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如果这不算开门红,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算得上是开门红了。


 “我说什么来着？！”何兴言大声道，“说不会熄火，就绝对不会熄火！！”


 格子衬衫：“但是你仍然无法判断究竟是我们改装产生的效果，还是军械库强化之后产生的效果。”


 “........”他皱眉, “啧, 炸都炸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


 大学城内已然传来建筑物碰撞倒塌声和喊打喊杀声。


 不能沉浸太久, 必须得立刻回头支援。


 高架桥这边的区域的压力已经减小了一大半，接下来就继续交给铜大的同学们驻守, 有情况随时用同盟局域网和烽火告知。


 三个输送源头, 最不稳定最难以估测的T市已然被切断。


 接下来的主战场，在大学城内。


 两辆货车兵分两路齐头并进。根据地形和门楼优势，工大决定打的是塔防站，这会儿需要立刻返回学校操作器械。


 而自己的任务，是打野。


 “说真的, 黎哥。”沈未把刀刃插回刀鞘，“阿桐是练家子我能理解, 你又是在哪里学的功夫？”


 郁黎嘴角含笑, 云淡风轻道：“修钢琴的时候学的。”


 “？”沈未警觉地看向他, “这个答案你是不是之前在哪里用过了？”


 货车以最快的速度飞速前进，刚加满的油箱动力十足, 不过一会儿, 熟悉的校门就出现在了眼前。


 被烽火的红色所簇拥, 恰巧撞见了大学城内的第一波丧尸，目标明确地向着校门的方向奔涌而来。


 绊马索和陷阱就在前方。


 停车。


 “这么快？！”身旁的建筑物上, 五楼的窗口伸出来两个同学们的脑袋, “炸完了？”


 “那当然！”尹赫说。


 六人立刻跳下车, 然后往左手边预备好的建筑物防盗门里齐齐钻进去。


 三条通向大学城的道路，丧尸潮好像三道黑色的泥浆河，可怖的咆哮声和雨声一起，不断向中心店汇聚——


 其实如果单独看一只丧尸的话，并不会感觉它是“黑色的”。


 但是它们身上伤口涌出的已经凝固的黑紫色血块，裹满泥浆和血液的褴褛衣衫，还有那发灰的皮肤和瞳孔，无一不把身上的色彩饱和度压到了最低，只剩下毫无生命迹象的灰黑色。


 仿佛一潭死水，却诡异地泛起惊涛骇浪。


 “还好没错过。”


 陈访桐盯着黑夜中不断拨乱泊油路水面的脚步，那是丧尸群毫无章法的杂乱脚步，将浑浊的雨水溅起来，红色的烽火映在上面，好像淋漓的血水。


 躲避的这栋建筑物是精挑细选后的结果，就在路口的折角处，也是陷阱所处的地方。不仅不会让丧尸提前转移目标，还能够准确地把它们正好引到这里。


 “嘟嘟——”


 另外一面道路突然传来轿车的声音。


 那是一辆白色小轿车，司机正不断拍打着喇叭，尖锐的声音被裹挟在后面接连不断的丧尸群的咆哮中，怪异无比。


 ？！


 难道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无意被卷进来的市民？！


 “停车！！！”沈未大声喊道，“快停车！前面有陷阱！”


 人声再大，也不足以穿透这雨幕和上百只丧尸越来越近的嘶吼声。


 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中空的柏油路面坍塌下去。


 丧尸们怪叫着，纷纷栽倒在系在消防栓上的绳索上。有的冲得过猛，惯性使然，甚至非常戏剧化地腾空而起！


 再然后，狠狠地一头栽进提前挖好的陷阱中。


 “嗖嗖嗖！”


