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初一

 楚云说的我们，是他和释小玉，而听在夏莹和绿衣的耳中，却是他打算带着她们一起。于是，她们把释小玉带过来之后也跟着一起坐上了马车。


 楚云一脸懵逼，但两个妹纸都坐好了，也没有把人赶下去的道理，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车夫动身。


 鹿鸣学社比往日冷清了许多，没有了那些读书声，也少了那些人气，楚云下了马车走在前面，释小玉则是一手牵着一个丫鬟，总感觉这个小和尚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来着。


 因他年纪小，也就不谈男女之防了，反正楚云瞅着那三人，便像是两个姐姐带着一个小弟一般，画面真的很和谐。


 到了陆明的住所，楚云才发现这会儿正是大门紧闭，明显是不在家的。这一趟就等于是跑了个空的，楚云很蛋疼，拜年的第一站就空了，那就第二站吧！


 去太子府。


 反正这大年初一就是到处跑，到处都要走走，联络感情。


 “师弟留步！”


 楚云都走到门外了，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他，转头看，果然是马月。他一路小跑着，完全没有了书生的风度，但到了楚云的身边，也没有怎么喘气，显然是游刃有余。


 “马师兄也是来给老师拜年的么？”


 楚云问道。


 “老师被小师妹缠着去都护府过年去了，临走之前特意交待我，让我给你们这些来拜年的转告一声。偷偷跟你说，今天没来的，可是要被老师记在小本本上的。”


 楚云：“……”


 小本本是什么鬼……


 总觉得陆明那个老头子，似乎很会玩的样子。


 “师兄为何会在这里？”


 楚云又问道，马月叹了口气，道：“师兄的家太远了，暂时回不去，不过没关系，还有几位师兄作陪，倒也不算寂寞。”


 “真的不寂寞吗？这几日明月楼可不会开门的。”


 楚云调侃着，马月也不禁露出囧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师兄岂是流连烟花之地的人？”


 “那初八明月楼恢复营业，你去不去？我请客。”


 马月：“……”


 虽然知道楚云是在逗他，但是，完全不想拒绝好吧！便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小师弟还在这里呢，别带坏小孩子了。”


 楚云这才发现，自己还带着两个丫鬟呢，果然，绿衣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了，不过，楚云不知道的是，在绿衣看来，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楚云才十岁的时候就大白天去逛青楼，现在年纪大了，有没有人管束，放纵一点也是正常的。


 所以，绿衣其实有点担心楚云的身体。


 也怪楚云，在熟人面前稍许放浪形骸了一些，倒是让绿衣和夏莹都误会了，楚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既然老师不在，那就算了，我要去太子府了，马师兄要是不忙的话，不如和我一起？”


 楚云这是在给赵构拉拢人才，像鹿鸣学社里面的这些人，可比赵构那些瓜皮队友好多了。


 特别是马月，人也老实，有才能也不会到处去说，若不是上次楚云遇险，估计没有人会知道马月还有一手功夫，以此可以看出马月的心性。虽然喜欢大宝剑，但这也不算是什么大的缺点。所以，把马月拉到太子阵营的话，绝对是有好处的。


 现在马月还没有表现出智商上的优势，但作为读书人，又能被陆明收为弟子，没有表现出来可不代表他就没有。


 马月犹疑了一下，便点头道：“好吧，正好跟着师弟你去看看热闹。”


 楚云便让绿衣二人带着释小玉坐在马车里面，他和马月则是坐在马车外，和车夫坐在一起。


 马车里面的空间太过狭小，马月也不是释小玉这样的小孩子，和女子坐在密闭的空间内，自然是不合适的。


 早春的风有些微寒，但吹拂在脸上也不是特别冷，楚云和马月随意地聊着天，不多久，太子府便到了。


 太子府的门房是认识楚云的，见着楚云便道：“殿下一大早便进宫去了，楚公子若无急事，还请改日再来。”


 楚云：“……”


