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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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早已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早上七点准时醒来。贰.五.八.中.文網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李焲赤-裸的胸膛。
昨天晚上的记忆迅速回笼,宋辞满心忐忑,不知道该怎么若无其事地面对李焲。
“醒了?”耳边响起李焲低沉的声音。
“嗯。”宋辞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李焲哑声笑了笑,说:“你的睫毛挠得我很痒。”
皮肤痒,心更痒。
宋辞关切地问:“头疼不疼?”
李焲跟着坐起来,“有点。”
宋辞转身面对他,双手按上他的太阳穴,轻缓地揉捏。
李焲闭上眼,说:“好舒服。”
宋辞犹豫片刻,问:“昨天晚上的事还记得吗?”
李焲反问:“什么事?”
看来是不记得了。
“没什么。”宋辞既高兴又失落,“以后少喝点酒,伤胃。”
“嗯。”顿了顿,李焲补充:“我尽量。”
揉了一会,李焲睁开眼,握住他的手,问:“今天要做什么?”
“去超市买年货。”宋辞说:“对了,你们公司办年会吗?”
李焲说:“办,就在明天。”
宋辞笑着说:“真巧,我们公司的年会也在明天。”
“是吗?在哪儿办?”
“威斯汀酒店。”
“确实很巧。”李焲说:“我们也在威斯汀酒店。”
宋辞突然就对明天的年会有了期待。
“起床吧。”李焲掀开被子下床,突然说:“我昨天穿的不是这条内裤,你帮我换的?”
宋辞背过身去叠被子,简单地“嗯”了一声。
李焲也没再说什么,去打开衣柜,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注意到挂在里面的新衣服,于是问:“这两套西装是你新买的?”
“嗯。”宋辞叠好被子下床,“参加年会穿的。”
“以后别买了。”李焲说:“我直接从公司给你拿。”
宋辞高兴地说:“好。”
简单吃过早饭,李焲去上班。
宋辞跟他一起出门,不过是去超市。
分手的时候,李焲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宋辞,说:“刷我的卡。”
宋辞接过来,笑着说:“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李焲挑眉,“难道我不是一家之主吗?”
宋辞笑着点头,“你是。”
李焲打车走了,宋辞骑电车去超市。
超市里人山人海,每个人的购物车里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因为时间有限,宋辞想尽快完成采购计划,他推着购物车挨个区域扫荡过去,看到需要的就放进购物车。
逛完一层,转战负一层。
一层主要是食品,负一层主要是日用百货。
家里的生活用品已经很齐备,宋辞便粗略地逛了逛。
逛到服装区的时候,他想着过年总该添一身新衣服,就去给他和李焲各挑了一件带帽卫衣,既可以内搭又可以在春天的时候外穿。
宋辞不由想起小时候,虽然生活艰苦,夏莫冰却总会想办法给他添一件新衣服,或者是一件外套,或者是一条裤子,又或者是一双棉袜。
大年三十晚上,他会把新衣服放在被窝里,暖得热烘烘,第二天一早换上,去外面走一圈,回来之后再换上旧衣服,因为新衣服要等到开学的时候再穿。
他又想,夏莫冰的新年会怎么过呢?能不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
她活得那么苦,令他的幸福和快乐显得那么无耻。
宋辞毫无预兆地陷入自厌的负面情绪里不能自拔。
又匆匆买了几样东西,去排队结账。
排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他,用了三个大购物袋才把东西装完,总共花了小一千。
从超市出来,把购物袋系好放到电动车的踏板上,骑车回家。
到家之后,把东西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吃过饭,宋辞上床小睡了一会儿,起床后看了一会儿表演相关的书,然后写寒假作业,李焲下班之后一起吃晚饭。饭后,路嘉他们下班回来,在客厅支起了麻将桌,据说这是她们老家的习俗,过年基本就等同于打麻将。宋辞和李焲都不会打,旁观了一阵子并没体会出什么趣味,便回房了。
他们并肩靠坐在床头看书。
李焲在看《离别钩》,宋辞在看《表演心理学》。
文字入眼不进心,宋辞合上书,疲惫地把头靠在李焲肩上。
李焲跟着合上书,“为什么不开心?”
