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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113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wˇwˇw.㈡㈤㈧zw.cōm


 下了一个月的秋雨突然停下来,许久没有露面的太阳冲破云层,阳光铺天盖地地洒下来。


 中午的时候,已经连续昏迷二十几个小时的夏莫冰睁开了眼睛,并十分清晰地喊出了宋辞的名字。


 周阿姨买饭去了,秦颂回酒店拿东西去了,病房里只有宋辞一个人,他就坐在病床边看书,闻声立即抬头看过去,正撞上夏莫冰略显清明的视线,宋辞微微有些高兴,说:“我在。”


 她抬起手来,似乎是想摸摸宋辞的脸,然而她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手刚抬起来一点就又垂落下去,宋辞便去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覆到自己脸上。


 夏莫冰露出一个模糊的笑,气若游丝地说:“我的儿子。”


 宋辞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但他极力忍住了,扯出一个笑来,低声唤:“妈。”


 夏莫冰费力地摸摸他的脸,微微笑着说:“别恨我……生了你,却没能好好养你……”


 “我不恨你。”宋辞说:“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


 “不恨就好,不恨就好……”一滴浊泪从眼角溢出来,“你要好好活着……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谁都不可靠,所以,要靠自己活着……”


 宋辞点头,说:“我知道。”


 说完这些话似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夏莫冰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眼睛半闭半睁,断断续续地说:“我一直很……后悔,从来没有对你说……说过那句话……”她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但还挣扎着说:“宋慈,我的……儿子,我……我……爱……”


 她终究没有说完要说的话。


 宋辞却依旧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等着,等她把话说完。


 直到秦颂从酒店回来,把那只已经僵冷的手从他手里拿出来放到病床上,宋辞才陡然意识到,她再也说不了话,因为她死了。


 秦颂把他抱在怀里,说:“想哭就哭吧。”


 宋辞没有哭,他只是默默地流眼泪,等眼泪流干了,他推开秦颂,开始着手处理夏莫冰的后事。


 宋辞没有办葬礼。


 遗体在殡仪馆火化后,宋辞抱着骨灰盒来到了郊外的山上。


 他伫立在山巅,抓起一把骨灰,扬进呼啸的山风里,风卷着千万粒尘埃飞向未知的远方。


 她活着的时候被困了一辈子,宋辞希望她死后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回去的路上,宋辞对秦颂说:“我们回s市吧。”


 秦颂说:“好。”


 当天下午,他们就坐上了回s市的飞机。


 飞机上,宋辞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一场鹅毛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除了雪什么都没有,没有城市,没有街道,没有人,没有树,没有风。漫天飞雪里,他模糊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手牵着手走在无垠的雪地上。他们缓慢地向前走,身后的脚印很快被落雪填平。他们一直走,一直走,路没有尽头……


 翻杂志的间歇,秦颂抬头去看宋辞,见他苍白的脸上挂了一滴泪,默默地叹了口气,倾身过去温柔地为他拭泪。


 在夏莫冰去世的这三天里,宋辞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他一直是平静的。但秦颂宁愿他嚎啕大哭一场,把所有的悲伤都哭出来,宋辞这样一味隐忍,很有可能会生病的。不过,或许宋辞只是不在他面前哭罢了。


 飞机落地的时候,来接机的一共有三个人,秦颂叫来了奇刚和他的助理,宋辞叫来了郑直。


 离开将近一个月,秦颂积压了许多公事要处理,所以他叫来助理打算直接从机场出发去公司,又叫来奇刚接宋辞回家。


 秦颂和助理离开后,宋辞让奇刚回家了,自己则上了郑直的车。


 宋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降下车窗,夜风争先恐后灌进来。


 s市的秋天终于姗姗而来,风里带着浅薄的凉意,扑在脸上十分舒服。


 郑直边开车边问:“直接回你家还是去哪儿?”


 宋辞说:“去秦颂的家,我暂时住在那儿。”


 郑直吃了一惊,吞吞吐吐地问:“你和秦总……你们……”


 宋辞看着他,说:“如果我说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信吗?”


 郑直沉默片刻,说:“我信。”


 宋辞心中微动,说:“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郑直有些不好意思,转开话题说:“你瘦了很多。”


 宋辞问:“上镜会不会不好看?”


 郑直说:“倒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那就好。”宋辞说:“你之前说《窥》剧组愿意等我,现在还在等吗?”


 郑直说:“在等,他们昨天还打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开工。”


 宋辞说:“你给他们回个电话,就说我随时可以进组。”


 郑直说:“好。”


 宋辞说:“最近还有剧本找我吗?”


