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一群被掩埋在景门镇地下的丧尸突然目的性十足地进攻学校（也可能是进攻大学城）, 没有道理，这分明就是很明显的指令式行为。


 否则以学校和景门镇之间的距离，那边的丧尸, 无论如何也接收不到大学城里面的人类信息，更不会想到挖地道专程进攻学校。


 然而，挖地道中途, 它们却很不幸地挖到了横跨在景门镇和大学城之间的大江。


 这同时也是唯一的途径。


 对丧尸来说，这种指令很可能是硬性的, 比如[挖通地下→进入铜江→进入大学城], 它们也只能照做。


 所以理论上，只要存在会游泳的丧尸，这个方法是行得通的。


 前提是, 铜江没有冰封。


 表面覆盖着厚厚冰层的铜江意味着，即使这一波里面有会游泳的丧尸，它们也难以在这样的冰寒的深水中潜水两百余米，抵达对岸。


 所以，这群丧尸就这样自己把自己卡bug，全员溺毙在铜江里面。


 这个被居民用来冰钓的唯一冰洞, 则变成了足以见证这怪异现象的窗口。


 否则，这群丧尸就会在从民宿区的地下室挖地道离开之后, 悄无声息地集体消失。


 “结束了。”苏梓临点头，“时间介于预告和正式丧尸潮之间, 指令性攻击学校, 攻击方式还很特殊.......所有因素都存在。”


 “就和上次一样。”她补充。


 没想到，正式排位赛之前的一小波丧尸进攻, 竟然用这个的方式突然结束。


 别说对学校和大学城产生的威胁了, 如果不是什么水鬼传说和民宿区那边地下室的动静, 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早已进入了美丽梦乡。


 和上次与铜大在高架桥上遭遇的那次惨烈资格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去民宿区看一眼吧。”郁黎说。


 “好。”看向那边仍然亮起的火光，苏梓临点点头，“都小心点。”


 时间逐渐逼近凌晨三点。


 这种季节，估计再坚持个一两小时，天都要亮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且离奇，民宿区的校友们估计正乱成一团。不过好在没出事。


 既然资格赛总是和正式的排位赛有挂钩的地方，那就有必要去看看那群民宿区地下室的丧尸，究竟是怎样刨洞跑过来的。


 冰面上依旧很滑，不过走习惯了之后，身体就很好控制。


 咕咕没急着飞回去，估计是看见这帮人类也在往它自己家的方向走，干脆舒舒服服地窝在了陈访桐的围巾里，一副搭上了顺风车的样子。


 “咚咚咚！”


 脚底突然传来连续挣扎敲击般的闷响。


 “卧槽！”沈未一下子跳开，稳准狠地踩在尹赫的脚上，于是后者也瞬间跳开，虽然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


 “下面还有。”她立刻打开手电筒。


 强光照过去，只见厚厚的冰层下，一个不断扭动的灰黑色身影，隐隐约约浮现出轮廓。


 冰面太厚，这身影十分缥缈，就像幽灵一样。


 “啊啊啊.......”熟悉的恶心咆哮声一同传来。


 咕咕吓得一头钻到围巾里面。


 水中，力量被削弱到近乎于无，再强大的丧尸，也无法在隔绝空气、温度甚至是力量的极端环境下，还能向上打破冰层，再来个起跳动作上岸。


 所以这只是被大家目击到的无效挣扎。


 灰黑色的身影拧了一会儿，随后一动不动了。


 十几秒钟后，它也像前面所有的那些丧尸一样，尸体从冰洞里面漂了出来，又祥和地漂走。


 这位估计是潜水敢死队的最后一位了。它漂走之后，整片江面之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完整地观看完这一幕，陆朝南隐隐咬着后槽牙，嫌恶地撇开眼神，得出结论，“比水鬼恶心。”


 “说得你好像见过水鬼一样。”尹赫把手电筒重新打向前方的冰面。


 “？刚刚在城墙上喊水鬼的人不是你吗”


 “难道不是所有大晚上在水里面神出鬼没，但是完全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生物的东西，都统称水鬼吗？”尹赫回答。


 沈未：“嗯？是吗？那个难道不是应该叫水猴子吗？”


 “.......我觉得应该没有水猴子那种东西吧。”苏梓临说，“而且人们常说的水猴子和水鬼，好像也不是同一个概念里的东西？”


 “铜江里面这么多年出于各种原因淹死的人很多。”


 陈访桐突然开口，寒气森森，“里面确实有水鬼。”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热烈讨论水猴子的大家顿时噤若寒蝉，看向她。


