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凭什么？

 坐于摘星台顶，望着夜空之中那绽放的星光，原本懒散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凝重，嘴角微微上扬，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端起手边的茶壶悠然斟满杯。


 暴雨倾盆，却无半点雨水能够落到摘星台上，这小小的高台，便恍如读力与天地之外一般。


 眨眼之间，血色的蝙蝠穿透风雨而来，一个翻身重新化为一个高廋的男子半跪在青年身边，“少主，楚诗诗与江楚走到一起了。”


 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青年平静的脸上透出一丝森然杀机，“说清楚。”


 即便是方才见到那璀璨的星光，听到星殿殿主虚影那一句冷漠的话语，也未曾在意的青年，这一刻，身上的气息却猛然便了，仿佛整片天地在这一刻都随之颤抖了起来。


 化为一只血蝙蝠，一只环绕在侧，从江楚踏入长街时候起，他就已经跟上了，这一路发生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当然，他并不敢靠的太近，并未听清江楚与楚诗诗说了什么，但是，江楚抱着楚诗诗，最后牵着手远去，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面对青年，他根本不敢有丝毫隐瞒，也不敢有丝毫的掩饰，小心的将整件事情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双目如电，青年挥袖之间，一道绚丽的星光撒下，形成一道星梯，缓缓起身，带着一抹冷意，信步踏梯而下。


 自始至终，青年再未发一眼，然而，那半跪在摘星台上的血蝙蝠却几乎已经瘫软在地，那种刺骨的杀意让他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几乎说不出话来。


 自从跟随这位少主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少主如此动怒，尽管一言未发，但是，那这份沉默却远比雷霆之怒更为可怕的多


 叹息了一声，许家家主摇了摇头。


 原本的部署在这一刻，被彻底打乱，那个原本在王城无依无靠的少年，如今已然不必再畏惧任何势力，即便是七皇子被杀，王室也绝对不敢再随意对江楚出手。


 实力未到，就根本无法理解，那一道星光虚影的可怕，且不提什么别的背景，单是那一人出手，便足以横扫的王城，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其他人，甚至连出手的资格都不具备。


 至少，即便他身为许家家主没有这个胆量与那人动手。


 当然，若当真是生死之战，以整个王城之力出手，或许也未必没有胜算，但是，整个王城各大势力又怎么可能完全连成一心？


 最重要的是为了一个江楚，得罪这样的强者，显然并不是什么划算的事情。


 不过想到，许欢颜，心态却也平和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赶在这之前，许欢颜就已经表示了许家的善意，也算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要说损失，这次王室才真是损失惨重，七皇子在天星塔中闯到第六层，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天赋，原本前途应是一片光明，却不曾想，转眼之间，便即陨落。即便是对于王室来说，这也是一个极大的损失了，更重要的是，王室的面子。


 血战长街，江楚一人便斩杀了多少精锐，最后连七皇子都死了，王室却偏偏还不能报复，这一巴掌抽的够狠，面子里子都打的干干净净。


 当然，或许还会有一些什么小动作，但是，恶劣的影响却已经造成了，难以挽回


 一壶清酒，几样小菜，看着渐渐小下来的雨，几个人围坐在桌前，说不出的快意。


 江楚身上的伤势在星珠被激发之后，便被庞大的星力修复了，虽然有些疲倦，但之前的压抑却一扫而空，换上干净的衣服，精神反而更好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总算如今这个结果是极好的，为了这个，也该干一杯才是。”别有所指的拍着江楚的肩膀，毕加亮笑着开口说道。


 虽然江楚没明说，但是毕加亮却非常清楚，以江楚的姓子，必然是有什么缘故，否则，也不会选择如此惨烈的一战，至少，今夜绝对不是什么好机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虽然一路突破，但是同样，天星塔对于的江楚的造成的压力也并不小，更重要的，还是心魔劫。


 江楚渡过了心魔劫没错，但是，却也令沉寂在心中的许多念头与记忆重新泛起，根本还没来及完全调节过来，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南宫璇的背景，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也让他越发清晰的感受到那份孤独。