 周边的建筑物上弩.箭和弹弓连发。更顶上，瞬时传来巨石的轰鸣声——


 没错，陷阱正对的建筑物上，也对应配备了一个投石机！


 空气压强模拟出的巨石，经过楼层高度的进一步强化后，以千军万马之势准确地向着陷阱的坑洞，直直猛砸下去！


 “啊.......”尹赫干脆捂住了双眼。


 太血腥了。


 砸进坑洞的巨石，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干脆的声音，而是发出了一种把丧尸的身体压扁之后的沉闷的钝音。


 黑紫色的血液连着不断灌进陷阱中的雨水，一起渗了出来。


 而小轿车的那一边——


 “救命！”车里的女人凄厉地高声叫道，“救命啊！”


 如果她没有提前减速，说不定靠着充足的马力，直接就可以莽过去。但是她似乎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偏偏就在绊马索的位置踩了一脚刹车，停下来了。


 这一停，陷阱坍塌，车身栽了一半进去。


 后面如同潮水般的丧尸兴奋至极地飞扑上去，用残缺而坚硬的手臂，甚至是脑壳，疯狂地砸向她的车顶和车窗玻璃。


 雨幕中，白色轿车无力地发出自动警报声。这声音更加刺激了其他两边没有被投石机压碎的丧尸，它们怪叫着从坑洞里攀爬出来，拼命冲向她。


 有的腿脚已经折断，有的肚子上已经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肝肠从来里面流出来。


 两边建筑物的高楼上，几个拿弹弓和弩.箭的同学正不断攻击着疯狂捶打小轿车的丧尸，噼里啪啦，在丧尸的连连叫唤下，无尽的子弹在身体和金属壳面上叮咚作响。


 当然，还有许多并没有中途受到影响的丧尸，目标坚决地直接向校门跑去。


 北城墙的十台投石机严阵以待。铁闸门后，几个戴着橄榄球头盔的同学手持球棍，大声喊叫着给自己壮胆，已经准备好和丧尸隔墙血战。


 “砰！”一只丧尸已经用被血液糊满的双手捶碎了她的车窗玻璃。女人再次发出惊叫，抄起副驾座上的钢管向着要爬进来的丧尸当头一棒。


 “哇——哇——”


 婴儿惊恐的哭声突然穿透雨幕。


 突兀的，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传到耳膜里，令每个人头皮发麻。


 “滚！滚啊！！！”女人的声音濒临崩溃，“别碰他们！”


 “这么看来，丧尸的一级指令果然是学校，但是中途也会被别的目标暂时分散。”苏梓临推开建筑物的破旧防盗门，“我们得去救她。”


 虽然看样子是无意卷进这场攻防战的陌生市民，还直接导致其中一处陷阱瘫痪，但是这不是见死不救的理由。


 即使可以容忍普通人类和人类婴儿在自己眼面前活生生变成丧尸，这一波丧尸也仍然是要解决的。既然她在吸引丧尸的注意力，现在就必须上了。


 因为，这是计分比赛。


 这24个小时中，每一分都必须牢牢捏在手上。


 陈访桐已经捏起棒球棍，直接从门口跑了出去。


 然而脚边的陷阱中，还有头颅没被砸烂的丧尸，它们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一片，上半身却依旧进行着被病毒驱使的最为原始疯狂的举动。


 三四只丧尸如同蠕虫一般向她的小腿伸出手——


 “桐！小心！”沈未大喊，抽刀向那恶心的七根胳膊挥去。


 然而，挥了个空。


 胳膊已然失去了虚假的生命力支撑，软趴趴地随着身体，一起栽进坑里。


 虽然直直向前，但是余光依旧在注意着身周的所有情形。


 像一头灵巧的鹿一般，陈访桐抬起靠近坑边的腿，干脆踩在了其中一只丧尸的手上，然后是下一只、下一只，接着这股力量，胡旋舞般反向转身——


 “砰！砰！砰！”音游般富有节奏感的三声顿响。


 金属棒球棍落下，三颗头颅瞬间迸发出瀑布般的淋漓血液。


 “........”沈未长大嘴巴，不忘快步跟上，“不是，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啊？？”


