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潆水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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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推开草堂的门，踏进院中，刚在榆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大开的木门外就簇拥进一股清风，紧接着石桌上显现出一桌丰盛的菜肴，鼻尖轻嗅，还有一股微甜的酒香。
清风带起的榆树叶在门外缓缓消散，从柔和的清风中淡出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像是隔了一层牛毛般的春雨，虽然看得不真切，但能分辨出她身披一袭浅绿色的长裙，素雅中掺杂着跳脱，带给人一片生机盎然，她应是有一副精致小巧的五官，圆圆的稍显婴儿肥的脸蛋给人一种灵动和可爱。
“欢迎来草堂做客。”李玄恭请道。
“虽然我早就想来，但你这真不是令什么人都高兴的邀请。”那倩影笑嘻嘻地嘟嘴道。
“何出此言？”
“嗯？你竟然不知道？你不是草堂的先生吗？”那倩影诧异道。
李玄对于她的质疑早有准备，解释道：“我本不是草堂的先生，一年前来到此处，现只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而且因为几日之前出现了些许意外，我遗忘了部分事情，还请姑娘解惑。”
“难怪你一身死气，想必以凡人之躯暂接‘先生’之因果定是不好受的。”
李玄听到她的话心中骇然，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便也微微释怀。不过，细究她的话语，发现了两个关键点。
一，她认为自己是凡人之躯，但按照大瑶的话，自己已然是通灵境，踏入了仙家的末末流。是分类依据不同，还是大瑶扯谎，亦或是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已然踏入通灵境。
二，她口中的先生指的是什么？应该不是教书育人的，一想到今天白日的遭遇和先前苍天的言谈举止，这先生恐怕不是什么好称谓。
根据现已知的信息，李玄也只能分析出这么多，所以继续问道：“不知姑娘所说的先生是什么？”
“嗯？李三通临死前就连先生的事情也没告诉你？哦，这也难怪，可能是怕你这个外乡人吓破了胆不敢应下这个差事，所以给隐瞒了。”说道此处那一双朦胧的眼睛特地看了一眼李玄的反应。
而李玄也注意到了她带有浓烈挑拨意味的言语和动作，心间已然明了恐怕她和李三通之间有什么不愉快。
她见李玄一脸平静，心中有些许的失落，兴致缺缺继续道：“也或许李三通告诉过你，你给忘了。”
听到此处，李玄在心里深深以为这姑娘未来可期，如果是个人的话。
“在潆水城，先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古有言：人间最是无情处，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先生先死，先死先生。”
我造，半句不离先生死，这得多大的仇怨啊，李三通把她给盘了？
“其实，潆水城的先生是专指二指先生，就是只有两个手指的先生，你想做这工作可不太符合要求，最起码要去掉八个手指。”
李玄知道她是在胡诌，但还是不自觉的攥了攥手指。
那人看见李玄如此紧张的模样，高兴地笑道：“你该不会是信了吧？哈，哈。”
“哈，哈。姑娘你开心就好。”
听见李玄敷衍的笑声，她清甜的嗓音戛然而止，桌子一拍，瞬间冷冽起来：“老娘要你哄，三通老儿的本事没学到毫毛，但那讨人厌的本事倒是学了几分神似。”
看见李玄那一副不为所动、任尔表演的模样，便收了收嗓音，继续说道：“其实，这二指先生也没什么奥妙，就是一份发死人财的活计。原先这草堂外门匾下是有一副对联的，上联曰：入院定无红事，下联曰：出门万里白霜。只不过，三通老儿嫌它不吉利，便给撤去了。潆水城凡是横死的，大概都会请二指先生去走上一遭的，以免招惹了什么厄事。在这神魔仙佛的世界，李三通凭借这活计勉强做到了耳目通达，庇佑了一方乡里。”……
看见李玄那一副不为所动、任尔表演的模样，便收了收嗓音，继续说道：“其实，这二指先生也没什么奥妙，就是一份发死人财的活计。原先这草堂外门匾下是有一副对联的，上联曰：入院定无红事，下联曰：出门万里白霜。只不过，三通老儿嫌它不吉利，便给撤去了。潆水城凡是横死的，大概都会请二指先生去走上一遭的，以免招惹了什么厄事。在这神魔仙佛的世界，李三通凭借这活计勉强做到了耳目通达，庇佑了一方乡里。”
李玄听完感觉周身都凉飕飕的，对于桌上的佳肴也没有了多少胃口。
在李玄忧虑之际，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上的他身后的茅草屋，未等宴席开始，她就按捺不住道：“小先生先吃，既然进了草堂，不去草堂内堂里坐坐岂不是憾事。”
本来是想借着她自己发火的事情，找借口进去的，但现在只能硬上了。
而李玄自是连忙制止，说道：“你去内堂怕是不妥，三通兄东去未归，我不敢私自应允。”
那人的动作突然停下，转头道：“三通老儿没死？”
“不对，我明明是等他死后，发完丧才来的。”那人为蹙眉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掐起了纤细的玉指。
没出十息，她有些震惊道：“怪哉，死人竟然又活了。”
李玄的思绪瞬间炸了。
死人复活，跟自己一样，还是她诈我。
李玄回神之际，那人已经走到内堂前，他再次制止道：“三通兄即将归来，姑娘不要自误。”
那人俏然回首，似是哂笑道：“老娘会怕那三通老儿，甚是可笑。”
她说完便推门踏了进去，一呼一吸之间，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倒飞了出来。
“可恶的三通老儿，竟留下了尊纸城隍，这下可亏大了。”
其后也射出一道流光，落到院内的青石上化作一个头顶带帽，身穿青墨海纹下摆掐金丝祥云黄袍的魁梧之人，手持玉圭，朗声道：“何方宵小，竟擅闯草堂，还不拿命来。”
“区区一尊纸城隍也赶在老娘面前叫嚣，不是老娘家中有事，定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也见识见识娘娘神威。”
那人撂下狠话，便欲要遁空而出，但行至一半好像撞到了什么，又折回从正门逃遁而出，最后还不忘再次撂下狠话：“我榆神娘娘雨未央解决完事情后，定来收了你这尊纸城隍。”
那立在院中的魁梧之人看着那个好笑又蹩脚的身影不语不动，好像就任情让她作，像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但也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在那人的身影消失以后，院中的魁梧之人将目光转向了坐在石凳上没有缓过神来的李玄，眉头一蹙，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最后只微微颔首，再次化为流光回到了内堂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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