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养灵人（下）

 一只苍鹰自天际线跃起，她一袭湖蓝色裙装，腰间佩戴一块鹰雕玉，一个口哨吹响，那鹰朝她的方向飞过来，立在枝桠上，尖嘴朝天，鹰眼凌厉，她看着它轻声唤道，“辛，你来了。”


 月夜朦脓，她仍是没有脱鞋就躺在床上了，侧躺着，眼角的泪滴打在床单上。


 待到天亮，她睡醒才发觉昨晚上见到那个黑影之后，自己很迅速地躺床上去了，结果倒忘了脱鞋。


 打开窗户，难得一个晴天，从窗口往外看去，阳光洒落在花坛上，他俯身浇花。


 “早！”


 陈放打着哈欠走出门去，小佳也跟着出来了，“早，今天天气不错！”


 “诶？你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陈放看到她脸上那惨绝人寰的黑眼圈。


 “很严重？”她转身对着窗户玻璃看去，“呀！这么重！都怪昨晚上那东西，弄得我半夜才睡。”


 “什么东西？”陈言猛然回头问道。


 “昨夜我出来找拖鞋，好像看见窗外有一个黑影闪过，当时也就没多想，谁知后来回房关窗帘时又见到了。”小佳想起夜里见的那黑影，身上顿时起一堆鸡皮疙瘩。


 陈言立直身子扭过头来，“看清楚样子了吗？”


 “没，太快了！”


 他闭上眼冥想半刻，突然猛一睁开眼，“坏了！”


 “怎么又坏了？”小佳好奇地问道。


 “陈放，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去个地方，带上食物、水和罗盘，还有香灰！”说着陈言就跑进了屋里，留她一人傻站在那，不明所以。


 不一会，他背着登山包出来，一身户外装，陈放也跟着出来了，小佳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没等她想清楚，陈言就把她推回房里让她赶紧收拾了，她的东西少，一会就收拾完了。


 从包中拿出罗盘，“呐！罗盘我有，你们不用带了，这个很准。”


 陈言诧异。


 不等陈言来问，她就抢先说了出来，“我奶奶的，一个道长给她的。”


 说完三人就一同出了四园的门，走之前，陈言还从那一瓣花中取出两粒暗红色小圆子儿，也不说用处，就匆匆关门赶路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从这里到阿罗山有80公里，我们现在出发，晚上十一点应该能到！”陈放在那盘算着时间。


 陈言手一扬，“不能这样走，今天是阴历十四日，明天是十五日，每月十五乃望日，养灵人每月唯一出来行走的晚上，所以今晚我们还不能去，今天我们去村子里头守着，看看有什么动静，明天我们一早出发，前往阿罗山。”


 “养灵人？”小佳忽然想起农夫们谈及的养灵，莫不是这村子里头真有人在养？


 “这个村子，以及这个村子之外，都有养灵人，包括你之前去的阳水镇，那里的人在家中养，吸取灵气，身体日渐茁壮，活得便更久些，这个村子里养灵人都在一处名为阿罗山的地方养，那座山地势高，呈驼峰状，在每个山峰之间的凹陷处是吸收灵气的最佳之地，人们就在每月十五去到阿罗山，给那些阴灵吸收日月精华。”


 陈放给她一一讲解，“我和我哥最近就在查这件事，本来不想插手的，但近来都惹到我们四园来了，前不久一个小鬼来偷食蓄灵花，被我哥发现了，我哥收拾了那小鬼，谁知村里头那小鬼的主人知道后来四园闹事，闹得我头疼，好不容易安分了几日，没想到昨晚那东西又来了。”


 小佳恍然大悟，“所以昨晚上那个是村民养的小鬼？那蓄灵花是什么东西？”


 陈言摊开手，手中那两颗暗红颗粒闪闪发亮，“它就是蓄灵花籽，但凡…”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凡灵体食用，就不会受外界伤害了。”


 说着陈放又接上话，“蓄灵花又名地狱花，长在极寒之地，活灵接触可以养灵，但若是阴灵食用了，那阴灵便会反噬人类的灵魂。”


 “这样想来，陈言，你还是帮那些村民呢！”


 听小佳夸赞起来，陈言只觉尴尬，“也是帮我们自己，这花本就珍贵。”


