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要绝望

 众人都被这样的变故吓到了，但也没冲动到跳下去，成为那些水鬼的玩具，所有人都在冲着唐静姝吼道。


 “快把它摔下去！”


 被水鬼咬住这件事情也让唐静姝爆发了，这也是她第一次露出这么狰狞的面目，将那个咬住自己的手，还妄图用细长的手缠绕住自己的水鬼狠狠的砸在树上。剧烈的撞击让水鬼不得不松开嘴掉落下去。


 唐静姝松了一口气，可是就在下一秒，她看到被咬伤的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与水鬼一样的绿色。


 “啊啊！我的手！”


 唐静姝发了疯的尖叫，右手不断的挥舞却不敢触碰左手，一向典雅的面容都是癫狂和扭曲，那深入眼眸中的恐惧让人没法镇定下来。


 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唐静姝差点摔到了树下，那时她受伤的地方就不只是胳膊了。


 徐暖几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唐静姝身上，那只变成非人类的绿色的胳膊让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因为毒的原因，徐暖对这点很肯定，但是徐暖的视线落在唐静姝掉落在地的背包，里边是有解毒剂的，唐静姝的这一次失误不仅让自己受伤了，还失去了解毒剂。离天亮还有很久，徐暖不知道那种毒会蔓延到什么时候。她不敢想象唐静姝的结局。


 “静姝，小心！”邓茵茵紧张又害怕的扯着自己的衣领子，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让衣服起了很多的褶皱，眼睛因为升腾起来的雾气而变得水汪汪。


 “别害怕，那个毒已经停止蔓延了！”


 也许是因为那只水鬼注射进的毒素不多，也许是因为其他的游戏设定，最终唐静姝也只是左手变得和那些水鬼一样了。但是比起手上的伤，唐静姝心里承受的压力更让她痛苦不堪。


 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变得一缕一缕的黏在了脸上，脸上因为惊吓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原本红润的唇也没了血色，还因为在主人紧张恐惧时被一直咬着而有嫣红的液体渗出来，衬着尖尖的下巴更是可怜。


 邓茵茵高亢尖锐的声音连树下水鬼都被震主了，唐静姝也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僵硬着看着自己变成和水鬼一样肤色的胳膊，开始觉得这条胳膊在慢慢的变得细长，当然，这是她的幻觉，只是此刻的她没法去思考了。


 慌张的转过身，唐静姝用泪眼看着邓茵茵。


 “茵茵，把解毒剂给我，我不要变成它们那样。”


 看到自己的好友近乎绝望哭泣的样子，邓茵茵愣了几秒后，手忙脚乱的从背包里拿出解毒剂，目测了下自己和唐静姝的距离后，咬咬牙还是在唐静姝泪眼之下扔过去了。


 那是一个相对而言很长的距离，而两人都必须在树上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能因为抛和接的动作而掉落下去。


 这样的阻碍和顾及之下，理所当然的，唐静姝没有接到解毒剂，连续几次后，唐静姝才用沙哑的声音说。


 “够了，茵茵，不用再扔了。”


 那是竭力，想要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如此的软弱无力。


 徐暖看到邓茵茵突然悲痛的神情，还有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嘴。抓住树干的手指突然就感受到了疼痛，那是木屑刺进指甲带来的痛楚，可是比起唐静姝所经受的，不算什么。


 唐静姝似乎是累了，靠在树干上，低着头，侧着脸，黑色的齐肩长发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浑身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但这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徐暖注意到邓茵茵求助的眼神从自己、从顾泽、从许航、从谢怀身上一一扫过，但是她闪着希冀的眼眸开始变得暗淡，最后也只是低下头开始抽泣，肩膀在小幅度的抖动。


 没人可以过去安慰，用危险去安慰。


 徐暖叹了口气，她知道邓茵茵失望的原因。


 邓茵茵所在的树是距离唐静姝最近的，其他四人离唐静姝是非常遥远的，遥远到，不管有怎样的准头，解毒剂也不会到达唐静姝那。


 这是唐静姝选择放弃的原因。


 徐暖瞥了眼自己的背包，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十几日前受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得益于最开始的处理得当。徐暖的视线不自觉的就飘向了顾泽那儿，她有一种预感，源于对顾泽不算深刻的了解，顾泽绝对不会对唐静姝置之不理的。


 果然，入目的就是顾泽拿出了绳索，正在试探绳子的扎实程度和绳索顶端的铁爪是否能准确的勾住树枝横生出来的部分。


 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徐暖微微点头，但是也是一个很冒险的方法。


 “太冒险了。”


