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往这儿看啊！”沈未大声道，“擦亮眼睛，全场最弱的在这里好不好？”


 又是一阵石子飞过，然而此时丧尸已经对来自二楼的攻击充耳不闻。


 压低的咆哮从它们的嗓子眼里以一种怪异的发声方式析出。它们似乎进入到了某种[锁定目标]的模式，从而排除开外界的干扰。


 余巧曼咬着嘴唇，扛起锄头，不动声色转身下楼。


 “巧曼姐！”苏梓临叫住她，“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直接......”


 “你们，你们在上面，继续掩护他们。我不会有事的”余巧曼摇摇头，挤出一抹笑意：


 “说句不好意思的，我特别想和你们回去，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去......去大学里边，看看那里是什么样子呢。”


 “不行，一定还有办法。”苏梓临额上直冒冷汗，“既然它们现在对我们的行动无所顾忌，那就一定可以利用这一点。”


 郁黎紧了紧攥住球棒的手：“只要它们冲过来，我们第一时间......”


 为首的丧尸一声嘶吼。


 “跑！”陆朝南喊道。


 没再犹豫，五只丧尸接二连三地扑来，三人当即绕到成排的钢管后面，哗的一声全部推倒。


 钢管沉重，但是丧尸也仅仅是被阻拦了不到一秒钟，就狂躁地甩开，奋力起身。其中生前穿着西装的一只，更是顺手捞了根钢管，咆哮着飞扑而来。


 郁黎只好侧身翻滚躲避。尹赫用球棍一把顶开它，还想补棍，结果被两人同时拽着滑到方木堆后。


 沉重的钢管瞬间砸下来。


 “什么意思啊，怎么打着打着还学会使用工具了?”尹赫后怕地大口喘气。


 陆朝南冷笑：“怕不是又进化了。”


 余巧曼咬咬牙，纵身向楼下冲去。


 “我跟着她。”陈访桐翻下栏杆。


 “那我......”沈未刀柄朝上握着唐刀左右为难，“我，我跟着你！”


 看了看两边楼梯的情况，苏梓临高呼：“尹赫，你不是想吹冲锋号吗？”


 “什么？！”尹赫惊恐道，“想吹是想吹，但是我现在更想活命啊！”


 “那就把他们引到右边去。”苏梓临做手势道。


 不知为何，现在的丧尸已经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楼的三人身上。右侧的楼梯被堵死，左侧楼梯是唯一的通道。只要让丧尸们把后背朝向左侧，就可以充分利用这个地理优势，来一次意想不到的奇袭。


 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往右侧脚架的方向跑过去。


 果不其然，丧尸当即紧跟。


 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钢管。


 苏梓临灵机一动，伸手拉住莽莽向前冲的沈未。


 光滑的地面加上光滑的钢管，只要丧尸踩上其中一根，便等同于直接失去立足之地。


 大致排好阵型后，苏梓临大喊：“准备，跳上去！”


 尹赫经验丰富地一把伸手攀住脚架，还不忘指导郁黎和陆朝南：“踩这里，这里牢。”


 三人当即依次爬上。


 紧随其后的丧尸也不甘示弱，纵身起跳——


 与此同时，二十来根钢管顺着钢化玻璃搭成的缓坡，当即潮水般顺着地面向丧尸涌去。


 还没来得及落地躲避，它们直接就踩在了永动机般的钢管上。


 其中一只刚刚踩上，便仰面倒地。


 砰！


 随着棒球棍挥下，当场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然而另外两只大概是因为生前平衡感就比较好，竟然在不断滚动的钢管上，用神似霹雳舞的动作成功站住了！


 “别动别动！”沈未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它不断晃动的脑袋的位置，“你这走位我怎么瞄准啊?”