 从四园去村子路程短，聊着聊着就到了入村口，这会儿是白天，所以村民们都出来走动了，这里的人都是以挖矿为生，说来也怪，村民们自从养灵后，再也不进山下矿了，平日里也悠闲自在，但个个丰衣足食。


 陈言带着他们往村子后头的一条山路走去，“这边有树林，我们先去一户人家借坐几个小时，待到午后，我们开始在这里守着，从村子去阿罗山要翻越几个小山坡，这里是必经之地。”


 说着他们就派小佳走在前面去村民家里讨坐。


 才走出两步，陈言叫住小佳，“等等，记住，少说话！”


 小佳点点头，往农户家走去，挑选了最近的人家，走进去，还真是一股阴气，看见一位大婶在门前绣鞋垫，“这位婶婶好，我从外地来，午后再接着赶路，能在您家中借坐一会吗？”


 那大婶看起来精气神十足，连忙点头，“随便坐！”


 进屋子里头，小佳才明白这些人养灵的原因了，屋子里装潢得很华丽，不像农户的家，跟个地主家差不多。


 陈放压低帽檐，陈言面无表情的跟着小佳走进屋。


 陈言四处观察，虽未发觉异常，但始终觉得不对劲，他突然靠近小佳，附在小佳耳朵边轻声道，“你去问问那门口大婶…”


 小佳听完陈言的话，赶紧走出去跟大婶聊了起来，“婶婶，您家中没有其他人吗？”


 “有个男人，在村长家中开会呢，今天全村的男人都在那，对了，你们俩是情侣？往哪去？”


 小佳诧异，“我们俩？我们不是情侣。”说完摆摆手离开。


 进屋后，走到他身边，“都上村长那开会了，估摸着就是那事儿。”


 陈言低头拨弄着罗盘，“这个罗盘不像是现在的人能做出来的。”


 小佳身子一怔，她只知那是奶奶的遗物，至于僧人，似乎不是那么清楚。


 三个人在屋内各想各的，接近中午的时候，那位大婶家的男人回来了，看他一脸高兴样，大婶起身问道，“怎么样了？说了没？明天去吗？”


 那男人点点头，“夜里就出发，免得被其他村的人看见！”


 话音刚落，他往屋子里一看，见有生人在，刚要仔细琢磨，他们就做出了一副睡着的样子，他才放下心来。


 只有陈言还睁着眼，旁若无人的样子，示意了一下，小佳就从椅子上摔倒在地，“哎哟！疼死我了！”


 大婶和男人连忙走进来，“咋回事？”


 “赶太久路，有些困，刚睡着了结果就摔了下来。”


 见俩人并未起疑，便打着哈欠问道，“叔叔，现在该是几点了？我还急着赶路呢！”


 那个男人看了看钟，“刚过12点，你们留着吃个午饭？”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麻烦了您。”说着她就连忙摆手道。


 夫妇俩送他们出去之后，就紧关大门。


 陈言带着他们从屋子后面绕过去，躲在树林中，静候村民们的到来。


 傍晚时分，天渐渐黑了下来，从村子另一头就开始亮起了火把，人们举着火把拿着焚香往阿罗山的方向走去，路程遥远，但也只能徒步，全是翻山越岭的道路。


 村民们靠近了树林，只见村长带领着大家往坡上走，看仔细些，有几个人手里还端着奄奄一息的婴儿，看到那个画面，小佳差点叫出声来，陈言一把捂住她的嘴，待到村民们离去，他才松手。


 “那到底是什么？你们没看到吗？婴儿！明明还有在动的，但却没有哭声，他们去阿罗山带婴儿做什么？”看到那些婴儿，小佳不免情绪有些激动。


 陈言低下头去。


 陈放说道，“这就是我们要插手的关键原因。邻近的很多村子都丢了孩子，从最小刚出生的婴儿到几岁的都有。”


 他顿了顿又说，“你听说过养小鬼吧？但在这里不只是小鬼，他们养的灵有小的也有大的，大的多为冤死的未出阁女子，只是这个村子里养小的比较多，孩子都是偷来的。”


 小佳面露愤怒之色，“禽兽！”


 陈言抬起头，“我们跟上去！”


 说着三个人就跟在村民队伍后几百米的距离，往阿罗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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