在李焲面前,他总是无所遁形,明明已经极力掩饰了,却还是逃脱不了被看穿的下场。
宋辞伸手去玩他修长的手指,说:“可能是得了节日忧郁症。”
“节日忧郁症?”李焲重复一遍,问:“那是什么?”
宋辞说:“逢年过节就会变得消极沮丧,这就是节日忧郁症。”
“好诡异的病。”李焲握住他的手,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治好你的忧郁?”
宋辞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自己会好的,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李焲说:“那我们现在就睡觉吧。”
宋辞说:“可现在才刚过八点。”
李焲径自抬手关灯,搂着他躺下来,“睡吧。”
宋辞躺在他怀里,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持续了一整天的烦乱心绪稍微得到安抚,但郁结在心的悲伤依旧挥之不去。
其实,自从见过夏莫冰之后,宋辞就开始不对了。
他的母亲葬送掉自己的后半生,给他换来了现在的生活——住得好,吃得饱,穿得暖,上学,工作,交朋友,甚至可以追求爱情。这是他曾经做梦都想要的生活,虽然也有不如意的时候,但宋辞是幸福的。
在见到夏莫冰之前,宋辞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幸福快乐着。但是,在见到夏莫冰之后,她的苍老、枯槁、虚弱就一直铭刻在宋辞的脑海里,尽管他已经尽力不去想,可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夏莫冰的脸总会蓦然浮现出来,提醒他:你的幸福是建立在夏莫冰的不幸之上的,你不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你甚至连笑的资格都没有。
宋辞承认自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很多时候,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会卑鄙地利用别人。
他利用过卢瑟,为了得到几顿饱饭;他利用过任思凯,为了抵抗秦颂;他利用过隋真,为了得到隋有彬的看重。
宋辞很想自私到底,无视夏莫冰遭受的苦痛,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但他做不到。
他挣脱不开深重的负罪感,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幸福下去。
而且,他不能让李焲知道这一切。
他一个人痛苦就够了,没有必要再拖李焲下水。
他依旧要为新年的到来做准备,维持着幸福的假象。
别无选择。贰.五.八.中.文網
*
第二天下午六点,郑直载着宋辞抵达威斯汀酒店。
酒店富丽堂皇,宛如一座宫殿。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到达灿星的宴会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宋辞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桌子,刚落座,曾锦浩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笑着说:“好久不见啊,大忙人。”
宋辞礼节性地笑着说:“好久不见。”
紧接着,吴天从在曾锦浩旁边坐下,还有其他x-fire的成员。
吴天从对宋辞笑脸相迎,明面上的态度好了很多。
面对吴天从,宋辞心里止不住地会泛起寒意,连带着对曾锦浩的好感也消失不见。
但他们分在同一桌,宋辞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若无其事地和曾锦浩交谈。
七点,年会准时开始。
主持人是灿星的一个美女演员,穿着低胸露背镶钻晚礼服,声音又甜又嗲,不管说什么都能得到热烈的回应。
年会按照既定的流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先是秦颂、杨镓轩等管理层上台发言,接着是各部门表演节目,节目间隙穿插抽奖——这是最受员工们欢迎的部分了。
灿星实力雄厚,设置的奖项自然也很有分量,最次的也是一部新款诺基亚手机,还有笔记本电脑、出国旅行的往返机票、一万到十万不等的现金大奖等,最令人咋舌的是特等奖,竟是一块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腕表,令一众员工深感不可思议,他们知道灿星壕,却没想到竟壕到这种地步,纷纷暗下决心一定要守住这个金饭碗。
压轴表演的是x-fire,最后一个节目则是曾锦浩的独唱。
他唱了《锦时》,虽然是才发行没多久的新歌,却引发了全场大合唱,可见这首歌的受欢迎程度。
曾锦浩演唱结束之后,是万众期待的特等奖揭晓时间。
秦颂按下按钮,大屏幕上照片滚动。
宴会厅里上百人屏息以待,祈祷着幸运之神的眷顾。
片刻之后,屏幕滚动停止,大厅里爆发出惊呼声。
宋辞正在给李焲发短信,闻声抬头,不意在大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不等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隔了一个座位的吴天从倾身过来,面含讥笑,压低声音说:“秦总为了送你礼物也真是煞费苦心。”