 比起徐暖只是在心里考虑这件事，作为顾泽的好友，许航是很直白的说出了这句话。


 “而且还不知道解毒剂是否有用？”


 许航的两道浓眉都高高的皱起，没有规律。


 徐暖眨眨眼，这句话听着好熟悉，似乎，许航曾经也跟自己说过这句话。


 徐暖瞥了眼许航，心中有股酸胀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听到许航的声音，除了唐静姝以外的人都看向了顾泽，邓茵茵猜出顾泽打算做什么之后，立马失控的叫出来了。


 “顾泽，你不能冒险，我们可以想其他方法的。”


 明明上一秒这人还在为自己的好友担忧，现在又是这样的态度，。徐暖眼眸中立马涌现出嘲讽，下一秒却被自己这样的反应吓得呆住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有了这些阴暗的想法的？


 这样的扭曲执拗的态度，是她该持有的吗？


 她该是伸出援手的啊？


 徐暖在自我怀疑的时候，看到唐静姝抬起了头，原本死气沉沉的目光落在顾泽身上时，一下子爆发出巨大的光芒，那是源于内心的求生欲望。


 唐静姝死死的盯着顾泽的每一个举动，秀气的不算大的眼睛此刻眨都没眨。尽管在这个当头，邓茵茵和许航都是以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顾泽，而谢怀抱着粗壮的树干瑟瑟发抖，紧紧地注意着树底下的那些可怕的生物，根本顾及不到其他的事情。


 徐暖再一次看了看月亮所在的地方，闭了闭眼，才开始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很宽大的衣服，又伸手折断了许多枝桠，倒着放进衣服里，不让红色的液体腐蚀掉自己的衣服。又从背包里拿住一瓶酒精，直接淋在自己贡献出来的那件衣服上，视线落在和唐静姝与顾泽所在树下的草从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水鬼们分成了两波，一波正不断的啃咬树木，一波则是试探用细长的胳膊缠住树干，不断的上跑，然后它们光滑的皮肤成为它们最大的阻碍，但是这不影响它们的举动给站在树上的人带来的心里压力。


 徐暖时刻注意着顾泽的举动，看到他把自己的背包背在身上，看到他用力掷住绳索的铁头，看到那个铁头稳当的缠住唐静姝所在树木的一一个不低的枝桠上，看着顾泽扯着绳索，试着铁头是否稳当再把绳子的另一端缠在自己所在的树上。


 而在她发现顾泽把一块毛巾伸展开从绳索上头绕开的时候，就把手中包裹着树枝的衣服点燃了，然后扔在了那片稀疏的草丛上了。突然窜起来的火苗让水鬼们纷纷退开。


 徐暖静静着看着燃烧起来的衣服，火光在她的眼眸里跳跃成大片暖色调的剪影，细细看过去却是冰冰凉凉，没有热度的。燃烧的是衣服和树枝，而她发现自己的心里的空洞是越来越大，变成了填不满的沟壑。她的灵魂被黑暗包围，被胡乱的撕扯。


 然后一个天蓝色的身影印入了眼帘，双手举起抓住毛巾，很准确的在那片火上路过，没有碰到什么障碍的落在了唐静姝所在的那棵树上。这是一个很熟悉的场景，曾经在和某人一起参加户外活动的时候，也有类似的体验。


 徐暖眨眨眼，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划开了，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在了水中，激荡起了水花。


 在顾泽向自己点头的时候，徐暖反而偏过头，继续看着那还在燃烧的衣服，她不过是扔下去一件衣服而已，她才不会做到这个男人这样的地步，用自己冒险去救人。


 是的吧，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过去的那个徐暖再也回不来了。


 在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徐暖对于不远处树木上的声音装作没听见。


 “为什么解毒剂也没有效果？”


 “放心，再试试这种，会有效果的。”


 严肃低沉的声音过后是女人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顾泽，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帮我！”


 徐暖突然想起了最开始唐静姝爬不上树时的场景，顾泽和许航的手足无措和尴尬。


 而现在呢，明明是面对着更为艰难的处境，反而能够更加简单的作出选择了。


 徐暖发觉自己的心，有一块开始慢慢的崩坏，她明明还记得白日里大家一起笑着聊天时候的场景，顾泽和许航默契的表演，邓茵茵的高歌，唐静姝的讲解，谢怀的小魔术。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是把心都给了那个甩掉自己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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