 郑直说:“找你的剧本就没停过,我的办公桌都快堆不下了。”


 宋辞说:“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只要你觉得角色合适而且档期能排的开,就全都接了吧。”


 郑直犹豫地说:“这样你会累坏的。”


 宋辞望着窗外,喃喃自语:“这样才没有精力悲伤。”


 再有两天,李焲就该回国了。


 到时候,他就得拿起刀往李焲心上捅。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针扎似的疼。


 他必须用工作填满接下来的所有时间,否则他怕自己会活不下去。


 当汽车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宋辞说:“郑哥,我想尽快开始工作。”


 郑直说:“好,我今晚就开始安排,明天把日程表发给你。”


 宋辞说:“辛苦你了。”


 郑直笑着说:“辛苦什么,我闲了一个月,也早就想工作了。”


 下了车,郑直帮他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问:“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不用了。”宋辞说:“开车小心。”


 *


 目送郑直开车走了之后,宋辞走进别墅,自然有仆人上前帮他提行李。一路回到房间,仆人说:“先生打电话回来交代过了,让您一定要吃过饭再休息,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您去餐厅吃还是帮您端到房间来?”


 宋辞说:“我没有胃口。”


 仆人面露难色,说:“如果让先生知道您没吃饭就睡了,我一定会被开除的。”


 宋辞不想与人为难,便说:“好吧,我洗个澡就下去。”


 仆人这才喜笑颜开地走了。


 宋辞找出手机,开机,随手放到床头。


 刚脱掉外套,手机突然响起铃声,低头一看,是李焲打来的。


 宋辞坐下来,拿起手机,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直到铃声停了也没接。


 十秒钟不到,手机再次响起来。


 宋辞突然就有了预感。


 李焲一定是回来了,否则他绝对不会这样一遍接着一遍地给他打电话。


 心脏狂跳起来。


 按键的指尖微微颤抖。


 手机还没放到耳边,宋辞已经听到李焲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宋辞?!你在哪儿?!”


 宋辞说:“我在家。”


 “撒谎!”李焲说:“我现在就在家!”


 宋辞依旧若无其事地说:“你不是两天后才回来的吗?”


 李焲说:“我太想你了,所以提前完成工作飞回来了。——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家里你的东西都不见了?”


 “我在家,新家。”宋辞说:“我把地址用短信发给你,你来找我吧。”不等李焲说话,他径直挂了电话。


 宋辞给李焲发短信。


 他止不住地发抖,短短一行字打了很久才发出去。


 放下手机,宋辞脱掉衣服,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兜头淋下来,让他混沌的大脑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必须镇定下来,他要演一场没有任何破绽的戏,斩断他和李焲之间的关系。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戏,他不能露出怯懦的模样,他必须硬起心肠。


 洗完澡,去衣帽间选了一套新衣服穿上,梳理好头发,宋辞下楼,走进餐厅,仆人立即摆好饭菜,宋辞强逼着自己吃了很多,这样待会儿才有演戏的力气。


 饭还没吃完,就有仆人急匆匆进来通报,说有人来找他。


 宋辞放下碗筷,抽出一张餐巾纸擦嘴,说:“请他进来。”


 宋辞起身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心脏已经开始撕扯着疼,面上却一片平静。


 很快,李焲疾步走了进来。


 宋辞站起来,笑着说:“你来了。”


 李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辞面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走,跟我回家。”


 宋辞甩开他的手,说:“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李焲回过头看着他,软声说:“这里才不是我们的家,乖,跟我回家去。”说着就又伸手来牵他。


 宋辞侧身躲开他的手,笑着说:“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我的家’,不是‘我们的家’。这里是不是很漂亮?要不要参观一下?”


 李焲怔怔地望着他,说:“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宋辞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吃了几天外国饭,就听不懂中国话了?”


 “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李焲再次牵住他的手,宋辞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情绪激动地说:“别碰我!脏!”


 李焲蓦地僵住,宋辞趁机挣脱。


 李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你刚才……说什么?……脏?”


 宋辞强忍心中剧痛,迎着李焲的视线,说:“李焲,既然要骗我,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呢?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的谎言?”


 李焲惊疑不定,问:“你知道了什么?”


 宋辞说:“你在男色时代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李焲心中惊痛,急切地说:“可我什么都没做,我是干净的!”