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说:“恭喜宋辞,拿到了我们的特等奖,价值一百万的百达翡丽男士手表,请上台领奖。”
宋辞顿时成了全场焦点。
他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站起来,迎着各式各样的目光走到台上。
秦颂打开表盒,把手表取出来,走到宋辞面前,亲手给他带上,笑着说:“恭喜。”
宋辞淡淡地说:“谢谢。”
然后再次迎着各式各样的目光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宋辞低头看了一眼左腕上的手表。
手表很漂亮,尤其是表盘,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
他原以为之前一两万的手表已经很昂贵,却没想到是他井底之蛙了。
但把一百万戴在手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于是宋辞把表摘下来放进了口袋。
抽奖结束,晚宴正式开始。
满场都在敬酒,尤其是秦颂所在的那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宋辞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菜,起身出了宴会厅,坐电梯去了顶楼,又徒步上了一层,推开防盗门,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听到开门声,站在天台边的人回过头,正是李焲。
他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李焲丢掉手里的烟头,抬脚碾灭,笑着问:“年会好玩吗?”
宋辞走到他身边站定,说:“不好玩,无聊又吵闹。”
李焲说:“但我们不能只做自己喜欢的事,社会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无奈和妥协。”
宋辞低“嗯”一声。
楼顶的风有些喧嚣,吹得人浑身冷飕飕的。
李焲双手插兜,张开大衣,把宋辞裹进怀里,责备道:“出来也不知道穿上外套。”
宋辞搂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漫不经心地说:“忘了。”
“你们那边几点结束?”李焲问。
“不知道。”宋辞说:“十点左右应该能结束了。”
“我们那边大概也差不多。”李焲说:“待会儿一起回家。”
“嗯。”
宋辞抬眼望向远处的天空。
没有月亮,夜空如墨。
星辰被城市的辉煌灯火映衬得黯淡无光,虚弱地挂在天边。
这样的冬夜让人心里荒凉一片。
幸好,他有李焲的肩膀可以依靠,怀抱可以取暖。
“宋辞。”李焲突然喊他一声。
“嗯?”
“今天……其实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宋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直起身看着他,说:“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庆祝。”
李焲把他裹得更紧一点,笑着说:“没什么好庆祝的,我告诉你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我长大成人了。”
事实上,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问起过彼此的生日。
既然是历劫重生,以前的生日便没有了意义,再提起来反而会让他们记起以前不愉快的记忆,徒增烦恼,不如彻底忘了。
李焲今天突然提起来,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想让宋辞知道,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都已经成年,他的人生将进入崭新的阶段,他想让宋辞亲眼见证这个时刻,这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宋辞微微笑着,说:“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谢谢。”李焲说:“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宋辞说:“端午节,五月初五。”
李焲笑着说:“再有不到半年,你也是大人了。”
宋辞笑了笑,没说话。
他早就是大人了,从十二三岁开始。
安静地呆了一会儿,宋辞从他怀里出来,说:“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好。”李焲说:“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知道。”
两个人坐电梯下楼。
李焲去八楼,宋辞去六楼。
到了八楼,电梯门打开,宋辞意外地看到了宋成。
李焲出去,宋成进来。
宋成按了一楼,电梯门合上。
“宋董,”宋辞主动打招呼:“你好。”
宋成淡淡地“嗯”了一声,十分冷漠。
六楼转眼就到了,宋辞说了“再见”,电梯门打开,抬腿要走,却又顿住,因为门外站着秦颂。
下一秒,秦颂上前一步,握住宋辞的手腕把他从电梯里扯了出来。
电梯门合上,向下行去。
秦颂攥着宋辞的手腕站在电梯门口,手劲奇大,似乎想把他的腕骨捏碎。
“秦总,请你放开我。”宋辞皱眉说。
秦颂脸色铁青地问:“你去哪儿了?”
