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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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一道冰冷靓丽的女音笔直地向李玄袭来。
李玄则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了退回山下的雾气，也看见了不远处只剩灰烬的火堆，旁边灰蒙蒙的天空下还有一个女人。
其实，李玄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醒来，只是未曾睁眼就闻到空气中有种淡淡的香味，就再也不敢睁开眼了，只因为他听说，撞鬼的人大多是被吓死的。
李玄作为一个深受唯物主义熏陶的华夏青年，本不信鬼神，但现实总能怼得他无话可说。
经过半个时辰的思量，唯物主义的千年伟厦在他的价值观中轰然倒塌。
他接受了自己年幼的身体。
他接受了自己面前的鬼魂。
他甚至接受了自己又即将死亡的命运。
同时，他也彻底地摆脱了而立之年母胎单身、一事无成的困境。甚至，他有些庆幸，庆幸遗失掉与曾经世界那份格格不入的孤独感。
祸福相倚。在李玄庆幸的嘴角上扬的瞬间，一道冰冷靓丽的声音响了，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李玄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到了一个玲珑有致的女子背影，圆润的弧形，不用想象，眼前就自动勾勒出一个丰满冷艳的美人，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女人也是双脚离地，飘在空中的。
鬼！哪怕李玄已经决定拥抱这个见鬼的新世界，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了几分。
“姑娘是在问我吗？”李玄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背影没有回话，本就凉飕飕的氛围渐渐凝固了，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玄心知不妙，即刻又说道：“我昨日游山至此，着实困乏了些，遂在此处小憩，一不小心昏睡了过去，误入宝地，沾污姑娘慧眼，还请见谅。”
“呵！你骗鬼呢？”
我靠，她承认了！我该怎么回？
李玄撩妹的经验本就少，撩鬼妹的经验更是负数，如此直接、切中利害的问题一下让李玄措手不及。
他在几息之间想了数十个回复，但这句话关乎到他的存活几率，不得不慎重慎重再慎重，最后李玄说道：“没，没骗鬼，就只是骗人。”
鬼最忌讳就是戳穿她的身份，李玄稳中求健，就回了这句话。但说完，他就后悔了。
只因为他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啼，紧接着她缓缓转过身来。
李玄有些害怕，害怕她来一声‘Iwanttoyou’，然后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李玄不是真爱粉，因为他自认为他自己没到那个受众年龄，但他的脑海中就是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那句话，甚至有干冰汽化的氛围音。
那身影缓缓飘近，李玄眼中的画面渐渐凝实。
腿，跟想象中一样笔直白皙。
腰，跟想象中一样纤细遒劲。
胸，跟想象中一样挺拔伟岸。
颈，跟想象中一样骨感修长。
脸，见鬼！怎么跟最晚的丫头一样。只是更冷艳了一些。
那双笔直白皙的大长腿瞬间出现在李玄鼻尖的一尺处，一双冰冷深邃的眼睛俯视着刚刚起身坐在泥地里的李玄，像女皇凝视着城门楼下的小乞丐一样道：“熬过今晚，你就可能自由了。”
熬过今晚？
李玄空洞的眼神立即汇聚到了她那惑乱众生的胸脯上。……
李玄空洞的眼神立即汇聚到了她那惑乱众生的胸脯上。
那，确实是一对磨人的小妖精。
李玄正想入非非，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是李玄！”
李玄心中先是一惊，心惊这女鬼这么快发现了破绽，也心惊这原主与自己同名同姓，但随即释然，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玄那呆子不会有这令人生厌的眼神。”
李玄立马收敛起那赤裸裸的目光，回答道：“我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再者子曰‘食色性也’，夫子尚且如此，何况我等凡夫俗子。”
“迂腐味淡了些，但穷酸味更浓了。”
在那女鬼影问出第二句话时，李玄就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危险，毕竟现在是白日。
李玄在想通一些事情后，更多的是对陌生环境和对陌生事物的恐惧，而不是对她的恐惧。
而且，她是唯一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东西。虽然是鬼魂，但她冷艳、淡漠、理性的风格给李玄一种心安的感觉。最主要的是，这个女鬼足够漂亮。
“我有三个问题。”
“第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个，这是什么地方？”
“第三个，怎么才能熬过今晚？”
那女鬼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果真不是李玄。”
“这重要吗？如果我所料不错，我们应该有共同的目标。”
“对于我是不重要，但对于小瑶来说至关重要。”
“为什么？”
“因为李玄还欠她一串冰糖葫芦，一串约定好的冰糖葫芦。”
李玄能感觉出其中的故事，便把名字和约定都默默记下了。但女鬼没有深说，李玄也没有深究。
女鬼悠悠说道：“传说，道岚州有座山，山中有座观，观中有半部经。山，是座终年云雾笼罩的群山，名曰半月山；观是坍塌倾颓的破观，名曰半月观；至于经，是半部能破而后立、涅槃重生的佛经，名曰涅槃经。”
“佛经藏于观中？”李玄敏锐发现传说的矛盾之处。
传说还没完，女鬼继续说道：“经下有口井，井里是亿兆亡灵。”
李玄能清楚感觉到，女鬼前面是在叙述传说，而最后轻描淡写的一句则是她的亲身经历，也是这具身体的最后死因。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熬过今晚就需要你将那堆竹简书写完。”
李玄看向身边不远处的青青葱葱的尺许长的竹条，像是新劈的，问道：“写什么？”
“《涅槃经》”
“我不会。”
“你不用全写出来，只需要写出你看到过的扉页就可以。”
“那是李玄看过的，我并没有。难不成你让我把‘涅槃经’三个字写千百遍给你？”
“写《太上感应篇》也可以，不过效果你也看到了，一筐竹简也不敌《涅槃经》一个字。”女鬼冰冷的说道。
李玄自然听出其中蕴含的怨恨之意，但不会就是不会，性命攸关的事不能将就。
但就连《太上感应篇》李玄也只会那开头的那两句，刚想说出，其脑海中忽的涌现了那一篇金晃晃的《太上感应篇》，李玄感受到了其中的神异，遂改口问道：“无笔墨，如何写？”
“笔墨已经遗失在半月观中，你去寻寻，兴许能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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