盟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们老大有仇？”


 白津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想？”


 “不然你们为什么总想看你们老大‘女装’的样子呢？这怎么也不像是对他怀有善意吧……”


 “你不觉得，把一个王座上冷冰冰的男人套上女装，看他尴尬丢脸的样子，很有趣吗？”


 “……”言之有理。然而照片里都是我，出丑的也是我，你们嘲笑一百遍也笑不到他身上……


 白津：“不过你说得也没错，联盟里确实许多人和他有仇。不过谁也打不过他，所以就这么拖着。”


 “那你呢？你也在等他变弱的那一天？”


 白津收起手机，不问反答：“你觉得，刚才那个男人为什么接近你？”


 简小爱一愣，随即醒悟：他在暗示那个戴眼镜的青年也是那些谋求她好感度的一员。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这已经是短短一个月里第二次遇到这种事了。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可似乎也没多难过。大抵还是感情没到位，说到底只是萍水相逢，没有太多好感就没有深刻伤害。


 白津：“我见过你那位监护人的相片，刚才那个男人的装扮和腔调明显有模仿他的痕迹，在你对着他的名片发呆的时候他冲我比了个挑衅的手势，这些你都没注意到吧。”


 身着军服的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简小爱：“原以为你心里有数，看来是我高估了你。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我们只保证你不受物理侵害，但精神上的损伤我们管不着。”微微一顿，“也不想管。”


 这话真有点过了。比内容更伤人的是他说话时的语气。


 简小爱觉得自己一定被白津讨厌得很厉害了，虽然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她一直对白津的印象很好，尤其是他当初还救过她。所以尽管他后来屡次捉弄她，她都没放在心上。她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傻瓜。


 傍晚六点，简小爱回到公寓，她沉默地换了拖鞋，冷淡地上了三楼，落了锁，然后一直待在里头，连晚饭都没下来吃。


 红誓敲了两次门无果，无奈之下跑去问他亲爱的弟弟，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津如实陈述了一遍，然后红誓就瞠目了，结舌了，无言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明明只是想提醒她远离那个心机男，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说好听了会掉钱吗？”


 红誓有气无力：“不会……但你这样会让她以为你讨厌她。”


 白津不解：“我不该讨厌她吗？不是她的话我们都不用来这个地方，在这里浪费时间。”


 红誓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你真的觉得自己讨厌她？”


 白津一愣。


 红誓：“你是不是觉得她烂好人，很好欺负？”


 白津皱着眉没回答。


 红誓一面走向餐桌，一面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喜欢的那个羊辫子小姑娘，你开始是怎么对人家，后来你是怎么哭的。”


 白津：“……”


 红誓从餐桌上端起一盘橘子，塞到弟弟手里：“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现在上去向她道歉。”


 白津抿抿唇：“我不……”


 “你要去。”红誓皮笑肉不笑，“因为现在你惹的是我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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