顶撞的话脱口就要说出来,被宋辞截住,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去楼顶吹吹风。”
秦颂沉默两秒,说:“刚才电梯里的那个人……”他突然停住,自嘲似的一笑,生硬地转开了话题:“手表喜欢吗?”
宋辞觉得奇怪,秦颂明明是想问宋成的,却莫名其妙地改了口。
更奇怪的,刚才秦颂和宋成一定都看到对方了,据宋成说他们是一起吃过几顿饭的,可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还好。”宋辞答话。
他忽然想起吴天从的话,抬头看了秦颂一眼,想问的话在舌尖溜了一圈又被他咽下去,只淡淡地说:“谢谢秦总。”
秦颂终于松开他的手腕,说:“是你自己运气好,不用谢我。”
运气好?
宋辞在心里自嘲地笑笑。
秦颂双手插兜,看着宋辞说:“你要不要再去楼顶吹吹风?和我一起。”
宋辞一愣。
这是秦颂第一次征求他的意见,而不是强硬地命令。
“不了。”宋辞顿了顿,补充:“我有点冷。”
秦颂笑了笑,说:“哦,那算了,你回去吧。”
宋辞疑惑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他想:秦颂一定是喝醉了。
*
十点半,年会终于结束。
宋辞给李焲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李焲去洗手间了,没带手机。”
“请问年会结束了吗?”宋辞礼貌地问。
“马上就结束了,你可以上八楼来找他。”
“谢谢。”
挂了电话,郑直走过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宋辞说:“我和我哥一起回去,你先走吧,开车小心。”
郑直走了。
宋辞犹豫片刻,走楼梯去了八楼。
从楼梯口出来就是电梯口,挤满了等电梯的人。
里面没有李焲。
人流不段地从左边的通道涌过来,宋辞逆着人流往前走,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了李焲,不等他招手,李焲也看到了他,笑着向他摆手,示意他站在原地别动,宋辞便靠墙站着,等他走过来。
和李焲一起走过来的,还有两个陌生人。
宋辞认得其中一个,赫连罂,之前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
另一个陌生人——莫里——笑着说:“李焲,你弟弟长得可真漂亮。”
宋辞不喜欢别人用“漂亮”来形容自己。
但他不能说什么。
“他可不单是漂亮。”赫连罂说:“小弟弟,有兴趣来我公司做模特吗?”
李焲代他回答:“他是演员。”
“是吗?那敢情好。”赫连罂笑起来,却比不笑的时候更让人觉得冷,“我刚设计出来的那件衣服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模特,不如你来当模特,拍几张平面照就行,和你哥一起拍。”
和李焲一起拍?
这对他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宋辞看向李焲,让他做决定。
不等李焲出声,莫里抢先说:“不是说好了让我和李焲一起拍的吗?”
赫连罂直截了当地说:“你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不是最佳。”
莫里也不生气,叹了口气,说:“谁让我年纪大呢,我这个老人家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说完真就径自走了。
赫连罂说:“你考虑考虑吧,明天早上八点之前让李焲给我答复。”便也走了。
李焲问他:“你想拍吗?”
宋辞一脸期待地点头,“想和你一起拍。”
李焲笑着说:“那就一起拍。”
宋辞问:“我们的照片会做成海报挂在商场吗?”
李焲说:“应该会。”
太好了!
宋辞尽量不让自己喜形于色,说:“走吧,回家。”
电梯前依旧等着许多人,于是他们走楼梯下楼。
出了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起坐到后座。
刚才不觉得,现在到了密闭空间,宋辞才闻见李焲身上的酒气,好在他不像前天晚上那么醉。
前天晚上……
宋辞不由有些燥热,把车窗降下一条窄缝。
凉风钻进来扑在他脸上,好受许多。
李焲面朝外躺下来,头枕在他腿上,说:“我睡一会儿,到家叫我。”
“好。”宋辞把手搭在他胳膊上,轻轻拍着。
不时有光晃进来照在李焲脸上。
宋辞便伸手挡在他眼前。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李焲随即便醒了。
宋辞付了钱,两个人一起下车,走进小区。
“很累吗?”宋辞关切地问。
“还好。”李焲说:“只是一点点累。”
宋辞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从三个月前进模特学校培训,培训结束后紧接着参加模特大赛,比赛还没结束就开始接工作,直到现在,李焲一天也没有休息过,怎么可能不累?