 陈访桐正头也不回地继续向轿车的方向跑去，言简意赅：“我小时候在山上跟爷爷奶奶蹲过木桩。”


 “轰——！”北城墙不断传来投石机的巨响，黑紫色的血液四处飞溅，沉重的巨石将脑壳彻底压碎。


 十发巨石下去，投石机暂时进入五分钟的冷区期。


 又有二十多只漏网之鱼跌跌撞撞站起身，咆哮着向铁闸门冲去。同学们堵在铁闸门后，奋力挥舞着球棒，一个接一个将它们从门上击落。


 大学城内的第一波攻势已经接近尾声，除了这围堵在小轿车旁的二十余只丧尸。


 见状，其他建筑物内守门的同学也纷纷飞奔出来。


 车内的两个婴儿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大声哭泣。幼小的人类在这末日的可怖场景中扯开嗓子撕心裂肺地哭泣，尖锐的声音和丧尸的怪叫互相纠缠，连心脏都要揪到一起。


 看见新的人类不断涌来，几个丧尸瞬间把攻击目标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苏梓临抬手，几个空气子弹砸在攀附在窗口的丧尸太阳穴上，转头向女人厉声道：“发动汽车！先从陷阱里面出去！”


 “好........好！”女人连连点头，猛踩油门，发动机发出哀嚎。


 在柏油路上挖出的陷阱并不像在民宿区看到的那样那么深，轿车的轮胎疯狂转动，泥浆和雨水四溅。


 “啊啊啊啊——！”车后的五只丧尸凶猛地飞扑上来。


 “轰——！！！”


 突然通畅！


 那五只丧尸本来信心满满地攀在车尾，结果车子瞬间启动，它们直接扑了个空。


 “我没看错吧，是刚刚那五只丧尸把车子给推上去的吗？！”一棒把面前的丧尸挥倒，尹赫不可置信地看着车尾。


 “你没看错。”陆朝南让开身位，丧尸从他面前摔倒又反折站立，尹赫一棍揍在后脑勺上，它便干脆利落地趴了下去。


 “嗖嗖嗖！”楼上的弩.箭继续发射下来，同样是空气压强模拟出的箭矢，扎在丧尸的背上，黑紫色的血液从圆孔状的伤口里迸发出来。


 女人咬紧牙关，把马力开到最大，车身上的丧尸如同被抖落的黑色羽毛，纷纷跌在地上，被同学们的棍棒看准时机，锤烂脑壳。


 大学城的第一波丧尸似乎已经接近尾声。


 不。


 并没有。


 准确的说，这一波已经结束了。


 但是道路的远处，新的一波丧尸的脚步声，伴随着不断被拍打起水花的雨点，再次袭来！


 守在这个路口不是办法。


 投石机和弩.箭的火力都有冷却期，建筑物的防御带，塞满丧尸尸体的坑洞急需清理，唯一还能正常使用的只剩绊马索了。


 现在，只能尽可能去减轻建筑物和城墙的防御压力。


 “上车吧。”陆朝南说。


 苏梓临停下脚步，看向那个同样察觉到新的一波丧尸踪迹，而被迫再次把轿车停下来的女人。


 丧尸围城，所有的道路全部被封住，那么厚的一堵人墙，她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去的。


 “不。”苏梓临摇头，“一辆车不够。”


 足足三个道路的丧尸，就此时此刻的情况来看，只用一辆车来打野确实是不够的。


 咬咬牙，苏梓临开口：“继续分组吧，按照原计划，把一部分的丧尸往西面迂回，等到这边压力轻了之后再回学校区域。”


 “那你们呢？”尹赫焦急道。


 “我们......”苏梓临看向一边，语气坚定，“校门口纵向的这两条街，交给我们。”


 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郁黎轻轻抛下一句：“保重。”


 然后，他们三个便立刻蹬上货车。


 沈未已经跑到了白色小轿车旁边。


 “这......这到底是.......”女人面色惨白，握住方向盘的手不断发抖，“为什么突然......”