 第二站，又空了。好吧，太子毕竟也是为人子，去跟皇帝拜个年也是应该的。楚云也只是礼貌性地来拜访一下，没有在便算了，改日再来便是，只是日后不知是否有机会再叫上马月一起来了。


 第三站，楚云原本是打算去宋连那里拜访一下的，想想，可能宋连身为长官，今日家里也是访客不绝吧，楚云想到这里也就不打算去凑热闹了，干脆打道回府算了。


 有些歉意地对马月道：“看来今天我这是白忙活了，倒是让师兄也跟着白跑了一趟。”


 “无妨，反正呆在书院也无事可做，便当是出来散散心吧。”


 马月摆手，示意楚云不必介意，楚云也不矫情了，又对马月邀请道：“马师兄既然无事，不如去我家坐坐？”


 “那倒不必了，令尊官至尚书，今日楚府怕是热闹的紧，我就不去添麻烦了，呆会便回学社温书算了，为兄三年苦修，就看今年秋日了。”


 呃……


 话说，距离高考，呃，不对，科举，还有九个月，楚云也是要参加的，他可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是懈怠得很。


 既然马月这么说了，楚云便也不勉强，又驱车把马月送到鹿鸣学社，在新婚被调转马车回家，又想起马月刚才说的，现在楚府大抵是很热闹的，楚云正好是不太喜欢热闹的那种人，除了需要搞事情的时候，楚云多数时候是呆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既然今日都已经出门来了，便也没有必要急着回去吧！不去别人家里拜访，那就去找武蕴儿吧，才离开没有多久，就又开始想她了。


 这次楚云总算是没有跑个空的了，刚到郡主府门前，便碰上准备出门的武蕴儿，若是晚来一点，怕是又要吃个闭门羹。


 “蕴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楚云特别好奇，因为武蕴儿这次出门，居然不是骑着自己的白马，而是难得地召唤出了马车，她去皇宫都没有这么正式的吧！


 楚云一边问，一边跟着武蕴儿掀开帘子进了马车，被丢下的绿衣等人一脸无语，这个少爷可真的是有了媳妇就什么人都给忘了，但她们能怎么办，她们也很绝望啊！所以也只能安慰自己习惯就好咯！


 而另一边楚云跟着武蕴儿进了马车，才看到这马车里面还有些别的东西，香烛，食盒，这似乎是去祭祀用的。


 “我要去看望爷爷。”


 武蕴儿的回答正好解释了这些东西出现在马车上的原因，楚云默然，有些担心这是触动了武蕴儿的伤心事，但看武蕴儿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多少悲伤。这反倒更令他担心了，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啊！”


 武蕴儿展颜笑道，这匪夷所思的反应顿时让楚云发毛，以前提到她爷爷，不总是泫然欲泣的样子么，现在还能笑出来，这反常的反应，楚云不慌才怪了！


 掀开车窗的帘子，楚云对在自己马车上的绿衣等人嘱咐道：“你们中饭就在郡主府吃算了，要不自己去隔壁做，我先走啦！”


 绿衣&夏莹：“……”


 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可以说楚云是非常贴心了，临走之前还担心属下的中饭呢！只能说楚云真是太有性格了，真是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呢。但郡主府的人也确实没有把楚云当外人了，听到楚云喊了这么一嗓子，便热情地邀请绿衣、夏莹还有小和尚去郡主府了。小和尚释小玉自然是又萌翻了一群小姐姐，不管是什么时代，妹纸们似乎都对可爱的萌物没有多少反抗力。


 郡主府的护卫都留下来了，武蕴儿向来是单独去拜祭的，只有这次多了个楚云。话说武蕴儿这时间选得也是让楚云有些醉了，若是拜年，还是得早些才对，在过些时间，就要吃中饭了，选这个时间……