“什么时候能放假休息两天?”宋辞问。
“新品发布会结束之后应该能休息一阵子。”李焲掏出手机,“我给赫连打个电话。”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
“赫连,我弟答应去做模特。我明天上午直接带他去摄影棚,好,再见。”
宋辞问:“拍照难吗?”
“不难。”李焲说:“明天我教你。”
回到家,李焲问:“要不要一起洗澡?”
宋辞说:“你先洗吧,我等会儿再洗。”
李焲去洗澡之后,宋辞把西服换下来,掏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那只百万名表放进抽屉里,打算过两天抽时间去把它卖了。
他又把前两天买的那只卡地亚手表找出来,一边逗年年玩一边等李焲。
李焲洗澡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十分钟。
没多久,李焲洗完澡回来了。
宋辞连表带盒一起递给他,笑着说:“生日礼物。还没过十二点,再次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李焲接过去,问:“什么时候买的?”
“前两天。”宋辞说:“原本打算当新年礼物送给你的,既然赶上你生日,就提前送给你吧。”
李焲笑着说:“所以没有新年礼物了,对吗?”
“当然有。”宋辞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李焲打开表盒,把手表拿出来,说:“喜欢。”
他把表戴上,横在眼前端详一阵,说:“特别喜欢。”
宋辞笑起来,“喜欢就好。”
李焲随口问:“应该很贵吧?”
“嗯。”宋辞说:“五百多呢。”
李焲笑了笑。
虽然他刚踏入模特圈没多久,但对手表之类的奢侈品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看来我要送你一个更贵的礼物才行。”李焲说。
“不用。”宋辞说:“再送我一个mp3吧,最好再在里面录上一段什么话。”
“没问题。”李焲说:“快去洗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
*
上午九点,李焲和宋辞到达heliansun的专属摄影棚。
郑直也来了,是宋辞通知的他,虽然只是拍几张照片,但大小也算一件工作,既然是工作就要以公司的名义来进行。
赫连罂也在。
他雷厉风行地指挥工作,全权掌握。
宋辞和李焲一起化妆、做造型,收拾妥当之后换上衣服,一起站到摄影机前。
身上的衣服仿佛为他们量身定制,赫连罂很满意,他亲自指导两个人怎么摆姿势、脸上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得到想要的效果后命令摄影师:“拍!”
之后又换了不同的姿势和场景,总共拍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搞定了。
中午,赫连罂带他们一起去吃饭。
饭桌上,赫连罂说:“我打算让你做h&s本季新品的代言人,已经跟你的经纪人说过了。之前,h&s都是用我自己公司的人代言,你是第一个代言h&s的外人。”
宋辞说:“这是我的荣幸,谢谢。”
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广告代言,而且是和李焲一起,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吃过饭,李焲还有其他工作,郑直开车送宋辞回家。
宋辞问:“公司应该没有需要我参加的活动了吧?”
郑直想了想,说:“我听说秦总过两天要在他的私人别墅开新年party,不知道会不会请你参加。”
千万不要。
听他这么说倒提醒了宋辞另一件事,“郑哥,你把我放在前面的公交车站就行。”
“你要去哪儿我直接送你过去就行。”郑直说:“因为《锦时》的mv,你现在多少也有点儿知名度了,坐公车总归不方便。”
宋辞还真没感觉到什么知名度。
“不用了。”宋辞说:“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郑直了解宋辞的脾气,便也没再说什么,在公交车站把宋辞放了下来。
宋辞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老年人吃的保健品,又买了儿童玩具,这才回到公交车站,转了两趟车,来到东郊别墅区。
坐车的时候,还真有几个中学生认出了宋辞,盯着他叽叽咕咕半晌之后,终于推举出一个代表来问他。
小女生扎着两个马尾辫,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那个……请问……你是不是《锦时》mv里的那个男生?”