 “.......”于是陈访桐看了他们一眼，咕咕也以统一幅度转头。


 “骗人的。”她说。


 “这种话由你说出口我是真的会相信的啊！”沈未抓狂。


 民宿区和乌雁所居住的山脚村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上岸之后往右边走，途中会经过老刘所在的商业农庄区。


 这段时间，以工大为代表的采矿队经常会往返景门镇，有时间劳作时间太晚，他们还会直接在顾大嫂和她的一帮亲朋好友家住下来。


 山村空房子多，加上老头老太太好像都很喜欢大学生，仿佛找了一帮免费孙子孙女养，总之相处得很愉快。


 至于廖运林，他现在似乎过上了农耕996的生活。把景门镇这样的地方当成他的天然监狱，虽然关得紧紧的，彻底和城市断开联系，但是总觉得便宜他了。


 采矿队出于各种交通方便考虑，在岸边放上了一排自行车、小推车、拖拉机等等。有时候去景门镇跑订单的同学们也会用。


 骑上自行车，向民宿区进发。


 远看，老刘家的围墙似乎又壮大了。


 上面飘散着一张张符纸，据老刘之前所说，是他花了大价钱求来的，虽然他自己也完全不知道上面究竟画了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们的世界是一本小说的话。”沈未看向老刘家无限扩张的围墙，“那么主角肯定就是老刘了！”


 “哪有六十多岁当男主角的，换我我都不看。”尹赫想了想，一脸索然无味，“六岁和六百岁都行，就不能是六十岁的。”


 “你不懂，这多有创意啊。”沈未说，


 “文名就叫——《重生成末世农庄老板，我靠修乌龟围墙躺赢了》，一定很好看。”


 “之前上剧作课的时候院长说过，常见的成长型主角特质，包括地狱开局，从零起步，从弱小变得强大，从苦难中披荆斩棘得见天光，人脉广泛，贵人相助，还有适当的纠缠爱情元素。”


 苏梓临思考道，“所以从理论上出发，我们这个世界的主角应该是........”


 “狗蛋哥。”陈访桐回答。


 “啊——”大家恍然大悟。


 太有道理了。


 骑行十分钟，民宿区那边的吵闹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景门镇仍然处于断电状态，照明只能靠火光。


 在拱桥外面停下，向里面开去，闪过十几个急匆匆的身影，纷纷举着火把。


 现在景门镇地面上的丧尸是彻底清除了，多少可以安心说话照明，不用担心吸引来别处的丧尸。


 “咕咕、咕咕咕。”咕咕飞了起来。


 他们似乎正在忙着挖土填土。


 “你们来了？！”朱珊正和常俊明推着装满土的推车，十分惊讶，“它们没上岸吧？学校怎么样？”


 朱珊是那种在五颜六色的美术生里坚持黑发的女生，面容淡淡的，其实没什么太大特点。但是常俊明的爆炸头在夜幕中则是一如既往的好认。


 “放心。”苏梓临回答，“全部都在上岸之前，淹死在铜江里面了。”


 “那就好那就好.......呃，抱歉，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好了。”朱珊抬起满是泥巴的手，用手背抹了抹额头，“它们是从地窖里面直接开挖的，现在填了一段土还好些，江水差点就漫上来了。”


 还好丧尸是从地窖里面挖地道打通铜江的，上面好歹还有一层地板连接，否则现在的民宿区，估计会直接水漫金山。


 民宿区的校友和一些当初滞留的游客们，正在一车一车运土，用来填住丧尸挖出的地道。


 “我本来在前台打瞌睡来着。”放下推车，常俊明回忆道，“结果突然就听见地窖里面有动静。但是一想到地下有丧尸，又根本不敢动弹，结果过了十几分钟，声音不见了，我就叫人一起去之前埋丧尸的入口看看。”


 尹赫：“可是凌晨两点你为什么要在前台打瞌睡？”


 “你们之前每次看见我都在前台，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常俊明理所当然道，“再说了，现在也没什么丧尸打，生物钟都混乱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前台烘壁炉打打瞌睡。”


 “嗨，就是个看门的。”朱珊注释。


 暂且不考虑他说的这句话本身究竟有没有道理，常俊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还没走到埋丧尸的那个地窖入口，突然发现，我们民宿区到铜江岸边的这一段路上，断断续续地塌出了一条S形的路线。”


 他指向一队人正在填土的方向，“当时我们就想，别是那群丧尸突然无师自通会挖洞了吧，所以我们就把地窖入口挖开，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丧尸全跑了。”