 宋辞不以为然地说:“一想到和你上过床,我就觉得恶心。”


 宋辞的话化作千万根利箭穿透李焲的心脏,令他痛不欲生。


 “宋辞……”李焲抬手想要触碰他,手刚抬起来却又无力垂下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是干净的,除了你,我没碰过别人,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你了,你对我说了太多的谎,我已经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宋辞看着他的眼睛,说:“李焲,我很感激你曾经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没办法再和你一起生活下去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不!我不信!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李焲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场噩梦里,但锥心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宋辞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怎么,我过得很好,我只是不想再和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一起生活。”


 李焲沉声说:“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向你道歉,但你不能这么草率地判我死刑,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对你撒谎,如果我再对你说谎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这又是何必呢?”宋辞走到沙发旁坐下,抬头看着他,说:“李焲,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有人了,这儿就是他的家。他能让我住这么豪华的别墅,能给我想要的一切,可你呢?你又能给我什么?一个十平米的出租屋,一只捡来的流浪猫,仅此而已。李焲,我这辈子过得太辛苦了,我不想再那么苦了,求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没有我,你会活得更好。”


 李焲走过去,坐在宋辞对面的茶几上,说:“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活着的意义。我已经和img签约,再等两年,我也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我为什么要等?”宋辞打断他,“既然我现在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等你?更何况你还不一定能成功,你所许下的一切承诺都是虚无缥缈的。李焲,我没那么傻。”


 李焲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宋辞,你到底怎么了?这一点儿都不像你。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宋辞一脸漠然地说:“第一,我不想再和一个满口谎言的人一起生活;第二,我有了更好的选择,当然要丢弃你。你似乎忘了,我和我妈一样,都是靠男人活着的。我们从n市逃到s市,我只能依靠你,靠你供我吃穿,供我上学,我很感激你,时间久了,我把感激错当成了爱,所以我把自己给了你。当我知道你卖身的事后,我突然清醒过来,我根本不爱你,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你,对现在的我来说,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我自然要离开你,和能给我更好生活的男人在一起。李焲,这就是我的本性,自私,低贱,龌龊,你还没有看清楚吗?”


 李焲斩钉截铁地说:“不是这样的,你是爱我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宋辞笑着说:“我是天生的演员,爱也是可以演出来的。”


 李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你现在就在演戏,对吗?”


 宋辞往沙发上一靠,说:“如果这样想能让你觉得舒服点,随便你。”


 李焲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来,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像一汪平静无波的湖。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秦颂的声音:“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不早点儿通知我?”


 李焲闻声回头,看到走进来的秦颂,他霍然站起,所有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宋辞站起来,向秦颂走过去,笑着说:“不是去公司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秦颂无比自然地伸手拥住他,顺势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所以就回来了。”


 宋辞回头,说:“李焲来了。”


 李焲看着相拥着站在他面前的秦颂和宋辞,觉得荒谬极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只是离开短短一个月时间,为什么整个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宋辞笑着对李焲说:“秦颂,你认识的,我就不做介绍了。”


 秦颂十分绅士地向李焲伸出手,“好久不见。”


 李焲没理他,只是定定看着宋辞,说:“是他逼迫你的,对吗?”


 “没有任何人逼我,一切都是我自主自愿的选择。”宋辞无奈地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现实呢?男人一点,行吗?不过是分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谁还没分过几次手?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又何必没皮没脸地在这儿纠缠?给彼此留点脸面,说不定还能做朋友,否则就只能做陌生人。”


 李焲转而看向秦颂,眼中燃起怒火,厉声问:“你到底对宋辞做了什么?”


 秦颂莞尔一笑,说:“我对他做了很多事,比如……”说着,他低头吻住宋辞,宋辞则配合地环上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吻他。


 李焲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漫起无边无际地杀欲。


 他要杀了秦颂!他要杀了秦颂!他要杀了秦颂!


 明知是演戏,秦颂却还是忍不住动了情。


 他不想停下来,却不得不停下来,抬头看向李焲,勾唇一笑,说:“你是想知道这个吗?”


 李焲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一把将宋辞从秦颂怀里扯出来,挥拳就朝秦颂打过去,秦颂早有防备,闪身躲过去,但第二拳紧接着就招呼过来,结结实实地砸在他心口上,秦颂只觉得喉头一甜,眼前陡然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倒下去。


 论武力值,秦颂的确不如年轻力壮的李焲,更何况是盛怒的李焲。但秦颂还没有弱到被秒杀的地步,他是想故技重施,让宋辞能心疼他一点。


 李焲骑到秦颂身上,拳头不停地落下来。


 宋辞扑过去拦他,“李焲!你疯了!你住手!”


 李焲红了眼,嘶声喊:“我要杀了他!”


 宋辞拦不住他。


 慌乱间,宋辞看到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他快步奔过去,抓起水果刀,跑到李焲背后,狠下心,对着李焲的肩膀刺下去!


 “啊!!!”


