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李诚儒(二)
此刻拦住东夷人前进步伐的正是祝友明放出来的囚犯。
而这时,除了部分还在继续往城北逃去的百姓,其他百姓听到身后的动静,多少都回头看了眼囚犯们。当初为云州百姓所不齿的人,这个时候居然在保护他们,百姓心里多少有些触动。甚至有人从路边抄起一张板凳,转身也加入到囚犯的队伍中。
“宁可做云州城的鬼,也不做他乡的人!”
“横竖是一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东夷士兵就是一亮,唔。”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暗呼‘不妙’的同伴捂住嘴巴,拉到人群的另一端,而后脸上吃了同伴扇来的俩巴掌。
“奶奶的,你这话说出去,不就都知道是我们在起哄了?!也难怪你会被抓进去!”
“你什么意思?!你不也是被抓进去的!”
“看老子不打你这狗娘养的!”
“别吵了!要是坏了大事,都没好果子吃!”
两人这才悻悻地闭上嘴,重新走回到老大安排的位置上,继续一唱一和地煽动百姓参与反抗。被他们这么一喊,加上囚犯确实有本事,连杀了数十个东夷士兵,百姓们看他们的目光都变了。
囚犯也不都是坏的,他们或许改过自新了,其他人似乎都原谅他们了,我也就没必要再计较了,反正被害的也不是我。
相比之下,平日里耀武扬威,大战时不堪一击的东文门守兵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恶心,恶心到大街上就有人高声谩骂那些士卒。
哪怕打到最后,东文门守军只有三十七人逃出生天,东文门城头上已被鲜血染红。没人在意这群守军还只是刚刚被征召的民兵,他们的武器还不如屠夫的杀猪刀锋利。
“狗娘养的云州守军!没点用处!”
“他们肯定先跑了,留着我们殿后呢!”
身后每传来一句谩骂,南门五紧握着的双拳就会再次攥紧一分,到后来,手心都被攥出血了。血液顺着指缝掉落到破烂的衣裳上,在那身大半都被染红的衣裳上添了微不足道的两抹红色。
趁着人群没那么拥挤,大壮连忙侧身在人海里穿梭,在看到站在人群里,一身血腥味的南门五,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南公子,走吧。”
“老金,你说值得么?”南门五迈步继续走着。
大壮没明白南公子问的是什么,老金又是谁,但他清楚地记得先前在东文门看到的那一幕,如同被豢养在笼子里的猪仔看到了磨刀霍霍的屠夫一般。
整个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东夷人。那一刻,仿佛是角色颠倒,云州守兵成了攻城的一方,而东夷士兵成了守城的一方。
再然后,就是单方面的虐杀。而能有三十七人逃出来,还是这些人本就有功夫底子,对上东夷人还不算吃力,加上有其他地方的民兵前来支援。
大壮估摸着数了下南门五身上的伤口,右手上被划了两刀,腿上中了三箭,其余磕伤,碰伤隔着衣服看不出来。箭矢被砍断了,留着箭头卡在腿里没取出来,其他伤口都用柳姑娘给的金创药稍微涂了下。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南公子又从临街的民居里扒了条长衫换上,不然那一身血淋淋的确实吓人。
虽然现在这身大半是血的长衫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了,还有一个老头。年纪那么大,身手居然比南公子还要好,尤其是他打开随身带的那个木匣后,提着剑砍人就像劈柴一样轻松。只不过双拳难敌四手,那老头前前后后挨了五刀,最后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站起来。
其实大壮数漏了,他只看到了老马背后横三竖二,共五道口子,却没看到老马前胸四道歪七扭八的刀痕,最长的那条从他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胯,还有两支箭矢钉在他的左腿膝盖处。
“不但把老马丢了,我还把他的剑给丢了!”梁春禾冷不丁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抬起手,看着被满是血污的双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喝道,“废物!”
画舫轻微摇晃,一道温柔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一块传来,“梁公子,吴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是一个体态丰腴,戴着半块青白面具的妇人。
梁春禾扯着张笑脸,却比哭脸还难看,勉强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放弃,冷着脸,和那妇人道了声谢,然后重新合上眼睛。
妇人见他眼角处有些湿润,也不再打扰他,将药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放轻脚步,从船篷里走了出来。
“阿莲,那人情况如何?”一个满脸通红的醉汉靠在云湖边的一棵柳树下,怀里抱着二胡,轻轻地用脸去蹭二胡。
“哼,肮脏的家伙,尽惹些麻烦事。”老妪开口就是骂骂叨叨的,没有半点好好说话的意思。
阿莲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道:“姥姥莫生气了,他俩也是苦命的孩子。应该是从东文门那边来的,浑身是血,看着怪吓人的。”
再吓人,也比不上你那张脸!
当然,想归想,老妪还没蠢到为了逞口舌之快,把大家都给得罪了。但就这么憋着,心里也怪难受的,于是开始骂东夷人。
“好了,闹归闹,待会遇到东夷士兵,该怎么做也不用我多说了吧。”黑发老叟环顾几人一眼,淡然却又不容拒绝的言辞显得格外霸道。
“遵命!师父(大哥)!”
“吴君铭那个废物,这么小的一个云州城都守不住,还有脸管偌大一个安定府?这种人死了最好!”说着,黑发老叟朝地上呸了声,还不忘用脚碾了一下,仿佛吴君铭此刻就被他踩在脚底。
“师父!盟主有信传来!”
“快快送来!”黑发老叟一改先前鄙夷的脸色,恭恭敬敬地接过男童递过来的书信,先是大致瞧了一眼,而后又仔细把信瞧了一遍,最后疑惑地看向男童,“莫不是你在戏耍为师?”
醉汉夺过书信,迷迷糊糊地也没瞧出个究竟,就是指着书信右下角的落款,笑嘻嘻地说道:“他,他也没这个,这个胆子!盟主的名,名字,谁,谁模仿得来?!谁,谁又敢,敢假传旨意?”
黑发老叟点点头,接着继续问道:“那这句‘南门五’又该如何理解?是说云州南门有五个自己人?”
醉汉轻笑一声,醉倒在柳树下,打起呼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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