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假

 安娜·菲勒拿低着头，行尸走肉般地在哥谭的街头游荡，周围的行人像是看不见她似的从她身边匆匆走过，没一个人碰到她。


 “你还好吗？”


 “我还好，”这句话轻的好像呼吸声，安娜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脸上浮现的表情无比平静，“我还能活多久？”


 “你还能活很久，安娜，活的比谁都要久，你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垂老老矣时在亲朋儿孙的簇拥下，在洁白的床上轻轻睡去……”


 “不要骗我了，”安娜苦笑着打断了它的话，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遇见你，我这辈子已经足够了。这几天，我活的比二十年来都要好——我还能活多久？不要骗我，如果你还把我当做是朋友的话。”


 “……最多不过一年吧。”浮在虚影很艰难地说了出来，闻言安娜的脸色轻松许多，她长吁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


 “抱歉。”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我这辈子本就没有几天高兴的日子，死了也好。最多一年么，好像也不算差，”安娜蓝色的眸子里泛起令人骨寒的杀意，“那个禽兽肯定会在我之前死的。”


 “或许吧……”


 “你还是不信我，是吗？”安娜听出自家恶魔言语里隐藏的不由衷，她低声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木已成舟，就——”安娜在转角站住，向左看去。


 一身米色风衣的康斯坦丁一手一只朗姆酒味的甜筒，冲安娜举起手。是甜筒，安娜感觉自己嘴里开始弥漫甜丝丝的味道。


 “哟~”康斯坦丁笑着向安娜打招呼。


 “想吃就去吃吧，在我的感知里，那就是一只普通的甜筒，人也是那个人。”虚影藏在安娜的耳边，小声提示道。


 安娜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接过康斯坦丁手里的甜筒：“谢谢。”


 “不用谢，”康斯坦丁脸上的笑容让安娜觉得有些陌生，但她想起虚影的话，还是站在康斯坦丁身边，“我只不过是刚巧路过，又因为有些手段，所以能看到你罢了。”


 简单的交流后，两人在街边找了个干净的长椅坐了下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娜没有回答康斯坦丁的问题，只是在沉默中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吃甜筒。


 清甜，酒香，冰凉，这些感觉填满了安娜的大脑，让她眉眼都温柔下来。安娜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妈妈跟“朋友”一起去游乐场。


 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吧，安娜已经记不起确切的时间了，只记得当时的母亲还没有后面那么歇斯底里，还没有被禽兽毒死，还很漂亮，会扎高高的马尾，走起路来，马尾会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当时来游乐场的时候，她还有哭闹的权利。游乐场吓坏了年幼的安娜，她坐在椅子上嚎嚎大哭，而那个母亲，则依偎在男闺蜜身边。


 “怎么办呢？”


 “给她买个甜筒吧。”这句话是母亲的男闺蜜说的。


 那时妈妈给她买了个差不多的甜筒，安娜记得很清楚，甜筒是朗姆酒味的，上面有巧克力、开心果还有彩虹糖。那时的甜筒过于甜蜜，让安娜差点以为自己的母亲是爱自己的。


 只可惜，她只不过是喜欢那个禽兽的钱。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根本就不是看自己孩子的眼神。等安娜到了一定年纪，而自己也变得人老珠黄之后，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


 那是看钱、看肉时会露出来的神情，那是看自己仇人时才会露出的眼神。


 “喜欢吗？”康斯坦丁神色温柔，跟他的气质不太符合。安娜是这么觉得的，她接触过变扭木讷的康斯坦丁，接触过冷漠逼人的康斯坦丁，但如此温柔的康斯坦丁，安娜还会第一次遇见。……

 


 “喜欢吗？”康斯坦丁神色温柔，跟他的气质不太符合。安娜是这么觉得的，她接触过变扭木讷的康斯坦丁，接触过冷漠逼人的康斯坦丁，但如此温柔的康斯坦丁，安娜还会第一次遇见。


 或许，这是康斯坦丁本来的样子？


 安娜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冲康斯坦丁点点头。没有人能拒绝糖分，安娜也不例外——她无法拒绝这一只甜筒。


 “那就好。”康斯坦丁脸上露出温柔的笑。经过的路人用看疯子的眼光看向康斯坦丁，在他们的视野里，康斯坦丁就是在对空气自言自语。


 康斯坦丁手略过耳畔，轻轻托住脑袋，笑眯眯的，姿势在安娜看来都有些妩媚：“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安娜看向身边的康斯坦丁，心里猛地升起警惕：他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人。这种妩媚的动作可以出现在其他人身上，但维度康斯坦丁，也只会是康斯坦丁，不会做出这种动作。


 “小心，”心底响起声音，“这个男人不对劲，但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明明气息是一样的，甜筒也没有问题。但，小心为上。”安娜点点头，表示能理解，而且自己正是这么打算的，但下一秒康斯坦丁说出的话就让安娜直接跳了起来。


 “听说你用‘我’的形象从阿卡姆疯人院里跑了出来？”康斯坦丁嘴角微微上扬，周身的气质愈发古怪，“别紧张啊，别紧张，我只不过是想感慨一下——原本以为要花上不少时间的，现在看来并不需要了。呵，真是明显的陷阱，但我还是不得不来。”


 安娜紧盯康斯坦丁，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眼前的不是康斯坦丁，那ta到底是谁？所幸还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候。


 “我们该走了。”安娜在心底说道，然后愣住了——她听不见ta的声音了。怎么回事？是那个甜筒吗？可是被ta附身的自己应该不会被一只甜筒算计才对？安娜的心，全乱了。


 “绕过恶魔感知的方法有很多，”‘康斯坦丁’从容不迫地站起来，看着愈发慌乱的安娜，笑了，“对付你身上的恶魔的方法，更是多的数不胜数。我如果是你的话，现在就会放弃抵抗了。”


 没有再等安娜说什么，康斯坦丁”的食指抵在嘴唇上，光影在其身边逐渐扭曲：“嘘，好孩子该睡了。”


 话语溶解在空气中，安娜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这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起立，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但她还是强撑住睁开眼，看着康斯坦丁的脸，眼里的世界逐渐模糊。


 但随之在心底浮起的感觉却是……安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安娜的意识在此刻消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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