 李焲惨叫一声,鲜血立即染红了白色的外套,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宋辞,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迅速氤氲起水汽,眼泪很快大滴大滴地涌出来。


 这个眼神,宋辞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焲的眼泪全部砸在他心上,把他的心砸成了齑粉。


 但戏还没有演完,他不能半途而废。


 “你给我滚!”宋辞大喊:“你再不滚我就要报警了!”


 李焲站起来,鲜血顺着右臂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他走到宋辞面前,似乎是支持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来,用左手抱住宋辞的腿,把头靠在他身上,哽咽着说:“宋辞,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们回家吧,求求你,跟我回家吧……”


 宋辞后退一步,挣开他的手,冷声说:“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吧,今天不会,以后更不会。如果你不想毁掉我,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


 红色的血和透明的泪不停地落在地上。


 李焲弓着身子跪在地上,膝行两步,用沾满血的手死死攥住宋辞的衣角,固执地说:“跟我回家吧……跟我回家吧……”


 宋辞去掰他的手,可死活掰不开,气急败坏地说:“你放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都没有自尊心的吗?!我让你滚啊!你听到没有!滚啊!滚出这里!滚出我的人生!”


 李焲仰起头看着宋辞,眼泪依旧不停地往外流,“我不会滚的,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永远不会放手。”


 秦颂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擦掉唇角的血,走到李焲身后,握住那把依旧插在他肩上的水果刀,用力拔-出-来。


 李焲再次惨叫,但攥着宋辞衣角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秦颂上前一步,直接用刀把李焲攥着的那片衣角割了下来,李焲趁机抱住秦颂的腿,再次把他扑倒在地,秦颂手里的水果刀脱手落在地上,李焲伸手去捡,却被宋辞抢先一步。


 宋辞握住水果刀,反手对准自己的心口,说:“你再不走,我就把刀插-进-去!”


 “不要!”李焲和秦颂同时惊呼出声。


 刀尖已经刺进皮肉,尖锐的疼痛让宋辞感觉到一股扭曲的快意,他看着李焲,说:“如果你不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就立刻消失,而且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李焲站起来,抬手擦掉脸上斑驳的泪,说:“好,我答应你。”


 宋辞大吼:“快滚啊!”


 李焲说:“宋辞,我会等你回来,你一天不回来,我就等一天,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一年,你一辈子不回来,我就等一辈子。”


 宋辞决绝地说:“就算你等到下辈子我也不会回去的!”


 李焲恍惚一笑,说:“那我就等到下辈子。”


 说完,他转过身,步伐缓慢而坚定地走了。


 在李焲转身的那一刻,宋辞的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李焲的背影,他急忙抬手擦眼泪,他想把李焲看清楚,眼泪却越擦越多,打湿了整张脸。


 当李焲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时候,宋辞猛地挥起水果刀刺进了自己的左肩,鲜血喷涌而出,但他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宋辞!”秦颂被他突如其来地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冲过来夺走他手中的水果刀扔到一边,又急又怒:“你在干什么!”


 宋辞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双腿一软就朝地上倒去,秦颂急忙接住他,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宋辞满脸是泪,抓住秦颂的袖子,哽咽着哀求:“秦颂,找人送他去医院,求你帮帮我,我会报答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送他去医院!”


 秦颂扬声喊:“秦风、秦雷!”


 立即有两个男人闻声而来,秦颂吩咐:“追上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就算绑也要把他绑到医院去!”


 两个人齐声应“是”,转身快步走了。


 宋辞虚弱地说了声“谢谢”,双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宋辞!宋辞!”秦颂喊了两声,宋辞没有任何反应,他立即拼尽全力把宋辞从地上抱起来,疾步往外走。


 车早就停在门口待命,见秦颂抱着浑身是血的宋辞出来,奇刚吓了一跳,急忙开门,秦颂抱着宋辞上车,“去医院!”


 奇刚关上车门,快步跑到驾驶席,开门上车,发动,汽车离弦的箭般驶进夜色里。


 *


 宋辞在剧痛中醒来。


 睁开眼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


 安静地躺了一会儿,记忆渐渐回笼,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锥心蚀骨的痛。


 他用右手支着床艰难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在秦颂的卧室里。


 窗户大开着,白色的窗纱被风吹拂着,阳光撒了满地。


 宋辞光着脚下床,径自向门口走,还没走到,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秦颂端着一只白瓷碗走进来,见他醒了,立即笑起来,“你终于醒了!”


 宋辞停住脚步,问:“我睡了多久?”


