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兄弟已成仇

 楚钰听到这一句话，顿时心生寒意，宣德皇帝他可没见过几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宣德面前演好这出戏？


 若是能圆满，楚云这次一定是难逃一劫了，但是，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他自己怕是也要掉层皮。


 楚钰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被迫走到这一步，这么快就要和楚云殊死一搏了，可惜，纵然他不愿，可是在外力的推动下，他必须跟着楚慎一起去见皇帝了。


 当认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的时候，楚钰终于狠下了心，不成功则失败，但他目前还是很有优势的。


 要怪，就怪在楚云对他的嫁祸太过明显了。在入宫的路上，楚钰还在想，原来小时候聪慧无比的楚云，长大了也不过了了，这次，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此时的乾清宫中，宣德正在处理政务，忽听得楚慎携子求见，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也放下了手中的御笔，召楚慎和楚钰进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


 楚慎和楚钰双双跪下，宣德淡然一笑道：“免礼免礼，爱卿来此，可是有和要事？”


 宣德是明白楚慎的性格的，没事根本不会登上他这宝殿，现在带着楚钰来，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


 果然，楚慎并没有如宣德所言站起来，反倒再一叩首，道：“臣有罪，无颜以见陛下。”


 “爱卿何出此言？”


 宣德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他对楚慎还是颇为信赖的，不知这次是兵部又出了什么事情？


 宣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却听得楚慎道：“臣先有二子，后次子楚云被臣逐出门墙，原本再无牵连，然前日臣获知神火飞鹰图纸失窃，报之圣上……”


 宣德听着楚慎讲述自己的罪行，脸色却是越来越古怪了，原来是楚慎误会楚云是燕国的细作了。


 楚云要是知道楚慎的脑洞，大概也得吃上一惊，但在楚慎的角度看来，楚云的行为很符合细作的行为。


 七年前，楚云去了边关，随后各种神出鬼没，而且经常出入边关，这在楚慎看来，就有可能是在那时候，楚云就成为了燕国的细作。


 接着，楚云接待左目风颜，这就有了和左目风颜接触的机会，尽管表面上看上去不和，私下会不会有什么交易也说不清楚。


 而最能支撑这一点的，就是那一串钥匙了。


 那钥匙，是在楚慎晋升兵部尚书之后得到的钥匙，那一串钥匙能打开所有兵部的府库的锁。楚慎一直小心带着，能偷盗的，只可能是身边人。


 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当然，那一串钥匙是复刻的，这年头的钥匙制造工业并不发达，楚钰私下让人找了工匠，花了一点时间就做出了仿制的，至于原来的钥匙，楚钰只需要用它做一个蜡模，就可以让工匠做了，所以短时间内的借用，楚慎都没有发现。


 所以，这一个钥匙，到底是谁偷的，楚慎原本无法判断，但是，楚云嫁祸太明显了，所以明明是楚钰偷盗的钥匙，楚慎还是把楚云当成了第一嫌疑人。


 联想到那些线索，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楚慎觉得十之八九了，于是，他带着楚钰进宫，将他的怀疑，都说给了宣德听，至于楚钰，自然是作为认证了。


 所以宣德也是一脸古怪，因为楚云虽然号称大内密探，但是这个身份，是没有得到过官方证实的，可是宣德觉得吧，自己没有否定不就等于是肯定吗？


 不过再转念一想，就算楚慎相信了楚云的密探身份，也不会太相信他的忠诚度，毕竟也不是没有碟中谍的可能。但宣德不一样，他是知道楚云为大夏的间谍工作做了多少努力的，并且还深入燕国辗转多年，绘制出了燕国的地形图。


 这些都是机密，所以宣德都没有对别人说过，所以楚慎都不知道，以至于怀疑楚云是个间谍。


 所以宣德也有些纠结，这让他怎么办？说出楚云的功绩么？他并非不信任楚慎，但是那商队的秘密如果让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份暴露的风险，还有那地形图，不到关键时刻，宣德也不会拿出来用。


 所以，这次，还是委屈委屈楚云?


 宣德心里都产生了这个想法了，但是听楚慎和楚钰说完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宣德却有些怀疑了。楚云会弱智到用这样明显的手法来嫁祸于人吗？


 对的，他本来就是不相信楚云会偷盗兵部的钥匙然后将图纸送给左目风颜并助他离开的，那么，楚慎给出的结论就是不成立的，但是，楚慎之前也说了，能偷走他钥匙进行仿制的，只有可能是身边人，那么……


 宣德看了一眼正诚惶诚恐的楚钰，又看了一眼楚慎，眼中的神采，两个跪着的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宣德心中也有些感叹，楚慎虽然是忠心耿耿，能力也算出众，可惜，对身边人的了解，还是差了点啊！


 至此，宣德心中已经是了然，知道了偷盗钥匙的，就是楚钰无疑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了一手贼喊捉贼？楚云的表现也确实有些奇怪了。


 因为不知道之前楚钰有过嫁祸楚云的经历，所以宣德自然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楚云要宴请楚钰，又刻意将他激怒。如果他知道了，大概要叹一声妖孽，又或者对楚云有更大的戒心吧！


 这会他正思虑着，却听得楚慎道：“臣监管不力，致使大夏国器泄密，臣万死难辞其咎，伏请辞去兵部尚书之职位，听候圣上发落。”


 “爱卿何必如此，此事尚且未有定论，即便爱卿所言非虚，那也是楚云之过，责他一人便是，与卿何尤？”


 宣德心中也是有些话不能说出来，这神火飞鹰的失窃，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况且，也不一定真的是在楚慎在位的时候丢失的，更大的可能是在王家势力侵入到了兵部的时候遗失的。


