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不知为何，“它”的行动极为缓慢，力量也很虚弱。按照之前观察到的丧尸来看，可能是因为还处于休眠期，并没有完全苏醒。


 可是，[丧尸]这种完全由大脑内的病毒控制的空壳，开机启动会这么困难吗？


 苏梓临稳住呼吸，鼓起勇气向下看去。


 大不了，就拿起柜台上的刷卡机照着脑袋砸下去，跟它拼个你死我活。


 “救......救救我......”


 响起的，竟然是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


 是人类！


 沈未和陈访桐闻声跑过来。


 苏梓临连忙蹲下身，只见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面朝下倒在柜台的折角后面，看样子是从后厨挣扎着爬到这个位置的。


 她握住他那不停颤抖的虚弱双手。手的表皮干燥又苍白，说明他此时的身体状态不容乐观。


 “厨房灶台上有......有胰岛素。”他声嘶力竭，大口喘气，“求求你......”


 “好，您别急，我这就去。”苏梓临当即起身，转身向后厨跑去。只见灶台上果然放着一盒已经被打开的胰岛素，几个空针管滚落在地上。


 拆出一管新的注射器，苏梓临的动作突然顿住。


 “怎么了?”沈未在一旁急切道，“你停下干嘛?”


 “我......”苏梓临咬住牙关，“我不会打针啊......”


 陈访桐突然开口：“你小时候没给芭比娃娃打过针吗？”


 “打过是打过，但是......”


 “就是那样。”她说，“你可以的，捅他。”


 “大叔，您忍忍。”苏梓临深吸一口气。


 针头刺进上臂。


 推注。


 胰岛素一点点进入皮下。


 “说明书上说，停留二十秒。”沈未翻阅道，“别急，我们先数着。”


 无比漫长的时间。


 男人的呼吸一点点平稳，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


 “时间到了，拔出针头。”沈未看着说明书上的文字皱眉，“然后用棉签......不过我们好像没有棉签，您用纸巾凑合凑合吧。”


 注视着苏梓临的动作，陈访桐小声评价：“太残暴了。”


 好一番表面稳得一批内心兵荒马乱的操作之后，男人终于睁开双眼。


 三人扶着他坐了起来。


 冰箱里剩余的无糖混合蔬菜汁出奇得多，苏梓临拧开一瓶，缓缓送进他嘴里。


 在主动喝下，说明情况有所好转。


 “叔叔，怎么样了?”沈未问道。


 他咽下蔬菜汁，嘶哑着嗓音缓缓开口：“谢谢，太谢谢三位同学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胳膊有点疼......”


 “......”苏梓临沉默着移开目光：“可能是错觉吧。”


 见他身上穿的是食堂员工的衣服，她问道：“您怎么会昏倒在这里?”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他摆摆手，缓慢叙述：“哎，暴雨那天，食堂其他窗口的人商量着一起离校，我睡着在后厨，什么动静也没能听见，就被锁在这儿了。打电话发信息让人来救救我，谁知道处处封路，根本没人能回来给我开门。”


 说完这段话，他歇了歇，继续道，“然后，然后就只记得我是因为高血糖昏倒在这里，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估计是正好晕倒在郁黎他们进来的时候。”苏梓临了然点头，“这个柜台后面的位置，连我刚刚也完全没发现。”


 沈未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这么说来，所以食堂的门本来是锁上的，郁黎又给它撬开了?”


 “......”苏梓临沉思，“还真是。不撬的话，我们根本进不来，也救不了他。”


 又缓缓喝了一些蔬菜汁和加热的杂粮谷物粥，他终于完全恢复过来，脸上有了血色。


 “就叫我蔡叔吧，我是这家汉堡店的老板，偶尔也来看看店，估计之前还打过照面呢。”


 他放下碗，眼含热泪道：“太谢谢三位姑娘了，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阴差阳错救人一命，心情也不免回暖。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好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说起来，现在学校外面，果真都是那些......东西?”


 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希望能道出摇头的答案。


 可惜不能。


 三人只好沉重地点点头。


 “学校附近现在还算安全，但是再远些的地方就不好说了。”沈未说，“没有特殊方法，应该是出不去的。”


 “哎。”蔡叔叹气道，“本来还想着该怎么报答你们，这样一来，还不是得在学校里面等死。”


 思考片刻，苏梓临开口：“其实，我们考虑这几天会出校门一趟，带些物资回来。”


 “出门?”听到这个词，他神情微微凝滞，“那万一被那些东西伤着可怎么办？”


 “所以我们去找了些防身武器。”沈未说，“现在就差辆能拉货的车了。”


 说完，蔡叔以一个极度怀疑的表情沉默下来，眼睛看向一边。


 “?”沈未左右张望一番，又看向他，“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他连忙回过神，“我只是在想，我那辆用来拉食材的货车，停没停在学校里。”


 三人面面相觑。


 ！！！


 贵人啊！


 五分钟后，蔡叔带路，三人来到了食堂后门。


 停在眼前的，是一辆无比标准的2.5吨级香槟银灰色厢式货车。


 驾驶室宽敞，轮胎厚实，车斗容量巨大。在微微晴朗的天空下，闪烁着比玛莎拉蒂布加迪还要美丽的光泽。


 气派啊，太气派了！


 “可是。”苏梓临突然开口，“开普通汽车跟开货车一样吗?”


 沈未兴奋地左看看轮胎右摸摸外壳，就差爬进车斗蹦几个回合：“不都是车吗，能跑起来就行，大不了路上多创几个丧尸，你不开我开！”


 蔡叔咋舌道：“可惜，我要是会开货车的话，我就自告奋勇给你们当司机了。”


 陈访桐歪歪脑袋：“这不是您的车吗？”


 “是倒确实是。”他回答，“可是我以前都雇货车司机。”


 ......


 还真是奢侈的遗憾。


 “不管怎么样，既然你们需要，那它现在就是你们的了。”


 蔡叔郑重其事地把亮晶晶的车钥匙放在苏梓临手中：“就当是我的答谢。”


 “太感谢了，蔡叔。”苏梓临笑起来，紧紧把钥匙攥在手中，“到时候如果能路过大学城的医务所，我们也给您捎点胰岛素回来。”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蔡叔回答，“能毫发无损着回学校最重要，我现在就住在这边的员工宿舍二楼，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别客气。”


 “嘿嘿，放心放心。”沈未的声音从车斗里传出来，不一会儿，她和陈访桐双双探出小脑袋，“我们出这趟门，为的就是凯旋归来作威作福！”


 717有车了！


 不仅有车，还是辆足以潇洒驰骋大学城，搜刮无数物资，让丧尸都望尘莫及的大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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