 “这个怪人是只能打它的脑袋吗?”余巧曼握着锄头谨慎观察。


 “嗯。”陈访桐点头，甚至伸手讲解PPT般示意：“太阳穴最好敲，后脑勺其次，天灵盖最硬。”


 “嘶啊啊啊——！”


 丧尸气急败坏地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吱哇乱叫着，大概是在说[等这玩意停下来了看我不弄死你们！]。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到过?”郁黎单手攀着钢架朝下看去。


 陆朝南点头：“见过，《猫和老鼠》。”


 尹赫抽出唢呐：“那个的bgm我也不是不能吹。”


 为了趁早结束这随时会吸引来更多丧尸的战斗，苏梓临干脆一脚踢开它们脚下的钢管。


 轰然倒地的一刹那，便立刻被乱棍捶扁了脑袋。


 还剩最后两只。


 “现在该我们下去了。”郁黎简短道，“准备好。”


 然而，也正是此时此刻，丧尸那[锁定目标]的模式到此失效。


 并没有踩上钢管的[西装]丧尸机械般转过头，从脚架后直直扑向沈未。


 “小心！它的目标是你！”苏梓临大喊。


 陈访桐拽着她的胳膊，向右侧奋力倒去。


 恰巧郁黎从脚架上一跃而下，借助惯性一脚蹬在它的脊椎上。余巧曼抬手，又沉又重的锄头一击便中后脑勺，黑紫色的脑浆霎时涌出。


 “还剩最后一只。”


 沈未盯着那狰狞的面孔，舌头差点没捋直：“巧曼姐，你这一锄头真是......巧曼姐！?”


 女人的惊叫。


 只见刚刚不见了踪影的[丈夫]，突然从水泥管后恶狠狠地摁住余巧曼的肩膀扑倒在地！


 那散发着恶臭嘴巴露出尖牙，随着暴怒的嘶吼，朝着她的脖子就要啃下——


 硬物磕碰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余巧曼将锄头横在面前，而[丈夫]的牙，直接咬穿了木头足足一厘米的深度。


 “拉不开啊！”沈未使出了吃奶的劲拽住丧尸的脚腕，“这玩意得有多大力气啊！?”


 两人在地上不停纠缠翻滚，贸然攻击[丈夫]极其容易误伤余巧曼，只能强行将两人分来。然而直面丧尸的力量，就会发现它们跟普通人类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哪怕是六个人齐心协力，也仅仅是减缓了它一口气结束战斗的速度。


 “坚持住，巧曼姐！”苏梓临奋力掰住丧尸的肩膀，“让它把后背露出来！”


 余巧曼颤抖地咬住牙关。


 胳膊一点一点失去反抗的力量，眼看[丈夫]即将在失去人类身份之后，再一次将他的妻子完成丑陋的同化。


 “先尽量破坏其他的身体组织！”陆朝南道，“否则这样下去......”


 “我受够了。”她嘶哑道：


 “我想......活一回。”


 神情不再苦楚，余巧曼喝出一声，再次翻身让[丈夫]位于自己上方。


 紧紧握住锄头的两端，奋然扭转——


 咔嚓。


 杠杆带来了成百上千倍的力量。


 脖颈断裂。


 断了脖子的丧尸当然不会死，但是也失去了支撑头部的力量。它的脑袋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仅仅是用牙攀附在锄头柄上狂躁地吼叫，灰白的瞳孔比凶神恶煞还要愤怒。


 “撑住胳膊。”


 陈访桐抬手，利落接上当头一棒。


 紫血四溅。


 发黑的四肢瘫软下来，停止了反自然的挣扎。


 偌大的建材城也失去了最后的声响。


 [丈夫]，以至今为止最丑陋的方式彻底结束了被病毒控制的空壳生命。


 “......死了?这下真的死了?”


 余巧曼松开锄头，眼看着它像瘫烂泥一样，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嗯，真的。”苏梓临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是你亲手促成的，有什么感想吗？”


 呆滞片刻，余巧曼终于缓过神来。


 她用脚踩着[丈夫]的身体，痛快拔下锄头，甩出两个字：


 “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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