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各怀心思

 李秀丽被楚云吼得一脸懵逼，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待她，身为西川最小的公主，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哪怕有个不对付的姐姐，争吵起来，多半也是她占优势。


 这次，还真是初体验了……


 但楚云的嘴炮，这还只是开始而已，楚云正色道：“本王生是大夏之人，死是大夏之魂，本王从属，亦当如是，你是安了什么心，才口出如此谬论。哦，莫不是公主以为，是西川之民，便可任由屠戮？那本王可真为西川的百姓齿冷。”


 李秀丽：“……”


 他们两人之间就像是进行了一场辩论，为了阻止这帮冲动的人，李秀丽自然是要将事件定性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她这话也没多少逻辑问题，入乡还随俗呢，到了西川，自然要以西川的法度行事，哪能任由楚云胡来？


 而楚云则是偷换概念了，李秀丽其实也没有说西川的人死了便死了，但楚云这时候说出这番话，也容易误导了别人，李秀丽就是这个意思。


 这会儿可不只是有楚云的人在场，还有很多西川的人也在看着这一对夫妻的交锋，李秀丽自知绝对不能坐实了楚云的指责，不然自己在西川的声望就要降到冰点了。


 “夫君，你怎能如此冤枉妾身？不管是西川之民，抑或是大夏之民，在妾身心中都是一样的。”


 李秀丽说着还抹了一把眼泪，忽然变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让楚云没法再对她说重话了。


 女人啊，果然还有眼泪这个绝招，李秀丽很擅长审时度势，她只需要装可怜，表明自己的一番好心，若是楚云再责怪她，反倒会被别人指责。因为人总是会同情弱者的，李秀丽装作自己柔柔弱弱的，自然很容易获取围观群众的理解。


 楚云语气稍微软化了一些，道：“那你为何要拦着本王给这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这也是逼于无奈，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家暴。不过，李秀丽是在套路楚云，焉知自己不是在楚云的算计之中？


 楚云的口气软了，李秀丽也一样，她可怜兮兮地解释道：“妾身也未曾不让夫君给她们讨回公道，但是，若夫君让手下的甲士在王都之中乱来，又置西川的法度于何物？夫君不如冷静冷静，刑部自会介入调查，待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夫君再倾泻怒火如何？”


 楚云终于面露犹豫之色，似乎被李秀丽说动了“本王可以答应你，让刑部派人来调查，但这件案子，要有马腾将军，全程监督。”


 李秀丽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求，虽然她不能直接答应，但是，上面的人会答应的，而且，这也不是交出了执法权，只是有大夏的人介入监督而已。


 这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不过，李秀丽还是面露难色，道：“这事可能不好办，不过夫君莫急，妾身这便去求父皇。”


 李秀丽这是想要让人欠她人情，其实楚云闹得这么大，李明只要脑子不出问题，这个小要求，自然会答应的，就算李秀丽不从中说合，也是一样的结果，不过，楚云并没有拆穿这点。


 就让她去吧！


 庄重眼看着愣头青的殿下总算是被劝服了，心中不禁对李秀丽这个王妃敬仰不已。这可真是悬崖勒马啊！若不是她拉住了这脱缰的野马，这会儿会闹出多大的事情，还说不准呢！


 楚云下令让马腾的部属都原地待命，等李秀丽回来，而马腾则是又失望，又有些庆幸。


 失望的是不能快意地战斗一场，但是也庆幸，事情并没有闹得太大，而且，也可以达到目的。


 至于楚云，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虽然说楚云妥协了，但是在大夏的人的眼中，他的形象还是特别高大的，毕竟，愿意为大夏的那些鄙贱之民出头，还说出生是大夏人，死是大夏魂这样的话，他们都超级感动的……


 楚云已经给七皇子的人设塑造得很好了，忠君爱国，还有孝心，为人又和善，对下人也很关爱，可以说，大夏子民认可的良好品德，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


 而且，虽然是文弱书生的样子，胸中还有一口热血，如果不是已经娶妻了，估计这里的故事传到大夏，七皇子会成为百万春闺少女的梦。


 现在的话，大概就是她们的遗憾了。


 楚云没有像那些士兵一样站着不动，他回到了还未烧毁的大堂，看到一脸如释重负的庄重，楚云心里也笑了。


 他今天做的事情看上去真的太冲动了，但是事实上，楚云从来没有冲动过。凡事三思而后行，楚云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要怎么做，才能以最少的代价，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招呼着马腾去搞事情什么的，也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但除了楚云自己心里清楚，庄重也好，马腾也好，都被楚云蒙在了鼓里，马腾才是真的热血，他都准备好杀人了。


 但楚云又不是傻子，庄重说的那些，他都明白，庄重没有考虑到的，他也考虑到了。


 不搞事，大夏的国威有失，乱搞事，破坏了西川的主权完整，就等于是骑在了李明的头上拉屎，就算后台硬到李明不敢现在就杀他，但幽禁，到日后“被病死”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又要保全自己还有大夏的人，又要表明自己的态度，维护他这个王爷的面子，也就是大夏的面子，就必须要秀一波操作。


 于是，楚云故意装作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了荒唐的决策。事实上，纵火的人是谁，现在还不知道，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去抓人？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楚云非要胡搅蛮缠，说在大街上去抓，看谁可疑就抓谁，这不是瞎胡闹么？但他说的跟真的一样，别人都不怀疑这个大佬真的会这么做。