 “你还开得了车吗？”沈未问。


 她张张嘴，大脑已经完全发懵：“我......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去后座照顾孩子吧。”沈未双眼发光，“交给我们。”


 “？”坐上副驾座，苏梓临蹙眉看向沈未，“这种时候也不至于这么开心吧？”


 “至于啊！怎么不至于？”她双手扶上方向盘，“你明白那种，花了两年半才考到驾照，爸妈一次也不让你开家里的车，结果末世第一次摸方向盘，就可以开车创丧尸的狂喜吗？！”


 “我.......”苏梓临无言，“好吧，你开心就好。”


 “完了。”陈访桐说，“我们要出车祸了。”


 她正坐在后座上，被婴儿安全座椅挤在一边。女人蹲在中间，正在拼命把两个哭泣的小家伙哄好。


 “不哭不哭了。”她柔声道，“没什么好怕的，妈妈在这里呢——”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三个姐姐也在这里呢。”


 “姐。”踩下油门，沈未问道，“这车有多坚固啊？”


 苏梓临和陈访桐：“?”


 女人想了想：“呃，那个.......只要人能活着就行，你随便开吧。”


 他们三个驾驶的货车向着西边的道路疾驰而去。


 东边的道路已经非常靠近铜江沿岸，丧尸数量比较少。西边基本上是从铜工大那边分流跑过来的。而大学城内的丧尸，进攻学校的主要道路就是中间的这一条。只要从路口跑出来，它们就可以笔直冲向校门。


 听声音，下一波预计还有两分钟左右到达，驻守建筑物的同学们正忙不迭地把丧尸的尸体从陷阱中清理出去。


 就这一波战况来看，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但是基本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提前预备好的设计，完全可以掌控局势。


 而下一波，投石机的冷却时间还没转好，得最大程度地争取时间。不少在高楼打远程的同学也已经拎着钝器下楼，在各个建筑物的一层门窗口吸引丧尸，把它们一个个放进窄小的空间里逐个击破。


 听到女人这么说，沈未轻松道：“这我擅长！”


 苏梓临警觉：“擅长什么？”


 “哧——”


 话音刚落，轿车当即以非常“随便”的速度向前疯跑。


 刚想开口提醒后座还有婴儿，苏梓临一回头，只见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的脸上挂着非常好奇和兴奋的笑容，甚至要有从安全座椅里站起来的趋势。


 .......行吧，原来只要没有丧尸，带他们飙车就能咯咯直笑。


 “坐下来，坐下来。”女人连忙道，“多危险啊。”


 “哇呀、呀。”其中一个手舞足蹈道。


 绊马索是铁钩状的，这会儿已经暂时收起。发动机咆哮着向北面方向的主干道一路狂飙。


 引擎声中，迎面而来的是怒涛般的丧尸群！


 “等等，我们应该向哪儿拐弯？”沈未蹙眉，“姐，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呀。”她连忙回头，“往左，第二个路口拐进去，720号居民楼，旁边有两个小便利店和报亭，我是从那里来的。”


 暂且不清楚丧尸们的一级指令究竟是攻击[学校]还是攻击[学校的人]，但是现在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看见面前突然出现的白色轿车，它们的灰色瞳孔已经发射出了渗人的疯狂喜悦。


 “加快速度。”苏梓临说，“在它们到路口之前拐过去。


 “这可是你说的！”沈未一脚把油门踩了下去。


 如果在它们到达路口之后再拐弯，很有可能又会像刚刚那样被丧尸爬车缠上。要想适当的分散火力，就只能在它们来到路口之前，“恰好”让前面一半的丧尸看到自己的踪迹，然后再引到另外一条路上去。


 轮胎飞转，溅起浑浊的雨水。


 黑压压的丧尸潮就在眼前。


 “哧——”沈未拼命转动方向盘。车身立马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以还有几厘米就会撞到路边消防栓的距离顺利转向！