 “这个时间去的话，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武蕴儿仿佛明白楚云心中所想，不等他询问，便自己说出来了，楚云闻言默然，知晓武蕴儿是不想和武国公府有太多牵连。有些心疼她，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一下，但想到现在是去祭拜长着，须得端庄正式一些，楚云便没有过多的不宜之举。


 大约是过了日中，两人便离了城门，到了近郊的墓地。


 武国公的墓地自然是在风水宝地，周围都是武家的地，武家入了族谱的男丁，祖祖辈辈都会埋葬在这里。


 如武蕴儿预料的，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只有一个守着祖坟的老伯，他想来也是认识武蕴儿的，没有多加阻拦，楚云便帮着武蕴儿拿着东西，跟着她往武家祖坟里面走。


 东西并不多，一捧香烛，一个食盒，还有一壶酒，在一处写着“故考武公讳安之陵墓”的墓碑前，武蕴儿才停了下来，楚云便知道，这是武国公的坟墓了。


 坟前上游一些香未燃尽，也有祭祀过的食物放置，楚云找些空隙的地方，取出食盒里的东西，帮着武蕴儿点上香烛，和武蕴儿一起，三跪三磕首。


 武蕴儿拜完也没有起身，而是对着墓碑说着话。


 “爷爷，我来看你了。旁边的这个是楚云，爷爷你可能认不出来了，他的样子变化很大，不过，和小时候一样柔弱，但爷爷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他的。”


 楚云：“……”


 听到这里就很想吐槽了，只是如此严肃的时候，楚云也不能插科打诨。武蕴儿也不算说错，想当初，他十岁，武蕴儿才八岁，他就让武蕴儿来了个过肩摔，现在武蕴儿战斗力突破天际，而他还是战五渣，说他柔弱也没毛病。


 “我现在一切都好，爷爷你不用再为我牵挂了，对了，今年的八月八我就要嫁人了，到时候，我和楚云再一起来看你，你在下面也要好好的，少喝点酒，不要老是喝醉了就和别人打架，想见我了就托梦来找我。”


 “我不怪大伯二伯他们，你就不要生他们的气了，在下面见到了爹，记得跟他带个话，说我想见他，你肯定是喝了酒忘记说了，不然我每年都会叮嘱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梦到过他。不过，看在今天过年的份上，我还是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邵南汾酒，只许喝一杯，剩下的存起来。”


 武蕴儿说着拿起那坛子酒，揭开塞子，倒在了地上，看着她的精分现场，楚云不禁鼻头有些发酸。男儿有泪不轻弹，楚云来到这世界，还从未伤心落泪过，但这一次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架势。


 揉了揉眼睛，武蕴儿要说的话也说完了，正带着笑容看着他，道：“你也和爷爷说几句吧！”


 看着武蕴儿那有些期待的小眼神，楚云应诺，凝望着墓碑上那几个字，想象着武国公就坐在那里，似是欣慰，又仿佛恼他夺走了心爱的孙女。


 楚云郑重道：“老爷子，谢谢你当年的信任，楚云永志难忘，我会好好照顾蕴儿的，不论艰难困苦，必定死生相依，希望您老在泉下无忧。”


 说完，楚云再次三叩首。话虽然不多，但诚意很足，令楚云惊疑的是，他磕完三个头，墓地忽然起了一阵风，轻轻吹过，便很快没有了痕迹。


 “刚才，是爷爷来了么？”


 武蕴儿也有些恍惚，对楚云询问道，楚云点点头道：“肯定是的，大概是他见着你有了依靠，终于放下心离开了吧！”


 这种阵风其实常有发生，只能说现在的发生只是巧合了，才使得武蕴儿产生了误会，索性，楚云便顺着她的意思解释，至于是不是真的，无从考究，也并不重要。


 不管怎样，他们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武蕴儿最大的心愿便是武国公能够安心，不要再为她牵挂了，离开了，虽然有些不舍，但武蕴儿还是带着笑容的。


 拜祭完武国公之后，楚云和武蕴儿携手离开了墓地，只留下那些香烛，明灭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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