 所以，李秀丽必须出场了。


 李秀丽出场的意义，其实就是悬崖勒马，其实这个马也不想跳悬崖呀，有个人拉住，刚好顺势就不去了呗！但李秀丽这个勒马的是没想到这点的，她还在暗暗庆幸自己能把人劝住了，没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而有了楚云演的这出，西川的人也不敢怠慢了这个案子了，但更重要的是，马腾能介入其中作为监督了。


 如果楚云不这么闹一下，估计西川方面也不会同意这个稍微有些出格的要求，但这会儿，为了避免楚云再次发飙，肯定是会答应的。


 这就是鲁迅先生说过的，你若是说想要开窗，这屋子里的其他人不会答应，但你若是说你要拆了这个屋子，那他们也就会让你开窗了。


 鲁迅：“这话真是我说的。”


 如楚云所料，李秀丽很快就从皇宫回来了，并且带来了皇帝的圣旨，圣旨责令刑部的破案机构六扇门介入调查，并且也提到了楚云之前和李秀丽谈好的条件。


 也就是马腾确实可以进行监督了。


 这王府的大火，着实是西川最近最大的事情了，还好楚云没有闹腾，那事情就真的闹大了。刑部的人当然十分谨慎，开始展开了细致的排查，不过说实话，这年头的刑侦水平，确实不怎么样。


 因为缺乏足够的技术支持，并且，这纵火，又不像是杀人，杀人呢还有个尸体可以让仵作来检查一下，也可以分析一下死者生前的恩怨情仇什么的，尽管如此，也还是有无尽的冤假错案和无头公案。


 这是碍于技术条件下的必然现象，那么纵火呢……


 这个其实要比杀人更难查，一把火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而且，死去了很多的人，但很多人都被烧的分不清面目了，所以，也不可能找的出少了哪个人。


 再有，昨夜不知道有没有目击者，但就算有，现在没有人站出来，估计目击者应该也是死了。而且，现在认定是纵火，也是楚云和李秀丽的主观判断，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显示这是纵火，而不是不小心失火。


 现在天干物燥，失火也是有可能的，虽然不大可能会有那么大的火，但，凡事还有个万一呢。


 所以，慢慢调查吧。


 楚云并没有亲自参与调查过程，因为现场什么的，他也看过了，也问过下人，有没有知情者，如果有人，估计早就告诉他了，所以，他加入调查，也不会有什么用，但是楚云并非没有头绪。


 下黑手的人的身份，楚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只是，也并非那么确定。


 有嫌疑的，三公主自然是占了一个坑位的，楚云知道自己的那番话肯定是羞辱到了她，被记恨也是很正常的，而李秀华这个人，看上去，也不是很有脑子的样子，所以，因为气愤就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楚云也不可能因为觉得对方有嫌疑，就带着人上门去搞事，甚至，连针对三公主的人，都不是那么合适。


 三公主在西川也还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楚云让马腾介入，就是为了避免西川徇私枉法，想要以暴力手段迫使李秀华招供，这也得看别人答不答应。


 不过，烧死的都是下人，起火的地方也是那些下人的住所，楚云这就很纳闷了，如果李秀华真的很生气，恨不得弄死他，那应该会果断一点，直接从主卧这边烧呀？


 但又有可能是因为主卧这边的戒备更加森严，没有那么容易被人得手，抑或是，对方虽然很气，但还是保留一点点理智，所以，只是想放火出出气，所以特意避开了他和李秀丽的住所？


 楚云做这些推断都是在先假设李秀华就是幕后主使者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也要考虑一下，若是李秀华不是幕后主使者，那么，还有谁会跟他们过不去？


 案情似乎并不明朗，刑部那边是速手无策了，但在马腾的监督下，硬着头皮只好到处乱跑。他们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把附近的居民家都跑一次，问问有没有人看到过可疑的人。


 这个其实有点赌运气了，而且，特别不现实，大晚上的，谁会在外面瞎晃悠啊，就算是瞎晃悠，也不见得运气那么好，刚好就看到了王府这边有行迹可疑的人。就算是真有人看到了，大晚上的也不会看得太清楚。


 如果这些条件都能满足，还能刚好那么巧目击者有很好的记忆力能记住昨晚看到的人的脸并且描述清楚，那，只能说刑部这帮人都是天命之子。


 换句话说，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查案，破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瞎忙活总比不干活要好啊，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这边，刑部的人也很绝望。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到处乱跑假装我们在很认真的调查呗！


 想必之下，楚云却是另有出路的，因为他知道，在下人中，隐藏着几个不一样的存在。


 破杀，七星，零矢，这三个人，楚云相信，就算是大火加地震，这些人都不会死，不过，零矢已经被破杀打草惊蛇，溜了，但破杀和七星是还在的。


 所以，楚云在府里转悠了一圈，掩人耳目之后，便来寻找破杀了。


 现在，破杀和那些幸存者们，都在做一件事情，也是楚云交代好的，把葬身祸害的同胞的身份确认一下，分为能确认的，和不能确认的，然后，就是火化了。


 大夏讲究的是入土为安，但是，这么多的尸体，带回大夏是不现实的，而且，归期未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腐化了，所以，火化他们，将骨灰带回大夏安葬，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破杀也在做着这些普通奴仆做的事情，没有一点高手的自矜。这就是暗子和高手的区别，高手很在乎自己的面子，而暗子是为了实现任务目标，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


 楚云走到他的身边，破杀连忙恭敬地道：“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你且站起来说话。”


 “是。”


 楚云和破杀的这段对话，完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破杀知道，自己应该是摊上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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