宋辞说:“你认错人了。”
“啊,抱歉,打……打扰了。”小女生红着脸走了。
下车之后熟门熟路地走了十多分钟,来到隋有彬的家。
《父·子》的拍摄还没结束,隋有彬自然没在家,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倒是隋奶奶抓给他的那把奶糖让他品出一点年味来。
隋真没在家,隋奶奶说被他妈妈接到家里玩去了。
隋有彬和隋真的妈妈在隋真刚出生没多久就离婚了,她自愿放弃了隋真的抚养权,换得了一栋价值不菲的房产和高达两千万的赡养费。——这是宋辞在网上看到的。
宋辞陪隋奶奶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了。
他已经走过许多次这条路,直到今天才发现,两旁的景色十分漂亮,主要是路边种满了参天大树。宋辞认得它们,是榕树,有着数不清的桠枝,遮天蔽日,枝上又生根,有许多根一直垂到地上,进了泥土里。
宋辞从小就特别喜欢树,什么树都喜欢,年少无知的时候,他曾有过一个梦想,长大之后要成为一名园艺师,那样就可以整天和树打交道。
当然,这个梦想在他长大一点儿之后就被抛诸脑后了,因为他又有了新的梦想。
宋辞这两天总是频繁的想起小时候。
据说这是苍老的征兆。
他还不到十八岁,就已经这样老了。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突然停在面前的汽车吓了一跳。
抬眼去看,就见司机正推门下车。
是徐东卿。
秦颂家就在附近,在这儿遇到徐东卿并不奇怪。
“我老远看着就像是你,没想到还真是。”徐东卿笑着说:“一段日子不见,你又帅出了新高度。”
宋辞说:“好久不见。”
徐东卿问:“你是从秦颂家出来的吗?”
“不是。”宋辞说:“我是来看隋真的。”
“隋真?喔,隋有彬导演的小儿子。”徐东卿说:“听说你上回为了救他跳进了游泳池,然后秦颂又跳进去把你们两个救了,之后秦颂还病了好几天呢。”
秦颂当时生病了?
他们第二天一起吃饭,他并没有发现秦颂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徐东卿接着说:“可巧秦大少今儿个又病了,我正要去给他看病,你跟我一起去吧,他只要看到你病立马就能好一半。”
宋辞推托道:“我还有事,改天再去看他吧。”
“探病哪能改天啊,改天他病好了你就探不着了。”徐东卿说:“再说了,秦颂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在古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大恩,你去探病权当是报恩了。”
“可是……”
“别可是了。”徐东卿一把握住宋辞的手腕,把他拽到副驾,拉开车门塞进车里,还体贴地帮他系上了安全带,生怕他跑了似的,“你就当是日行一善好了,可怜可怜他这个孤寡老人吧。”
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他在温婉那件事上帮了大忙,宋辞想走也不能走了,只能认命地老实坐着,暗自后悔今天不该心血来潮来看隋真。
徐东卿把车开得特别快,不到五分钟汽车就驶进了秦家别墅。
下了车,他又要来拽宋辞,宋辞躲开他的手,说:“我自己走。”
徐东卿笑着说:“那再好不过了,如果被秦颂那个占有欲强到变态的家伙看到我对你动手动脚,说不定会剁掉我的手拿去喂狗。”
徐东卿的每句话都饱含暗示,令宋辞无言以对。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门,仆人通报:“先生,徐医生来了。”
一个抱枕随即飞过来,然后是一个暴躁的声音:“我操-你大爷徐东卿,你是属王八的吗?爬得这么慢,等你到了老子早他妈病死了!”
徐东卿无比精准地接住抱枕,笑着说:“你这不是还没死吗?”
“你——”秦颂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跟在徐东卿身后的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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