 “然后我就给你们写了信。”朱珊接道。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了。


 在校友们发现刚刚发现丧尸的地道时，估计那些丧尸中，不少已经进入了在铜江的冰层下打浮漂的阶段，直到朱珊让咕咕把信送来，时间线再次交汇。


 把资格赛的概念跟校友解释了一下，大家一致觉得，这应该是一不小心卡到bug了。


 就像上次追在铜大后面顺着高架桥试图进入大学城的丧尸群一样，一整个大型区域中只会在赛前发生这一波突然袭击。之前被铜大经受，这次则轮到自己了。


 然而，这次资格赛，在丧尸们把自己的人头送完之前，大家甚至都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们得下到地窖里面看看。”苏梓临说，“你们那边江水清理得怎么样了？”


 “水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常俊明回答，“来来来，我带你们去。”


 咕咕跳到朱珊的脑袋上。


 “再见呀。”陈访桐说。


 “咕咕。”咕咕回答。


 “那你们先去，我继续去岸边帮忙了。”朱珊费力把咕咕薅下来，跟大家告别。


 民宿区前面都是一些精致小店铺，像是文创店、咖啡店、照相馆、奶茶店和甜品店等等，现在都已经被用作储存物资的地方。粮食方面，相当一部分都是学校接济的。


 这些古色古香的精致小店后面，就是之前发生保温杯认亲事件的前台，本身也是一栋能住人的民宿。里面的壁炉正在燃烧，看上去十分暖和。


 这里大部分都是这样有壁炉的户型，怪不得断电之后，校友们的生存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绕过两条小街，出现了一个看上去是酒庄的建筑，实际上是装修古风的酒吧，里面还有歌手驻场的台子，之前估计挺热闹的。


 “就是这个酒庄的下面。”常俊明说，“地面上的入口在后门。”


 绕到后门去，果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接着手电筒的光，里面一条陡峭的水泥阶梯一路向下。


 看上去，应该是一个用来储存酒水和食材的地方。


 小心翼翼走下去。


 这个地窖里面除了被丧尸刨开来的尘土，空无一物，没有储存任何蔬菜食材，氧气还算充足。


 “这里。”郁黎抬起手臂，照向右侧，“小心头。”


 “啊！”话音刚落，尹赫一头撞在上沿。


 郁黎好像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一样，无奈给他揉揉脑袋。


 汇聚手电筒的光线，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正好足够人直立着进入的洞口。


 边缘非常潦草丑陋，一看就是丧尸用它们疯狂的手脚刨出来的。


 站在洞口下面，沈未打着手电筒流畅向前探索：“哎，可惜，我就没有那种撞脑袋烦恼。”


 把光对着地道里面的石块，苏梓临停下脚步，又往周边照了照。只见上面黏着已经干涸的淋漓血液，颜色则非常明显，是丧尸留下来的。


 它们没有痛觉，只是被病毒驱使的空壳，像徒手挖地道这种事情，难免挖破挖断手指。


 “临时挖的。”她小声，“徒手挖的。”


 越往前，洞口的高度便越低。


 走了大概二十米，前面的通道就已经被民宿区的人们填起来了。泥土十分潮湿，混杂着冰碴。


 “什么意思？”沈未弯腰看向她。


 “瞭望塔会显示地下空间的结构和路线吗？”苏梓临回身，晃晃手电筒，向郁黎做了个手势，示意往回走。


 他点点头，把跟在后面一个劲摸爬滚打的常俊明给拉了回来。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这么一想，之前还真没特地留意过。”沈未嘶了一口气，“反正昨天在松树林的时候，是没显示出来它们挖的那条道，虽然这种小地道本来就不会被观测进去吧？”


 大家重新走出洞口。顺着阶梯回到了地面世界。


 将近凌晨四点。天空远处的暗色已经开始逐渐褪去。


 “那只是一个.......怎么说呢，方形的虚线地图框？”收回目光，陆朝南突然开口，“当时瞭望塔升级的时候显示过一次，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再加上瞭望塔显示出来的点位图中，大学城的地下空间在清理完医院的那一波丧尸之后变得一干二净。


 因此现在，升级了和没升级之前的地图，并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常俊明迫不及待问道，“以你们的经验，这个洞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完全没有。”苏梓临回答。


 “还是像之前一样，景门镇的地下空间先不要随意进入。”快速建议完，她直接告别，“我们先回去了，保重。”


 “啊？哦哦哦，再见再见，路上小心啊校友们。”他差点没反应过来，说出了一句不太现实的送别语，“有空常联系啊！”