 几只手疾眼快的丧尸飞扑上来。“砰砰！”在极快的速度下，他们的身体撞在车身一侧，直接被甩飞，砸到一边的建筑墙上去。


 “啊啊啊啊——！”大概有三十只左右的丧尸成功被吸引了火力，离开大队，转弯果断地选择了追车。


 沈未睁大眼睛盯着前方被雨水模糊了的车窗：“等等，不对，吸引火力了然后呢？？”


 此时已经深夜两点，越离开学校的区域，越是一片漆黑，即使开着远光灯，眼前的道路仍然无法完全看清，只能被迫减慢速度。


 “然后，然后当然是找个地方.......”苏梓临眯起眼睛，“那是你说的居民楼吗？”


 女人回过头，音量顿时提高：“就是那儿！”


 便利店，绿色的报亭，这里是一片较为分散的居民楼区，眼前的楼房比较老旧，大概七层高，一层是一家商铺，面积较大，防盗窗上贴了一层又一层铁皮，而缝隙里分明可以看出，里面正亮着灯火。


 “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女人放下婴儿，斩钉截铁道，“相信我！”


 “别把刹车踩错了。”苏梓临提醒。


 “我知道！”沈未猛地踩下一脚。


 在发出一阵极为难听的声音后，轿车终于停了下来，而陆续追在后面的丧尸却没能成功刹住自己的车，一个接一个砰砰撞在车的后备箱上。


 今晚这车的后备箱还真是状况百出。


 陈访桐一推车门，堵在外面的丧尸直接整个向后仰摔去。她单肩背起背包，手肘顺势往上一台，将继续扑来的丧尸击得往后踉跄，随后便狠狠敲上一棒。


 “咚咚咚！”女人拼命敲门，“是我！是我啊！”


 然而里面没有回应。


 “外面全部都是丧尸，快开门啊！”她声嘶力竭道，“是我韩玲啊！你们不是在一楼吗？！”


 窗户的缝隙露出一张面孔，然后又消失。


 门里面传出来激烈的争论声。


 “快点儿啊姐！”


 沈未抽出唐刀，背对墙壁，以轿车作为掩体，向挨个扑来的丧尸奋力挥舞。被强化过的唐刀锋利无比，寒光一闪，丧尸本就残破的身体直接分开。


 后面的丧尸不断涌来，只能被迫围着车身三人转。数量越来越多，如果再不开门，就只能找准机会钻进车里，重新开始逃亡了。


 婴儿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够了！”里面传来年迈的男人的声音，“玲儿给自家孩子找尿布，还顺带帮你们这群东西找吃的，谁知道这时候外面全是丧尸，你们却在这里堵着门让她和孩子等死？！都给我让开！”


 “恶毒啊！”另一个和女人差不多年纪的声音传来，声嘶力竭道，“羞愧啊！恶毒啊！”


 “砰！”防盗铁门被猛地推开，里面暖调的白炽灯光线霎时间涌入寒冷的雨夜。


 “来来来！”老人伸手，“玲儿！先把孩子放进来！”


 叫韩玲的女人把两个装着婴儿的背包塞到他手上，然后俯身抄起钢管。


 “别想着打了姐！”苏梓临大声道，“后退，进门！”


 “哦，好！”女人点头，门被一把敞开。


 里面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大概有十二三个，年龄段各不相同。其中几个已经握好了武器，准备跟涌进门的丧尸死战。


 又是熟悉的阵型。


 老话说得好，熟能生巧。还没等这些居民楼里的人找准舒服的站位，三人已经摆好了阵型。苏梓临后退两步架起弹弓，陈访桐和沈未则一左一右。


 老太太看看苏梓临：“姑娘啊，你这弹弓怎么不上石头子儿的？”


 苏梓临：“呃，因为我会气功？”