 无论多么坚强的人，也总有会柔软的一面，只是在这份光鲜之下，无人能够注意到而已。


 拒绝天星宗，心魔劫的残余影响，南宫璇复杂的背景，当这一切的都巧合的在短时间内聚集到一起的时候，便顿时以一种恐怖的方式爆发了，即便是江楚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便彻底被那份压抑的气息淹没。


 所以，江楚才会明知道有危险，依然走上那条长街，明明可以迅速脱身，却执意铁血杀戮，甚至是不惜以伤换伤，一路杀伐，令长街染血。


 孤独与疲倦充斥了江楚的心灵，只有凭借剑锋与杀戮，才能缓解那份压力，这其中的关节，外人根本难以理解。


 所幸，在压抑到极致的时候，等来的并非毁灭，而是新生。


 “嘎吱！”


 说话之间，小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踏踏的脚步声随之响起，十余人的簇拥之中，青年缓步踏入小院之中，并未说话，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到了江楚的身上。


 下一刻，原本一直坐在江楚身边的楚诗诗骤然面色大变，匆忙起身。


 “少主！”


 这简单的两个字，瞬间令所有人脸色大变，关于这位妖宗少主的传说，众人都很熟悉，但却完全无法想象，在这个时候，妖宗少主，怎么会找上门来。


 当然，事实上，楚诗诗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但，正因为猜到，所以才越发的惊惧。


 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楚诗诗一样，青年的平静的目光始终落在江楚的身份，看不出喜怒，手中把玩着一块羊脂白玉，良久，这才淡淡开口道。


 “你凭什么？”


 这话很轻，却仿佛重鼓，狠狠砸在江楚的心脏之上，几乎令江楚吐血。


 话说的没头没尾，而且，青年也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这么一句话问出来，一刹那间，小院之中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凝固了，尽管那一只手还把玩着羊脂玉，但，没有人怀疑，只要一言不合，下一刻，那只手就会掐断江楚的脖子。


 即便没有任何人，仅仅只是青年一人，也足以令江楚所有的抵抗失去任何意义。


 即便是加上黄岩他们也一样，别说是拼杀了，即便是出手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纵然桀骜如毕加亮，这一刻，竟然也满是冷汗，不敢多说一个字，身体骤然绷紧，死死的盯着青年，做出一副随时搏命的姿态来，尽管他自己也明白，这其实很没有意义。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无数的念头在江楚的脑中闪过，然而，却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这一刻，他所想的，并不是这位妖宗少主的实力有多强，对他来说，青年唯一的身份，就是南宫璇的兄长。


 他能够理解青年，无论是谁，知道自己疼爱的妹妹喜欢的人，牵起了别人的手，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江楚自然可以解释，他与南宫璇之间并无丝毫承诺，也始终并未走到一起，远远谈不上背叛！但这话，江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更不想解释，楚诗诗为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因为，那与对方无关。


 所以，良久，江楚仅仅只是抬起了头，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无所凭借。”


 青年问的突然，江楚的回答，同样让人摸不到头脑。


 青年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却终究还是透出了几分欣赏之色！


 如果江楚开口解释，无论怎么辩解，他都会同时出手抹杀，因为在他眼中，无论什么样的解释，都只是软弱而苍白的借口而已，若是江楚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辩解，只会让他看轻。


 同样，江楚若是倨傲的反驳，或者表现所谓天才的骄傲，他也会出手，因为，在他面前，这样的骄傲，很无谓！至少，如今的江楚，还没那个资格在他面前骄傲。


 若是别的什么事，若是站在另一个角度与立场，或许，他一念之间，便可放手了。


 但这一次不同，关系到南宫璇，青年这份淡淡的欣赏无疑只能令杀机更浓，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微微抬起头，青年看着江楚淡淡说道，“那么，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既然无所凭借，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出手？


 话很平静，然而蕴含在其中的力量，却足以令任何人心悸，一刹那间，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青年的杀意，仿佛心脏在瞬间被揪紧了一般，只要对方一念之间，便会陨落。


 一瞬间，包括江楚在所，所有人的脸色同时苍白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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