 秦颂继续往里走,说:“你睡了两天了,徐东卿这个庸医,还说你顶多睡一天就会醒。”他把碗放在床头,回身搀着宋辞回到床边坐下,关切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宋辞摇摇头,问:“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还没死。”秦颂见他脸色一变,忙接着说:“他比你好得多,去医院包扎之后就直接回家了。”


 宋辞低声说:“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回报的。”秦颂搬来一张椅子坐到他面前,重新端起瓷碗,用汤匙轻轻搅拌,鸡汤的香味四溢,引的宋辞饥肠辘辘,“作为回报,我要你从今天开始和我一起睡觉。”


 宋辞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淡淡地说了声“好”。


 秦颂舀了一口汤尝了尝,还有点烫,便继续搅拌,“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和我做-爱,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觉而已,就像吃安眠药一样。”


 宋辞没说话,但攥着床单的手缓缓松开了。


 秦颂觉得鸡汤温度合适了,舀了一勺喂宋辞喝下去,说:“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儿汤暖暖胃,等晚上再吃饭。”


 宋辞的确饿坏了,不一会儿便把一碗汤喝完了,秦颂十分满意,笑着问:“还要吗?”


 宋辞摇头。


 秦颂说:“那就接着休息吧,等晚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秦颂起身要走,宋辞叫住他:“等一下。”


 秦颂回身问:“怎么了?”


 宋辞说:“我的手机呢?”


 秦颂放下碗,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他,说:“你之前的手机太破了,我扔了,买了个新的给你,以后用这个吧。”


 宋辞没接,仰头看着他,说:“你扔了?”


 秦颂点头,“扔了。”


 “你有什么权力随便扔我的东西?”宋辞站起来就往外走,秦颂伸手拉住他,沉声问:“你干什么去?”


 “不用你管!”宋辞躺了两天,身上根本没力气,秦颂不需要用力就能制得他动弹不得,他怒声说:“你放开我!”


 秦颂干脆打横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按着他的胳膊说:“只不过是个破手机,你至于吗?还是说你想和李焲藕断丝连?”


 宋辞不说话,只一个劲挣扎,左肩的伤口在挣扎中开裂,血渗出来染红了纱布和睡衣,秦颂又气又心疼,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恼声说:“你再动一下我就真把你那破手机扔了!”


 宋辞不动了,瞪着眼睛看着他,说:“把手机给我。”


 秦颂放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扔到床上,说:“没电了。”


 宋辞拾起手机下床,光脚走回自己房间,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开机。


 秦颂就靠在门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刚开机就有好几条短信涌进来,宋辞打开短信箱,发现没有一条是来自李焲的,全是童卓他们发过来的。


 宋辞点开童卓的短信,“宋辞,你和李焲怎么了?他肩膀不知道怎么受了伤,而且整天关在房间里喝酒,你也没有踪影,打电话也不接,到底出什么事了?看到短信赶紧给我回电话!”


 宋辞立即给童卓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宋辞抢先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童卓“嗯”了一声。


 宋辞说:“李焲在你旁边吗?”


 童卓又“嗯”了一声。


 宋辞说:“到外面接电话,别让他知道是我。”


 片刻之后,童卓说:“我出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辞说:“我和李焲决裂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他一起生活。”


 童卓说:“因为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宋辞说:“他的伤怎么样?还在喝酒吗?”


 童卓说:“伤得倒不怎么严重,但他要再这么喝下去可能会没命的。”


 宋辞沉默两秒,说:“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童卓说:“我们都劝过了,可他不听,你教教我该怎么劝?”


 宋辞说不出话来。


 童卓顿了顿,说:“宋辞,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李焲根本不是什么兄弟,而是情侣,对不对?”


 宋辞沉默不语。


 童卓接着说:“为什么分手?”


 宋辞终于开口:“我有别人了。”


 这回换童卓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良久,童卓说:“但你还是爱李焲的,对吗?否则你也不会担心他。”


 宋辞只说:“不要让他知道我来过电话。”


 “你们这又是何必呢。”童卓叹了口气,说:“我会再想办法劝劝他,但不保证有效果,你最好还是回来看看他吧。”


 宋辞十分感激,说:“谢谢。”


 童卓说:“你现在住哪儿?新男友家吗?”


 宋辞极轻地“嗯”了一声。


 童卓说:“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比李焲对你还好,宋辞,你迟早会后悔的。”


 宋辞没说话。


 童卓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吧,你没事就好。”


 挂掉电话,宋辞坐在床上出神。


 一直站在门口的秦颂沉声说:“宋辞,你什么时候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


 宋辞笑了一下,说:“你又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秦颂想说“我当然在乎”,但宋辞定然是不信的,他便没有说话,转身走了,留下一地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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