 “哦哦！”她恍然大悟。


 居民楼的防盗门四周无比结实，窗户又被焊死，丧尸只能一个一个从门里冲进来。


 看来大家也都是经历过作战的人，一把把武器凶猛地挥下去。


 不过一会儿，三十几只丧尸全军覆没。


 看来大学城中，应该有不少像这些以邻里之间为集体的生存小队。


 见这波丧尸已经被清理干净，苏梓临推开门，校门的方向传来大批量尸潮被投石机砸中的回声。


 雨幕渐小。


 现在出去应该暂时没有危险了。


 从建筑物之间抄近路钻过去，只要七八分钟，就可以立刻回到北城墙正对路口的主战场。


 “一直到明天零点之前，都不要出门。”苏梓临回头向居民们道，“丧尸潮一直会持续到那个时候，在建筑物里躲好。”


 “那.......”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突然开口，“你们怎么办呢？我们要怎么帮你们呢？”


 话刚说完，她就被身后的父亲拍了一巴掌：“别多嘴。”


 按照计划，下一步自己就得返回学校了。两波尸潮过去，下一波目前还没有迹象，恐怕中间的空白时间会多出不少。


 想了想，苏梓临把手上那把弹弓扔给女孩：“想帮我们的话，就上顶楼，用石子砸它们。”


 女孩欣喜接过。


 弹弓学校也已经自制成功，强化过的就有几十把，并不缺这一把。


 如果真的可以团结沿路市民的话.......


 “走吧。”陈访桐说。


 “慢、慢走啊！”女人开口，说完，她似乎发现哪里不对劲，改口道，“快点走！”


 时间逐渐指向凌晨四点。


 明明才过了三个多小时，却仿佛已经打了几场世纪大战。


 和居民楼里的人简单告别后，三人抓起背包，毫不犹豫地钻进夜色。


 路边有不少辆弃置的自行车，踩上就跑。


 现在这个时候终于理解，当时去营救铜大的同学们时，她们为什么会在那么要紧的最后关头，骑着格格不入的自行车了。


 因为短途跑路是真的很方便。


 寒风冷雨好像小刀刮在脸上，校门逐渐出现在眼前。


 从堆积着各种杂物，纵横交错的小巷，拐了几个非常刁钻的弯，奋力向学校骑去。


 第二波的丧尸再次被路口建筑物和北城墙的防御完美击溃，同学们再次出来清扫尸体。


 道路两旁，层层叠叠的全是丧尸那抽象的身体，大部分脑袋和身体都被空气巨石压成了个平面。


 他们三个人也正开着货车回到校门的区域。


 看来毫发无损。


 北城墙上，投石机再次进入冷却期。


 黎明就要到来。


 这时候的夜色往往是最深最浓的。


 “烽火。”苏梓临抬头，“东边，是东城墙？！”


 只见半边夜幕突然变成了红色。


 除了小波从东边进入校区的丧尸，东城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把投石机全部用上的机会。


 难道说......


 把自行车往校门口一丢，守门的同学见状连忙开门。


 “东城墙那儿怎么了？！”


 尹赫大声问道。他们三人紧随其后。


 “快快快。”余巧曼和驻守水门的同学已经握好了武器，“准备好！”


 冷空气拼命地往肺里钻，每呼吸一次，胸口都传来一阵疼痛。


 登上东城墙，远处的天空，被黎明撕开了一道鱼肚白口子。


 黑夜即将过去，白昼就要到来。


 “我的天呐.......”沈未颤声感叹。


 城墙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冷气，后退了一步。


 投石机和弩.箭的冷却时间结束，已然准备就绪。


 青白色的铜江之上，如同慢慢晕染开的黑色墨迹，丧尸潮不断向江堤的方向涌来。


 五百个？七百个？一千个?


 根本无法计数。


 “等等，说好的丧尸不会游泳呢？！”尹赫条件反射般握起球棍。


 “它们确实没有在游泳。”陈访桐轻声道，说话间，白气不断涌入寒冷刺骨的空中，


 “因为铜江已经结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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