 而楚钰之所以会盗取钥匙，宣德心中自然是能猜出个七八分。


 他的几个儿子在做些什么，他儿子的手下在做些什么，如果他这个当皇帝的还什么都察觉不到，这皇帝也不至于当的这么久，而皇权一直这么稳固了。


 所以，楚钰就算是盗取了钥匙，估计也是想要嫁祸楚云，而没有那个胆子去通敌卖国。这也不符合他的利益，父亲是兵部尚书，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是皇子，未来还有很大的希望继承帝位，他有什么理由叛国？


 只是，知道楚钰没有叛国，不代表宣德就能容忍这种行为了，只是，他目前没有办法直说而已，又见楚慎如此拳拳之心，忽然心中有了一计。


 宣德现在没有搞懂楚云为什么会做那些事情，但他猜测，楚云一定是有什么后招，所以，他不妨观望一番，看楚云到底是在琢磨什么，顺便，也让这父子去斗一斗。


 当即，宣德下令道：“楚爱卿，你且持我手谕，去刑部调拨人马，朕赋你权利，全权彻查此案，朕相信，爱卿一定不会徇私枉法。”


 宣德这一番话，差点没有把楚慎给感动得热泪盈眶，本来就是忠于皇室的人，又得到宣德如此器重，犯下了这样的过失，不但没被革职，这还分明是给了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楚慎原本就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心，现在更是成了宣德的脑残粉了。


 宣德说要他别徇私枉法，他就肯定不会徇私枉法的。


 拿了宣德的手谕，楚慎便和楚钰出了宫，去刑部调动了若干捕头，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巡城卫的地盘。


 这时候，楚云还在这里被关着呢！


 其实也不是关着，是楚云在体验生活，这里其实是想走就走的。


 但楚慎带着人找上门来，还拿着宣德的手谕，杨广就算是想要护着楚云，也护持不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云被押走，心里着急的不行，但楚云却很淡然，对他道：“别着急，去找太子，叫他好好在家种花。”


 楚云的话，杨广虽然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但是长期的合作，他已经养成了不去思考的习惯，照着楚云说的去做就行了。


 所以杨广给赵构带来楚云的这句话是，赵构也懵逼了，为什么你都下大牢了还叫我种花？


 不过，想不通，那就还是继续种花吧……


 所以说，楚云的队友都是这样的瓜皮，不过，听话就好了。


 这时候太子阵营的主要谋士楚云，已经被五花大绑在老虎凳上了，坐在他对面的，就是楚慎。此时，他黑着脸，满面肃然，目光凌厉，恨不得要砍死楚云一般。


 楚云自凌然不惧，反倒是在楚慎开口之前，先声夺人道：“对我，没有必要绑得这么结实吧？反正我这身板，可在您面前走不出一个回合。”


 楚云一副我是菜鸡我骄傲的样子，楚慎却依旧黑着个脸，声音仿佛带着杀气，冰冷刺骨。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这话里，有痛恨，也有后悔，更有决然。楚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一句话就能听出楚慎的这么多情绪，可能是他情商比较高，也可能是脑补太厉害了吧！


 从楚慎拿着宣德的手谕来抓人的时候，楚云就知道，一切都在计划中了，这时候，宣德应该已经GET到了他传达出去的信息，也如他所料，宣德虽然心中了然，却还是派遣楚慎来调查这个案子。


 楚云走到这一步，实际上，在给楚钰写信的时候，就已经算到了。


 激怒楚钰，引来众人围观，让杨广将两人抓走，引楚慎前来，再设法让楚慎看到那个钥匙。


 到那一步，也还是在试探阶段，楚云虽然对钥匙有了一点怀疑，但没有证据，而楚慎的反应，则是让楚云确定了那钥匙是什么东西。


 能让楚慎面色大变，有能让楚钰拿出来做嫁祸用的道具，除了与前些时日神火飞鹰丢失有关，不做第二想。


 若是楚慎认不出那东西，那么，就证明楚云之前的猜测是错的，而他不会有太明显的表示，楚钰做贼心虚，必然会将钥匙好好收起来，但是，楚云也在大庭广众之下，特意让那钥匙曝光过了，很多围观的群众都看到了。而且，还有不少暗影卫潜藏。


 那么，楚云就会有另外的对策，总之，那么多人看到了，楚钰想要取信别人，可远比取信楚慎要难太多。


 这些且略过不表了，反正楚云做了两手准备，而事情是朝着他推测出来的更大概率的方向在发展的。


 如他所料，楚慎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楚钰，而带回家，就有了楚钰表现的机会，而大公无私的楚慎定然会将这个报告给宣德，可宣德是知道楚云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那么，他就等于是将答案送到了宣德眼前。


 当然，这也只是让宣德心里对楚钰产生想法而已，宣德不会明着把楚钰怎么样，但心里会怎么决策，就不得而知了。


 而派遣楚慎来调查，就是楚云慎重考虑过后，觉得宣德可能会做出的选择，然后，他又对了。


 算无遗策或许是太难，但是推算一个有更大可能发生的事情，却是不难的。如楚云猜测得到，以宣德的性格，有七成不会暴露楚云做过的事情，那么，宣德做出的决定，也是很有限的。


 那么，坐在楚慎的面前，以一个犯人的身份，就是楚云算计中的最后一步了。


 看似他已经到了绝境，实际上，这也是他准备彻底绝杀楚钰的时刻了。


 以前楚云是没法把蛇打死，但，这一次，他不光是要打死这条蛇，还要把蛇窝也给端了！


 或许，唯一一个无辜者，就只有面前这个大公无私的楚慎了。


 但是可惜，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太过寡淡，而当楚慎选择支持楚钰站队四皇子，而他站队太子的时候，两人就注定了，他们也终有一天，反目成仇……


 “楚大人，我做了什么事情？”


 只是一句楚大人，楚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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