 探索完通道，唯一的结论就是，这条通道是丧尸接收到指令之后才开始挖的，并且是徒手挖的。丧尸们一边挖，一边向目的地进发。


 虽然看上去是显而易见的废话结论，但是其中却包含着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骑着自行车，大家原路返回。


 “你的意思是，如果排位赛的丧尸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攻击大学城的话，时间和速度上是不合理的？”郁黎看向苏梓临。


 “嗯。”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32个小时，根本不足够它们打通整个大学城的地下空间。”


 排位赛的起始时间，理论上应该是从丧尸们接受到了[聚集成集体攻击xxx地]这种指令开始计算。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的丧尸潮用这样的方式进入大学城，那么它们便要从挖地道开始做起。而在地道挖通之前的时间段里，根本无法威胁到人类。


 再强大的机体能力，再无穷无尽的精力，再疯狂的手脚并用刨土，速度快又能快到哪里去？


 如果说之前通过医院的药品库房发现丧尸群，从而升级了瞭望塔，开始留意地下空间是侥幸。这回的资格赛，却是特意调动的。


 与侥幸无关，这是一次非常明显的提示。


 哪怕之前没有医院的那场意外事故，这次资格赛也足以让人留意到，八天后即将来袭的丧尸，攻击方式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


 “也是啊，就算它们从T市四区那边挖地道，打算直通我们学校操场偷家。从排位赛开始时间计时，这么长一段距离，就算丧尸的打洞能力再不合理，怎么也要挖个一两天吧？”


 尹赫皱眉，“总不能说，丧尸潮预计32个小时，前面24小时我们得先干等着丧尸光临？”


 沈未：“假设我是丧尸，我就干脆提前开始挖，到时候不浪费时间，直接偷家。”


 说完，大家纷纷看向她。


 “？”沈未堂皇，“假设，我是说假设。再说了，这个世界的丧尸长相很明显的。”


 “不过我觉得，这应该就是最终结论吧。”陆朝南瞥了她一眼。


 “哦......嗯！?”


 “就是这样。”苏梓临说，“它们会提前准备。”


 把自行车放回原处，从冰面上渡江回学校。


 冰洞已经结上一层薄冰。


 那些漂流尸在接触到了江堤之后，上面的植物纷纷把尸体紧紧吸附住，开始吞噬。


 从护城河的升级方式来看，这一波一百多只数量的丧尸尸体，估计也只能补充100多点的经验。然而护城河从现在的二级升到三级，需要的经验是1000点，除了排位赛那样的丧尸潮，大学城根本没有办法去别处找到那么多丧尸尸体。


 天空远处，夜色变得浅薄，泛出一丝鱼肚白。


 凌晨四点半，这种季节，天快亮了。


 回到校园的安心之所后，大脑立刻变得昏昏沉沉，再不补觉，实在是扛不住。


 凌晨五点睡觉，闹钟定在早上十点，先睡个五小时保命，大不了今晚睡早点。


 出于昨晚的结论，白天有一些事情需要紧急调查。


 然而，刚刚闭眼一个小时，突然响起了app的提示音。


 这只是普通的新消息提示的声音，奈何刚刚闭眼不久，睡得太浅，叮叮咚咚的弹响让人直接醒来。


 沈未声音痛苦且沙哑，幽幽从隔壁床传来：“有人找你。”


 “不是有人找我.......”苏梓临单手揉着眼睛，咬牙睁开双眸，“是我们.......”


 摁亮手机屏幕，并没有什么显眼的新消息，比如解锁成就和功能性空间升级之类的，都只是一些惯常的进度提示，分别来自于温室大棚、水田、孵蛋场等等，一般情况下，并没有仔细看的必要。


 睡眼惺忪。


 在这些消息中，一个松果的标志混入了其中。


 [来自：2号林场


 您有一条新留言]


 这是松鼠们给自己递便利贴的消息提示，也是跟松树林那些老板交流的唯一手段。


 “哦。”沈未顶着一头乱毛坐起来，“让我来看看它们又有什么馊点子。”


 [来自林场所有者的留言：


 我拒绝陌生朋友。


 山上来的兔子，想要加入。


 它们迫不及待。很突然。


 奇怪奇怪。


 兔子不会种树，种花，种果子。


 想干什么？我不懂，嗤之以鼻。


 但是决定权交给你们。]


 随后，下面弹出来了一个选择框：


 [林场所有者正在向您征求意见！


 是否同意（草兔）加入2号林场的〇〇动物？]


 [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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